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谐

小说:汉武帝他娘 作者:阑珊姐姐
    年轻的男子与女子,最深切自在的交流就是在榻上。不需要多言,身体自会说话。身体有爱憎,有麻木,有喜悦,比说一百句都有用。

    王娡清晰记得,她喜欢上榻,是遇到太子之后。以前不喜欢,以前觉得上榻是作为女子的负累,是生育的必要前序,多少有些被强迫而产生羞辱感的。所以平时也不那么喜欢金王孙碰她,甚至变成与他讨价还价的条件。金王孙后来喜欢上张家丫头不是没原因的,除了能算出她能生儿子,没准他们在榻上能互相喜欢。她以前那么盛气凌人地诅咒他们不要脸,也有偏颇之嫌。

    这是与太子相遇之后才明白的,原来自己也是喜欢的。女子往往被男子的相貌、男子气、权力、财富等所吸引,然后被他们的力量感和带来的富贵所征服。但这种吸引和征服都是最初表像的东西,看得见的能使自己吃饱肚子、生育的孩子不会挨饿和能得到左邻右舍的羡慕。这些表像够了么?如果能忍受,也够了。

    但只有一种征服才能降得心甘情愿,就是在榻上被睡服。

    以前王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喜欢上榻,只是单纯觉得不喜欢,只有对方喜欢。现在知道了,身心在榻上被彻底征服,有一种极致的愉悦感。

    生活粗砺的现实往往只能让女子们选择要表像,顾不得里子。但表像之下身心的贫瘠和荒芜,会让灵魂困扰挣扎许多年。

    王娡喜欢被睡服的感觉,她对榻不再勉强甚至胆怯,反而是跃跃欲试。这种过程真的美好,身心愉悦,感觉苏爽,每次都如洗了热水澡。她庆幸自己,遇到太子,不仅让自己得了表像,还奉送了里子,东皇太保佑了自己。

    以前她还担忧自己会在榻上失控,五官会扭曲变丑,现在没这负担了。两人有了娃后,再赤诚相见,有点没羞没臊了,更没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怯意了。太子就憋着劲想兴风作浪一番,早上又是他最喜欢的时间,加上孺子丰/乳/翘/臀,风情万种,两人撇开内室三个多月的娃,如偷/情一般,再次天雷勾动地火,什么不快,什么嫌隙,通通不见,只有干材遇到烈火在噼里啪啦熊熊燃烧……

    王娡不太清楚太子是不是也被自己睡服了,本能就觉得他一到榻上兴致高涨,极为卖力;自己满意的状态和玉润珠圆感,他在方寸之间也会看得一清二楚。

    太子当然不会告诉她,他的愉悦有一半是她极兴的状态带来的。女子可以作假,可以装得很像,但一次可以,多了就会露出马脚。参多少假,男子都会慢慢看出来。有时看破不说破而已,时间久了,便索然寡味,没了兴致。事实上没有几个女子,真从头到尾陪着男子一起有兴致这么久的,碰到了,男子会很高兴,觉得兴趣难得一致;榻上爽了,其他事上反倒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活真正无忧的男子其实对平常中的琐事并不看重,对榻上之事一直出乎意料地执着与坚持,就是想找赏心悦目、取悦身心的人。他们的身体天生受某种生育魔力的驱使,生来便对榻事偏执又认真。

    而女子大多数其实都是勉强应付的,她们并不喜欢,只是他们支配了她们的生活,她们没有办法,只是装着没那么厌烦而已。阿渝,是他遇到的,最不厌烦与他上榻的女子,相反,她真的喜欢他的一切。她的喜欢,最精微之处,他都能看到,符合了他梦想中女子所有的状态。这一点,让她在他眼里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他不在乎她能带给他几个女儿,他有的是儿子,多几个女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养不起。起码现在,他就迷恋与她上榻的感觉。

    他迷恋的另一种感觉,是接下来平常人眼里平淡无奇的生活。晚上进膳,男主人踏着木屐,闲适地坐在案子后,面前摆着精美的连枝纹、云雷纹样式的漆盘漆碟,可口的饭菜在宫灯下闪着温暖的光泽,圆润勤快的女子,身着婀娜的锦绣芍药带青缘暗纹的深衣,贤惠地进出、递筷、斟酒…刚饮一口,孩子啼哭,便起身抱着粉嫩的婴儿,东晃一下,西晃一下。直到孩子睡熟了,复置席侧,两人再无声地对饮淡酒,安静祥和地进餐……

    他喜欢这种时光静止般的温暖感觉,是家的感觉。很多年前就失去过,那时母亲也像她,年轻,美丽,对孩子们有无限的爱心,每天每顿餐都尽心照顾着他们兄弟们吃饱穿暖……有时父亲会悄然进来,无声地坐在案子后喝着淡酒,安然地看着他们嬉闹……那是曾经一家人在一起最动人的场景。

    他是在栖霞殿偶然看到她袒着圆润的手臂做鱼脍时,才猛然想起曾经家的景致。以前魂牵梦绕的,他都想重现。父亲从来到长安,得到大位,也难说快乐过,他曾经最得意的家庭瞬间灰飞烟灭。多年过去,现在他病了,躺在病榻上,回想最多的也都是曾经的代国中都【1】,以母亲为中心,孩子们在膝下欢声笑语成长的日子……

    他想把失落的家的温暖记忆再捡起来,有所爱的女子,有哭闹的孩子,有丰盛的晚餐,有贤妻良母洁白的手臂,白日有阳光,晚上有橘色的灯……

    王娡是在饮酒时抬头,恍然捕捉到太子阴郁眼眸里一丝暖光的,已明白,收了他的心。作为一个女性,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操持的家里,一家之主愿意在里面待着;自己做的汤饼,他喜欢吃;自己生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他都无差别对待;哪怕自己忙得顾不过来,偶尔蓬头垢面,他也无视。

    她喜欢他坐在案子后面慵懒舒适展现出本来面目的样子,无论是在灯下读简,还是白日进膳,都眉目舒展,一副生来贵公子的做派。

    孩子偶尔哭闹,他静静地听着;她抱着孩子晃来晃去,他安静地看着;偶尔鸡飞狗跳一下,他也没觉得烦,很坦然地端他的酒厄。

    她不期望他帮她干活,静德殿里的仆从够多了,他又让李媪媪去永巷挑了几名。她每天所做的,也仅剩下抱孩子喂孩子,除外,没什么让她费心的。只是在进膳时,她不愿让那么多下人在场,宁愿自己忙活点,就一家人单独待着。

    这是她能做梦才能想象出来的最好生活了。眼前这个男子,太子的光环越来越淡,自家男人的成色越来越足,除了懒点,不愿帮她搭把手干琐碎活,其他已算尽善尽美。

    作为补偿,这般好生活连续狠狠过了三个月。他每天晚上都回来,一起进膳,除了夜里不与这娘俩同榻,怕睡熟后无样,碰着踢着孩子,要么睡厅里,要么睡地上。但每隔一日的黎明时分,两人就心照不宣地撇开孩子,躲到别的角落地动山摇亲热一番,过足了神仙日子。

    直至有一天她忽然苦着脸道:“上个月到现在,月信又没来了。”

    太子一脸没尽兴的蒙,“还没怎么春耕呢。”

    “春天快过去了。”

    “是么?不是刚开始么?”

    刚过点瘾,他又要有女儿了。

    他眯眼瞧了瞧窗外的阳光,有点责怪幸福太短,时光飞快。

    也幸亏这两年皇帝的精力在显而易见地不济,太子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心关注他的上林骑营、养马场和匈奴人的动向了,他开始慢慢走向前朝,分担皇帝的政务了。他又是对政事很有兴致的人,所以说忙就忙起来了,回静德殿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

    再次怀孕,王娡也不想老窝在房里,就要把女儿高高兴兴生下来。

    初夏,沧池畔天光景明,静德殿一行早早来到八角亭里观景。

    现在的王孺子出行,已不是以前那么拘谨小心了,也和北宫里其他良娣一样,带着孩子,动则几个仆从宫女跟随,到处找自己的小自在。其他宫人,已能得体地让开道,暗自羡慕宠隆正盛的新贵人,毕竟太子喜欢,谁也没办法。连原本要结伴观景的程良娣和贾良娣见了,突觉得晦气,索性回去了。

    王娡知道有人对自己有意见,那能怎么办,总不能不出来透透气吧。只能尽量收着,不刺痛别人的眼睛,毕竟北宫有栗良娣镇着,未央宫有皇后镇着,整个汉宫有长乐宫里的太后镇着,自己有宠也仅是一时而已。

    随着欢声笑语,一行人在亭子里齐齐向北眺望望亭别苑的栈桥。突然李媪媪走过来,轻声道:“孺子,阿音在那边。”

    王娡转过头,正看到阿音身着平常的绿衣宫服正徘徊在池边小道上。以前在这小道上,和蓬莱河边,她没少跑来帮自己,算无私。现在想来,有一阵子没见她了。

    “孺子见么?她在那里走来走去有一会子了,看样子不和孺子招呼一声,是不会离开的。”

    “她不是现在和栗良娣、程良娣她们走得很近么?”

    “是呀,不过现在仍在慎夫人宫里当差。还是个跑跑腿的小宫女。”

    “见了她说什么?”阿渝也气馁,现在自己孩子也有了,依然在太子身边,她会不会又存在什么非分之想?有过一次,就怕了。但又好奇,栗良娣程良娣拉拢她做什么,上次自己跌跟头跌进浣洗室,她们有没有背后推墙?

    “那婢子去问问她有什么事?”

    “不要太刻意。小事,你能帮的,就帮吧,不用提我。”

    “诺,婢子明白。”

    李媪媪去了,王娡从宫人手里接过孩子,背着岸,迎着温暖阳光给孩子喂奶,并不想看岸上李媪媪和阿音发生了什么。

    倒是樱桃在王娡身侧,机灵地看看岸边,扭过脸来小声道:“阿音姑姑对我姑姑很是客气呢。阿音姑姑好像哭了。”

    王娡握着女儿的小手,装着没听到,唱小曲儿,“卷耳,卷耳,快到筐里来。”

    过了一会儿,李媪媪过来了,在亭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岸上的阿音走过蓬莱桥,消失在树簇后,才到王志跟前,道:“孺子,可知道阿音有什么事?”

    “什么事?”

    “她已经十八岁了,最好的年纪,想问问孺子,还记不记得曾经答应给她说一门亲。”

    “什么亲啊?”王娡有点哑然失笑。

    “您曾经答应,让太子给她指婚。”

    王娡逗弄着女儿,“你觉得这事还好说么?”

    李媪媪冷笑了一下,“不太好说。别说孺子您心里有过不去的坎,估计太子心里也有吧。再说,周仁,和郅都,都是一等一的良家子弟,好男儿正当年,找个比她更好人家的女子,易如反掌。”

    “就是啊,她喜欢的又不是人家,牵一门女方勉强的婚事,会不会委屈了周仁和郅都?前几天正巧见到周仁,年纪也不小了,其实也该定一门亲了。”

    李媪媪犹豫了一下,脸有不自然之色。

    “有话你直说,跟我还用藏着掖着?”

    李媪媪这才吞吞吐吐道:“孺子,您看我家樱桃如何?”

    樱桃?王娡回头看,樱桃已到岸上摘花玩去了,十多岁正是最美的豆蔻年华。

    “李媪媪意思是?”

    李媪媪搓着手,硬着头皮道:“不怕孺子笑话,我家樱桃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上个月刚来了初潮。虽说出嫁还早些,但也算到年纪了。她来宫里看婢子,婢子就把她留了下来,本来想将来接替我,继续为孺子做事,但身为女子,总要出嫁的不是……”

    王娡没等她说完,就笑了起来,“你不是想把樱桃嫁给周仁或郅都吧?”

    李媪媪一听,脸皮一红,低声道:“孺子,是婢子高攀了。本来婢子乡野人门楣低,樱桃怕是配不上人家。”

    弄了半天,李媪媪竟真有此想,有点没想到,看来婚姻才是真正跨越阶层的便捷通道呢。王娡倒不嫌她高攀,有女孩的家人,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就多看了樱桃两眼,很活泼俊俏的女孩子,身量还没长好。

    “没有配不配,只要对方喜欢,樱桃也喜欢,就是好姻缘。但周仁,要比樱桃大了近十岁,郅都则大了十二三岁呢。”

    “只要对方愿意,婢子不嫌人家年龄大。”

    王娡回去向太子一说,太子正喝着水,差点没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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