谢举璇当然是第一时间制服谢郁丛,可他虽然瘦弱,爆发力也不容小觑。
“真是反了天了!”
老太太被吓着了,后退好几步,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扭身,就去门边抓起扫地的扫帚,使劲打在谢郁丛身上。
八九岁的身形,哪里是大人的对手。
光一个谢举璇就足够压制,更别说老太太的扫帚伺候了。
“老太太!老太太别打了呜呜呜……”徐雪娘泣不成声。
她顾不得自己,撇开谢桑榆,往谢郁丛身上扑。
得了,多个挨打的人,老太太哪会手软,抽得更加起劲。
“你住手!”
谢桑榆过去企图抢走扫帚,然而被赵月湖给拦住了。
“你们娘几个真是好样的啊,敢对老太太动手!”赵月湖死死揪住她。
谢桑兰也帮忙拦着,嘴里道:“他们这是想踩到老太太头上去呢!”
“忤逆尊长,何以为人……”谢郁堂长叹一声。
谢郁丛的脑子很迟钝,说不上痴傻,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会儿被打得闷声哭喊,身体像小虾米一样蜷缩着,直到昏厥过去。
谢举璇瞧着差不多了,让老太太收手,“娘,你消消气,别跟这狗崽子一般见识。”
谢郁堂也道:“百善孝为先,他们这几个不尊长者的,送官也不为过!”
谢桑榆听见这话,气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推开赵月湖跑过去,把挨打的两人扶起来,“弟弟怎么样了?!”
谢郁丛失去意识,徐雪娘也哭得快断气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我我……郁丛……呜呜……”
“好一个百善孝为先,二叔孝敬自己的母亲,就可以把别人的母亲不当人看了?”
谢桑榆环视在场之人,“她只说一句话,老太太反手就甩巴掌,不知道这事若是发生在二婶身上,该当如何?”
二叔按着人给老太太打,二婶和堂姐拦着她不给上去帮忙,堂哥一边说风凉话。
这可真是,没处说理的事!
老太太辈分摆在那,谢郁丛身为孙辈贸然动手,肯定会惹来诟病。
倚老卖老,仗着的就是年纪大,只有她动手打别人的份。
小辈不管怎么还击,都是错的,世人评判的标准就是这样。
赵月湖呸了一声:“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娘亲比较,赶紧卷铺盖滚吧!”谢桑兰轻哼。
谢桑榆压住火气,已经放弃跟他们讲道理。
冷声道:“十亩地,家里牲口对半分,这已经是底线了。”
“如果你们想把我们硬生生打出去,尽管试试看。”
她瞥一眼谢郁堂,“村里人记性好着呢,到时候堂哥的仕途好不好走,就看你们自己了。”
老太太的软肋就是谢郁堂,二叔二婶当然也是。
他们的希望,就是谢郁堂考中秀才,顺利参加科举。
这年头考生各项考核,都挺严格的,学子的品格修养就在其中。
若是他们闹出欺压大房孤儿寡母的丑闻,指不定日后会有什么影响。
小村庄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人尽皆知。
何况……“反正我们烂命一条,你大可以当场打死我弟弟。”
谢桑榆摆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样子,把谢郁丛放回地上。
本就消瘦不堪的小小少年,比同龄人显小,这会儿脸色已经一片青白。
赵月湖心里一个咯噔,跟谢举璇对视一眼。
她囔囔道:“怎么,你家这短命鬼,还想赖我们头上!”
“二叔按着人把他打成这样的,未来的官老爷,这条命该算在谁头上呢?”
谢桑榆嘲讽的看向谢郁堂,捏住了这几人的命脉一般。
老太太绷着张老脸,想了想选择让步。
“举璇,你去把王瞎子请来给这狗崽子看看,别抬了尸体出去,连累我郁堂。”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谢郁堂就要参加考试。
在考秀才之前,要有人举荐,找禀生作保。
这不仅仅是银钱的事儿,他们这种农户,至少得身家清白名誉没有污点。
在这节骨眼,被走访听闻到什么,很可能就断送了前程。
谢桑榆心底微微松口气,虽然村尾那个王瞎子不是正经大夫,但好歹能看病。
起码先把谢郁丛的小命保住再说,其它都可以往后缓缓。
很快,人就被谢举璇叫来了。
王瞎子并不全瞎,只一边眼睛受过伤,成了独眼龙,村里人管他叫王瞎子。
“桑榆丫头没事啦?”他脸上带着笑问道。
原主从断崖上跳下来,奇迹般生还,也是这个大夫给看的。
谢桑榆点点头:“托福,我已经好了,大叔帮忙瞧瞧我弟弟吧。”
谢郁丛已经被抱到床上,营养不良的小小身体,躺在破旧的被褥中间,看着可怜得很。
这幅难民模样,也亏得老太太下得了毒手。
若是教训的打几下也就罢了,她是用力的往死里抽!
“这是怎么了?”
王瞎子收敛了笑意,连忙帮他诊脉。
再一掀谢郁丛的袖子外衫,分明是被殴打的痕迹。
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变青紫,就是红彤彤的一块块。
老太太拉着个脸在边上杵着,随口解释道:“这小崽子惹祸,挨了一顿打。”
“呵呵……小子不省心也是正常。”
王瞎子笑笑的接话,并不多问别人家事。
他查看一番,眉头轻轻皱起,嘴里道:“没什么大碍,躺两天就好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祸害遗千年,他能有什么事儿。”赵月湖小声嘀咕。
谢桑兰笑道:“他们还想装死赖我哥呢……”
后面的话在老太太的瞪视下销声匿迹。
老婆子爱惜名声,不喜欢外人说三道四。
这会儿王瞎子还在这,有些事别说的好。
不过即便不说,左邻右舍的,能不知道他们家基本状况?
谢桑榆面无表情的,既不辩驳也不解释,完全不搭理。
王瞎子看完之后,老太太拒绝了跟他买伤药,说自己家里有草药。
王瞎子也不强求,收下三枚鸡蛋作为跑这一趟的诊金,转身走人。
乡下地方都这样,请村子里赤脚大夫看病,拿点吃的用的交换,若有开药,才给铜板。
王瞎子前脚走,谢桑榆后脚就追了出去。
“大叔,我弟弟真没事么?”
刚才看他皱着眉头,她想想就不放心。
王瞎子回过头来,摇头道:“皮肉伤,没事。”
“可他为什么晕倒了?”谢桑榆问道。
“这是体质过虚,空壳子一般,容不得折腾。”
说着他叹了口气,拿出两个鸡蛋给谢桑榆。
低声道:“你偷偷藏着,煮给弟弟吃吧。”
“啊?……”谢桑榆有点意外,抬头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大叔。
虽然是村子里的大夫,可他长得比较像庄稼汉。
平日里也要伺弄田地,上山采药,人晒得黝黑。
受伤的那个眼睛翻着眼白,乍一看还有点吓人。
王瞎子拿着剩下的那个鸡蛋,很快就走了。
谢桑榆呐呐的,连声谢谢都没说。
她第一次这样面对面接受馈赠,感觉挺……奇妙的。
虽然内心感触良多,但没有太多时间发愣。
谢桑榆两个拳头悄悄握着鸡蛋,转身回去,分家的事还没说完呢!
徐雪娘眼睛哭得红肿,瘫在谢郁丛床边。
她就喝了小半碗米汤,哭泣也是体力活,又挨了打,估计这会儿没劲了。
谢举璇一看这几个拖累,别提多嫌弃,他坚持分家。
他松了口,就给出十亩地,家里喂养的鸡鸭猪,也对半分。
徐雪娘没多大反应,谢桑榆代为同意了。
虽然二叔家田地得到多,又有房子,可这已经是他们所能争取的最大利益。
至于她那死去父亲的五两银子慰问金,是没有的了。
想从老太太指缝里抠出铜板,那是做梦。
老太婆说了,谢桑榆被退亲,给那苏家退还的定亲物件,加上寻死不成喝了两幅药……
林林总总的,扯了许多,就是想要把五两银子给抵消了。
对此,谢桑榆实在没有心力去计较。
打架她不行,说理说不通。
既然都想急着摆脱对方,不如就此作罢。
如今徐雪娘和谢郁丛,可都带着伤,需要休息。
这要是不分家,还得被赶去干活。
割猪草挖野菜,田地里锄草施肥放水,多得是事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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