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寻常的内伤未愈,坠崖时受的外伤亦不轻,每行一程,便要坐下休息许久。行了一日,见到山壁已不似之前那般陡峭,看来一二日间便能觅得出谷的道路。他而今有了火种,当晚生起火来,将捕来的野鸡烤熟吃,虽然他烧烤的手艺着实一般,也无调料佐味,却觉得世间佳肴无逾此者。他饱餐之后,爬上一棵大树,卧在树枝上睡去。如此这般,又行了两日,地势渐阔,树木渐稀,浓雾散去,祝寻常始能辨清方向。原来他这几日都是在向北走,断肠川以北便是宋夏两国的边境,他要回到五侯寨去,还须再向南走几日山路才可。祝寻常知道自己南辕北辙,却也并不气馁,总算离开了那不见天日的深谷,回想这几日的经历,更觉生之可贵。
祝寻常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忽见北方尘土蔽天,似有许多马匹奔来。他不知来者何人,心想还是先避一避为好,左右一看,只有身后的大树枝繁叶茂,可以藏身。便攀上大树,藏身枝叶之中。不过片刻,便有百余匹马奔到,马上之人皆是夏国武士,其中许多人架着鹰、牵着犬,他们来至近前,队形散开,竟将祝寻常藏身的大树合围起来。祝寻常心中正慌,忽见树下一只花豹,正绕树而走,心中明了,原来他们是为了追这只花豹而来。
最前面的夏国武士分向两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驱马而出,她身着轻甲,神情轻浮,笑道:“总算追到了,看你还跑到哪里去。”那花豹正蜷在树下,少女手一伸,早有人奉上弓箭,她将弓箭拿在手中,毫不费力拉开了弓,一箭射出,花豹倏而窜出,扑向了少女。祝寻常见那花豹飞起伤人,心中暗惊。
她那一箭自然射空了,花豹扑至半途,少女左右之人长棍疾挥,将花豹打了回去。花豹受痛,嘶吼一声,再向外扑去,仍被武士的长棍打回。如是几番,花豹受伤愈重。当花豹乱扑之时,少女又连射十余箭,全部落空。祝寻常这才明白,这些武士围成一圈,将猎物困在其中,人人手持长棍,只要猎物外扑,便以长棍击之,长棍无刃,自然也不会伤了猎物,这种种安排都是为了使少女尽兴玩乐。
祝寻常伏在树上不敢稍动,心中只盼这少女早些射死花豹,带着夏国武士离去。这时花豹又一次被打回树下,恰好少女箭至,将花豹之尾钉在树干上。四面武士轰然喝彩,叫道:“小姐箭法高明,箭无虚发!”少女甚是得意,大笑起来。那一箭入木不深,花豹将尾一抖,箭从树干脱出,却仍穿在其尾上,花豹痛得绕树而走,它此时行动已见迟缓。少女又射出几箭,有两箭擦着花豹之耳而过,花豹慌不择路,忽而一跃上树。
祝寻常早防着花豹上树,见花豹上扑,便将手中的石子打出,他内伤未愈,准头却甚佳,石子正打中了花豹左眼。花豹身形在半空一滞,少女恰射出一箭,正射中了花豹之颈,花豹摔在满地羽箭之中,微一扭动,终于死了。众武士大声欢呼,都道:“小姐今日收获甚丰,猎到了一头豹子,回去要好好庆贺一番。”
几名武士下马来收花豹的尸身,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行动,忽见花豹左眼留出血来,眉头一皱,向身边之人问道:“怎么伤了豹眼?必是你们刚才不小心!”便欲发怒。她身边一武士低声对她说了什么,少女抬头望向树冠,笑道:“树上是哪一路的朋友,请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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