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

小说:十五为故乡 作者:此夫人
    祝寻常在谷底行了一日,并未找到出谷的路径,天色渐晚,他在林中抓到一只野鸡,苦于没有火种,只好生饮鸡血果腹。又行一阵,见到一处山洞,他向洞中喊了几声,又扔进几块石头,见洞中并无人和野兽,便想在此过夜,明日再寻上山之路。

    祝寻常走进山洞,山洞不深,却漆黑无光,他找了一个无风干燥的地方坐了,靠着山壁便睡去了。睡到半夜,似乎摸到身边有许多细长的石块,也并不在意。直到天明时醒来,忽见身旁卧着一具白骨,吓了一跳。仔细想想,方知昨夜来时,黑不见物,竟在这白骨旁边睡了一夜。半夜摸到的,便是此人的骨殖。

    这具白骨头戴裹巾,身着道袍,足穿草鞋。祝寻常见到石壁缝隙中插着一支燃尽的火把,心中一动,伸手往那白骨的衣服口袋中一摸,果然摸到了火石,心中甚喜。心想:“我阴差阳错来至此地,从这白骨的衣袋中寻得火石,也算奇遇。此人死在此地,无人安葬,我便将他掩埋,也算是投桃报李。”一低头,见他手边有许多碎纸片,纸上有字,捡起一张看时,见上面写着“喜怒不闻,所以养容颜;默然不思,所以养精神;损益自知,所以法阴阳”等语。想起这话曾听吴客愁说过,乃是六虚经的总诀。心中疑惑,难道此人与盘蛟寨的曹氏有关?

    祝寻常复环顾山洞,见插着火把的那一面山壁,上有字迹。那字迹是以利器刻在石壁上的,应当是这白骨生前刻的,祝寻常从头念道:“昔余纵诞,自负豪杰。为友也忠,为臣寡良。横山观古,妄论曲直;石林一言,轻交生死。”这几句语焉不详,他念到此处,仍不知这人是何身份。继续看道:“从仕虽为贵重之身,胸中断无膏粱之骨。暂附显达,横利刃以征边郡;愧沽虚誉,辞章甫而适山门。身栖军寨,心托物外,世事零落,唯好六虚。”此人曾经做过武将,辞官后居住在军寨之中。看到“六虚”二字,忽而明了,此人便是曹毒龙与曹青龙之祖,曹叔侠。曹叔侠青年时在范文正麾下为将,与骆翠寒、严延宗、鲁子僖并称“骆严鲁曹”,晚年在盘蛟寨闭关修炼六虚经。然则他的尸身怎会在此地?

    “六虚乃余家传功法,曹门代代密而珍之,余修行九载,今始知其真义。”祝寻常看到此处,中间一大段字迹却都被毁去了,不免扫兴。后面写道:“而今方悟,已经晚矣。刻字于此,亦未知曹氏后人能见否。曹叔侠字。”祝寻常想,此人果然是曹叔侠,他临终之时将六虚经的精义刻在这石壁上,盼望有朝一日曹氏后人来到这里,可以看见这些文字。但这山洞在深谷之中,十分荒僻,显然多年无人来过。这些字也不知是被何人毁去的,曹叔侠特意留字给后人,他自己不会毁去;若是曹氏之人,见到曹叔侠的尸首,必然会将他安葬。这毁字之人,或许与曹氏有仇,不愿曹氏之人知晓这些文字;又或许他记熟了这六虚要诀,便将之毁去,他好自己修行,练成独步天下的武功。

    祝寻常看着地下散落的碎纸片,轻轻叹息,这纸上之字便是六虚经了。吴客愁知道六虚经的总诀,那盘蛟寨中的六虚经会不会已经落入她手?吴客愁若是练成了六虚经,必会不利于十五派。这样想着,祝寻常更急于寻路出谷。他将那些碎纸片归到一处,放在白骨之旁,从洞外捡了些泥块、石头,将白骨连同纸片一起埋了,拜了几拜,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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