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雁悲奇道：“此事公子是从何处得知？”祝寻常面上一红，含糊其辞道：“不过是偶然听寨中人提起罢了。洪叔叔可知，这六虚经是怎样的武功，曹头领有没有练过？”洪雁悲想了想，道：“此事我也略知一二。人们都说曹氏武功练到极高境界时，‘返虚入浑，席卷八荒’，其实这八字是指曹氏家传的内功六虚经而言。今人多误以为是指丹青廿八点穴法，只因江湖上有一句话，‘返虚入浑凌烟劲，席卷八荒御马奔’，称赞曹氏先祖曹霸将军绘画技艺精湛，曹门后人弃文从武，尝以此语自夸，且丹青廿八点穴法其名又有‘丹青’二字，于是世人皆以为此语说的便是这门擒拿武功。其实谬矣。这八字是形容六虚经的，从这八字考语来看，六虚经当是一部震古烁今的奇妙武功。曹氏族人为防外人生觊觎之心，从不对外人提起这门武功，所以此事知者甚少。而六虚经又甚是难学，曹氏一脉近百年也无人练成。曹叔侠前辈是曹氏兄弟之祖，他晚年在盘蛟寨闭门修炼六虚经，确有可能。但推算时间……范文正知延州时，曹前辈还在其麾下为将，而皇佑四年范文正逝世，西北边将为他吊唁时，曹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了。若从曹前辈致仕之时算起，他修习六虚经的时间不过十年，倘若六虚经确是一部绝世武功，区区十年又怎能练成。而今盘蛟寨的曹氏兄弟，一向只有心狠手辣之名，却不曾听闻身负高深的内功，应该是没有学过六虚经的。”
祝寻常道：“原来如此。六虚经究竟有什么奥秘，何以曹氏族中竟无人练成？”洪雁悲道：“有人说，六虚经所载内功，与丹青廿八点穴法中扎根基的功夫截然相反。试想曹氏之人皆是自幼开始练这丹青廿八点穴法的内功和外功的，待得小有所成，少说也要十几年功夫，让他们将一向所练的功夫全部推翻，自然不是易事。想想曹叔侠前辈，也是在致仕之后，方在盘蛟寨闭关练功。穷十年之功，也未能练成六虚经，六虚经之艰深，由此可知。”
祝寻常道：“洪叔叔如此说，我便明白了。当日我与曹头领交过手，知道他的家传武功招式凶狠毒辣，但他的内功修为，也不过尔尔。但我又恐他是故意示之以虚，诱我轻敌，因此总是不放心。”洪雁悲道：“公子不须多虑。其实本派内功，不逊于武林中任何门派。公子自幼得掌门亲授，根基甚好。只是公子年纪尚轻，是以修为尚不深厚。只要公子勤于修习，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如掌门一般，成为一代宗师。”祝寻常笑道：“多谢洪叔叔。只是师父武功之高，我又怎能望其项背。只愿不要使本派蒙羞，对得起师父养育和教导之恩就好。”
洪雁悲犹豫半晌，道：“公子，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祝寻常道：“洪叔叔便如我的至亲叔伯一般，何以作此语？叔叔有话，只管吩咐便是。”洪雁悲和颜道：“公子，我们武林中人，虽则不必如文人儒士那般囿于礼教，但也须知为人当以修身为本，所谓‘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公子在本派之中，地位尊崇，除了掌门和夫人，无人敢指摘公子的行事。正因如此，公子更要处处谨慎，方能服人。切不可贪图一时任情快意，而做出有伤自身和本派名誉之事。”祝寻常不知洪雁悲这一番说教从何而来，回想自己近来的行为，并无过错，忽而想起昨夜与吴客愁隔着窗说话，心里便不自在起来。心想此事果然有些不妥，昨夜并未见到有人，但或许有人从暗中窥见了，寨中人多口杂，不过一夜功夫，便连洪叔叔也知道了。口中道：“我知道了，洪叔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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