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凉风拍打在脸上,明月注视着这块不起眼的角落,人们呆在各自的家中歇息,猫头鹰睁开眼睛,白日里的欢腾热闹已经过去,黑夜的狂热信徒们要开启他们的庆典。
黑巫师,狼人,吸血鬼,妖精,鬼怪,这黑暗世界里,无数生灵蠢蠢欲动,无不为那世间独一无二的永生秘密而来。
“我的房子。”voldemort感受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袖子,他回过头来,看见艾丽莎正蹙着眉,“它们往我的房子那边去了。”
“那你现在就更不应该回去,听着,艾丽莎,”他低下头,右手扣住她的下巴,“我不能再给你时间了。”
“我不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她与那深色的眼睛对视着,又来了,她不妙地觉得,这眼睛的主人已经将她摸透了。这感觉不好,她本能地觉得危险,她这十数年得来的经验告诫她,思想一旦泄露,她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到不需要玩猜谜游戏,”很快,她下定了决心,“你是什么?我不想探讨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叫维迪,我也不在乎,你被谁追杀我也不管,但如果你试图让我变成你的垫脚石,那你错了,错得离谱。”
“不论如何,我们友好谈话的前提,你是不是该拿出你的诚意,”艾丽莎冷静地说着,“我拥有存在的价值对吗,不然你早就试图将我灭口了,要不然,就是你根本做不到。你在躲避什么,还是想要获取什么,无论如何,你都不想被发现不是么。”
她反手揪住男人的领口,强迫那张脸低下来,好让自己不显得低人一筹,“我亲爱的维迪,既然你和我都能一眼识破对方的谎言,那为什么,我们不坦诚相待呢?”
那双眼睛,如同琥珀一般冰凉,在Voldemort的记忆中艾丽莎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
虽然她有时疯狂又蛮不讲理,但他从未见过她这般不予掩饰的冰冷与敌意,也许是她未曾显露出来。
这不像她,艾丽莎总是和善得像个赫奇帕奇,整日顶着她用于迷惑人心的仁慈面具,极少流露出真情实感,除了极少的,她做她的学术研究的时候,他能窥见她无法掩饰的狂热。
然而现在,他甚至不用怀疑面前之人可以毫不犹豫地与世界为敌。
“我跟你一样,”他顺从她的力道,低下头来,俯视着她,“艾丽莎,我们是巫师。”
艾丽莎的眼神示意他讲下去,大有有本事你就说服我的意思,“你认识我。”她肯定地说,“你是谁?”
不应该,她想,她借着前往英国卧底的名义出逃,隐姓埋名北上游历,如果她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她不可能没有印象。可她确定,拿上她进水的脑子担保,这个时间点上,她与voldemort应当互不相识。
除非他遇见的是“艾丽莎”。
她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那个“艾丽莎”,也是那时让她离开的人,她该找到这个人,去哪里找,她一定早就溜之大吉了。
但无论如何,应该有这么一个人不是吗。
存在是必须的,就像她离开德姆斯特朗,必须有一个人顶替她,这样她才不会被怀疑。就像艾丽莎·温斯蒂尼也是必须存在的,以温斯蒂尼最后的血脉这个身份而存在着,问题如果找不到一个安抚人心的答案,人们便会前赴后继想一探究竟。
1944年,她努力回想,离现在有点远,她的行踪暴露了,那个她不认识的巫师意图将那栋建筑里的所有人赶尽杀绝,魔法封锁了那里,连一只蚊子都逃不出去。
但如果连时间都扭曲了的话,空间的束缚自然也迎刃而解。
“我醒来的时候在水里,”她不愿意放过voldemort脸上任何一丝细节,力图看出一些什么,“那么在我出现在那里之前,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然而,她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女,几次死里逃生最终流落到这个她也半知不解的时空,在她面前的却是意图掌控整个黑暗世界的男人。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她站在那位家族先祖面前的日子,她强迫自己不要在那压迫的目光中展露出狼狈,哪怕她知道如果不是那个“艾丽莎”,她甚至没有与他谈判的筹码。
可对于已经发生的事而言,如果是不存在的。
任何筹码,都要紧紧地抓在手心,榨出最后一丝价值,达成她的目的。
Voldemort的目光沉了沉,他的大拇指划过年轻女人滑嫩的脸颊,似乎有些入迷,“我找了你很久。”
痒,这是艾丽莎第一个念头,然后她才有心思分析,这还真是一个动听的开场白,艾丽莎分神想着,那个“艾丽莎”和voldemort是什么关系?
“我和你,我们拥有同样的爱好,共同的理想,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我们做不到的。”他的话语低沉了下去,像是引诱,“我是你最忠实的伙伴,最可靠的盟友。“
”而你是我最亲密的爱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仅仅那么一个瞬间,她差点被打动。当一个英俊的男人,坚定而深情地对一个女人说着情话时,或者再扩大一些范围,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展示他的真诚与情感时,难保谁不会受到蛊惑。
有那么一瞬间,仅仅那么一个瞬间,她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嫉妒,对“艾丽莎”。
“我游历欧洲时遇见了一些人,我从他们身上得知他们还在找温斯蒂尼。”Voldemort看着她,“你留下来处境会很危险。”
找温斯蒂尼?艾丽莎的神经忽然绷了起来,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权衡利弊,一如她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般,最后她说,“我无处可去。”
在voldemort看来,她的神情有些无助。
无助,艾丽莎从未陷入过无助,voldemort想着,天真与狡诈在她脸上并存,温柔与残忍在她身上共生,她似乎能预料到任何事情,似乎永远也不会慌乱,似乎从不恐惧,她身上隐藏着未知的吸引力,如同黑魔法一般神秘莫测。
时隔八年之久,他再次回想起他本以为熟悉的人时,才发现那人身上戴着层层面具,而这些面具,唯有他经历过这走出校园后的八年再回首分析时,才真正的显露出来。
“你可以跟我走,”他意识到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去彻底看清这个女人,当他说出这一句话时,哪怕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还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使命感。
他应当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他的世界。
“去哪?”
“斯特拉斯堡。”他似乎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急切着展示自己的汤姆·里德尔,试图得到更多的青睐,“我在那儿有住所,还有一个可靠的老熟人。”
可当他毕竟是个习惯于隐藏的人,早在孩提时代他便开始学习隐藏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而随着岁月增长,他的技巧更是炉火纯青,以至于连他自身也无法察觉,当他凝视着这个女人时,眼底所藏的热切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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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斯堡在法国东部,与德国隔莱茵河相望。
艾丽莎看着水面,一层又一层荡漾开的波纹让她自己的脸也跟随着碎裂开,而这深沉的河水如同黑色的阿刻戎,流向她也不知道是哪的尽头。
“在想什么?”voldemort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我在想阿刻戎河如果一直流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干枯。”艾丽莎没有回头。
“有传说它的一支来自克塞特斯河,由人们的泪水汇集而成,所以它永远不会干涸。”voldemort走到她身边,“你在看什么?”
“黑色的鸟。”
“在哪?”他有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是暮尼。”艾丽莎说,“他叫暮尼。”
“是什么品种的?”voldemort挑了挑眉,“听上去像一只乌鸦,它一定喜欢到处乱飞,然后向它的主人告密。”
艾丽莎终于侧过头看向他,正巧对上那双深色的眼睛,让她一慌,很快,她镇定下来,“你不能说他在告密,也许他只是太诚实,把人们所隐瞒的事都讲了出来。”
“看上去太诚实也不是什么好事,”voldemort笑了,他笑起来时整个人似乎都亲近了许多,艾丽莎想着,虽然他平时也不是个冰冷的人,但他身上总有一种礼貌的疏离。
他是真的很讲礼仪,他身上的优雅成功掩盖了他本身的傲慢。
voldemort没有追问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不用担心,在斯特拉斯堡很安全。”
“我相信。”
voldemort丝毫不相信艾丽莎口头上的信任,“我会保障你的安全。”
“我相信。”艾丽莎重复。
“你并没有相信。”voldemort毫不客气地揭开她虚伪的信任,“如果你什么都相信,这无异于你什么都不相信。”
“你一定要针对我吗?”艾丽莎皱起眉,“你以为你很了不起?自以为是全知全能的存在然后来批判我?”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活得更真实。”voldemort沉着眼眸看着她,“你却总是听不进劝告。”
“是什么给了你立场?”艾丽莎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脑子发疼,她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所谓的劝告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吗,虚假的人是谁,我求个安稳而你也正好需要我,各持所需不是吗。”
饶是Voldemort也被这个带刺儿的女人给激怒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你的傲慢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说完他克制地转身离开,留下艾丽莎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撇过头,忽然抬手咬住自己的指节,疼痛与鲜血终于平息了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她看向眼前的黑暗,乌鸦依旧睁着他永不闭上的猩红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那视线。
Voldemort是对的,她知道,而正是这一点让她无比痛苦。
她生来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家伙,谎言于她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她不在乎这是否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是一个虚假的人物,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与评价,别人也从未了解过她,直到这个男人,总是自以为是地将她戳穿。
她一边在内心唾骂着,一边又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
她低头怔怔地看着那水面的倒影,她看见自己破碎的脸,看见河畔的白杨与不结果的椰树,看见爱丽舍乐园远去,看见远处的塔尔塔罗斯。
这是她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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