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我

小说:汉武帝他娘 作者:阑珊姐姐
    当晚,太子却没回来。问良贺,良贺也摇头,“一般这个时刻是该回来了。没回来,应该有什么事吧?”

    此时遇到事阿渝便要往极糟上想:是不是太子与高姬在一起了?或,也像把自己放在望亭别苑一样,也在别处什么地方再置一苑?

    看良贺在看自己的脸,阿渝微微一笑,“就是担心太子在外怎么用膳,需不需要我们准备。若不用,我们不用等,自己吃便是。”

    犹记良贺说过,他几乎和太子一起长大,应该是他日常中最得力的心腹吧,自己心里有事也断不可表现出来。

    “不用等了,若太子回来用膳,一定会派人来传的。”

    阿渝尽量按平日的习惯,用过膳后,到栈桥上站了站,满天赤金霞光映在动荡的沧池里也顿失吸引力,觉得太后和太子妃在不动声色两手下注,太子可能也在迎/合她们。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两个美人,左拥/右/抱,他在中间不过是享齐人之福罢了。他说的对,自己不能阻止他,而且自己也表明了态度,自己即便不高兴,也能接受。

    她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不安,悄悄到太子寝室,摸黑打开他的黑漆龙纹饰的匣子,摸了几遍,都没摸到那枚挂佩。他给收起来了?

    她突然心里踉跄了一下,若一切都是真的,东厢房就此住进了高姬,自己能怎么办?

    其实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谨小慎微忍耐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真的。自己还说过,自己是以色/侍人,自己算很美,但毕竟没美到除了自己,天下女子都尽失颜色的地步。像太子妃那样的美人,依傍天下最大的后台,不照样忍了十几年?

    想明白其中厉害得失的过程,也是说服自己接受最不利局面的过程。不至于万一哪天高姬从太子身后突然走出来,自己会脸色灰败地失态。

    那晚她等了许久才入睡,没睡在自己房间,而是太子的寝室。她强迫自己站在太子的视角看问题,一个权力无上的男子,他希望的女子应该不要有太多/欲/望,不要对他决定的事情多嘴多舌,最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阿渝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她希望他回来后,看到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没因高姬一事起什么涟漪。

    太子丑时返回。她在梦中醒来时,听到外面有马车声,良贺的脚步声,须臾便是太子暴烈的骂人声:“这长安城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家的私地了!?连京兆尹都管不了,连中尉都退避三舍,要都像他们如此耀武扬威,想怎样就怎样,长安城成什么样子了!?汉律何在?!秩序何在?!该死的东西,让我碰到,一律不饶!”

    其间有竹简杯盏噼啪的落地声。在寂寥的黑夜传出很远。

    阿渝悄悄起身,匿在门口阴影里向外观望了一下,书房里已逐渐寂静,窗户上只有太子走来走去和良贺定在一边沉寂的身影。

    她赶紧回来,把寝室一切都恢复得井然有序,别有什么不顺眼的摆设招惹了他。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找晦气,不找晦气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在他眼前晃荡,于是马上抱着枕头快步走了出来。暗影中,出了房门,疾走向自己的房间,也就慢了半步,太子的身影就在廊子里出现了。

    他驻足在拐角处,睨着眼神看着她半个身影瞬间消失在门里,眉心皱起,低喝道:“你出来!”

    阿渝吓了一哆嗦,心道,就知道这个时候你一定会找我的麻烦,早知如此,睡在自己房里不出来多好。

    她低眉顺目又抱着枕头出来,暗夜中缩瑟着站在他面前。

    “做什么去?”

    “睡…觉。”

    “刚才在哪睡的?”

    “您…的寝室。”

    “让你走了吗?”

    阿渝:“……”

    就那种邪门强迫的语气,阿渝觉得简直不能跟他讲道理。

    良贺已把书房里的宫灯吹熄,正站在门口掩门,看了看太子与家人子正在门口撑眼皮,自己缩了缩脖子,悄无声息退至自己的房内。不关自己的事,也不要听。

    好吧,阿渝抱着枕头再回到主室房间,把枕头放在榻上,回头看,太子正站在厅中央,撑开了双臂。摇曳的长鹤宫灯昏黄的光晕照着他侧脸,还是气咻咻的表情。阿渝悄无声息上前,为他解衣宽带,换上短薄的绫纱中衣,然后看着他两步跨到榻上,像山一样轰然倒下,才吹熄灯火,悄悄靠过去,躺在他身边。

    估计太累了,太子倒榻上便睡着了,睡梦中眉心都拧着。阿渝悄悄摸了摸他的手,心里安慰,脾气暴躁的人,不太会好好讲话,还好,没把高姬直接带回来。

    太子睡得晚,自然醒得晚,巳时,毒辣的日头照过窗棂,把摇曳的树叶映印在地板上,如山的身子才动了一下。室内闷热,脸面上却拂过清凉的风,太子一侧头,看到家人子正坐在身侧,半敞酥/胸,一边执扇一边阖着眼,困倦之极的样子,圆润的身子快歪倒了,还能强撑起来…再歪倒,再撑起来,但手里的扇子却始终没停下过。

    太子怔怔看着她,经过一夜,情绪已平静下来,“困,就休息。”

    阿渝连忙睁开眼睛,打起精神,对着太子的肩多扇了几下,“醒了?昨晚有点闷。”

    “扇了一宿?”太子似乎连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哪有一宿,您回来都多半宿了。太子晚上睡熟,不安定,摸着有汗,您可一点也不耐热。”阿渝说的很自然,像对待顽劣的孩童,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筋疲力竭的照顾与付出。

    太子撑身坐起来,正面看着她,弯弯的眉眼,笑起来左腮能旋出浅浅的梨涡,一个脾性温存、任劳任怨的女子,在他眼光下透着成熟女子的妩媚和贤妻良母的气息……这让他悸动,内心无比珍爱。

    “您是不是还要出去?我去给您准备些膳食。”阿渝放下扇子要下榻,一把被太子扯住了。

    “让太官署送来。一日三餐不打紧,餐食谁都能做。”在太子心里,吃虽然重要,但不一定每顿都要她亲自做。

    她便不动,依然手持扇,给他扇着,微风吹动着他鬓角睡/乱的发丝。空气里突然静得连头发丝飘摇的声音都听得见。他凝眸看她,看她的乖巧圆润,看她在自己注视下慢慢和羞低下头,变得不知所措。

    若他不明确自己的情绪时,她会来不及辨别他的眼神是凌厉还是什么,会心里不安,没勇气与他对视,顶多上浮一眼,看到他紧绷的下巴。

    “你很怕我么?”他声音低沉,伸出手,碰了下她的脸庞,手落在她肩上,圆润,细腻,光洁,有点烫他的手。

    她微微点了下头。

    “我不会伤害你。”他垂头凝视她,顿了一下,“以后也不会。”

    阿渝心道,现在是机会,提还是不提?但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抗拒,不是说其他事的时候,同时脸上很热,这种热阻碍了她正常思考。他每次以这种眼光看她,她都觉得热,身体的某些部位都在不由自主地张开。

    他在她肩上的手用了一下力,她便不由自主移到了他面前来,离他的下巴仅半寸的距离。要不是她小心,就撞上了。她内心颤了一下,扇子也扇不成了,丢落在榻上。

    他的气息笼罩了她,她则像突然喝多了酒,有些头晕,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在低头啜她。她软得象一片叶子,尽管惧他,却喜欢被热烈包围的感觉。他做事时,一向本着自己的意志,不太在乎的别人感受,她发现她竟很喜欢他能按他自己的心意做,甚至在内心鼓动他如此做。她发自内心喜欢和他/亲/密,喜欢把头无力地垂靠至他肩上。为他半宿打扇,多种照顾和讨好,其实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对自己的这种回报。

    他也是喜欢的,不由自主地喜欢,每次都要迫不及待地触及她,像有瘾。也许她说的是对的,东皇太一造人时,已为他选定了她,他嗅到她就觉得香甜。

    尽管身体的各种积极信号被调动起来,但她依然很累,她多半夜没休息,想回应也是有其心无其力的。

    他很快意识到她的疲累,没有再深入,只是紧紧地/抱/了抱,亲/了亲,松开她柔软圆润的肩,“好好睡一觉,晚上等我回来。”

    阿渝都躺下了,见他离榻,连忙要起来帮他穿衣。

    “我自己来。”

    太子也懒得叫良贺进来,衣裳难得是自己给自己穿的,并把衣笥叠得整齐的衣裳,给扯得一通乱,胡乱招了一件,便出门而去。其实他在穿戴上并没那么在意。

    “以后不要生那么大气了。”也是心疼他,她终是忍不住在后面小声叮嘱了一声。

    他没听见般,也没回头。饰有精美龙纹衣缘的袍裾在门口一闪,便不见了。

    阿渝悄然起来,在窗户后面看着他。良贺端站一旁伺候他洗漱,并汇报着什么。太子好像没什么话,听完就出门了,高车的声音由近及远地消失。

    阿渝觉得,这么忙,他应该没心思理高姬的事了。自己也暂时放下心,睡到晌后,才起身,即使白天睡一样的时长,头还是疼的,看样子按天道循环,晚上休憩是对的,黑白颠倒总是有一丝不对劲。

    良贺是最有眼色的内监,一看时辰不对,就会预先叫人通知太官署送来膳食。甚至也能预知,家人子今天适不适合做膳食,若不,就提前备上。有了他,太子的日常起居,不知简便多少。阿渝起来,也能吃到现成的晌餐,更感觉到良贺的贴心,于是抬眸问起昨晚太子究竟为何又发脾气?

    良贺倒不隐瞒,“平日一些皇亲国戚和宗室子弟,再加上某些功臣之后,经常在长安城中为非作歹,滋生事端,不仅京兆尹对这些人头疼,连北军中尉都对他们无可奈何。他们犯事倒不算大,不过就是抢道、扰民和违法乱纪,倒还没到杀人放火的地步,但断不着小错连年累月累积啊。上报今上,罚吧,大臣和宫中贵人们又络绎不绝地求情,不罚吧,天长日久,长安城就给这些崽子们弄得乌烟瘴气。今上又向来心慈,一求情就拖着,久久不能解决。也不知哪个臣工想到这主意,给咱们太子写了密信,太子与郅都便暗访了长安的治安,一看果然如此,调戏强迫民女的,买东西不给钱的,欺行霸市的,一下子逮了一堆人。所以,给气着了。”

    阿渝倒希望太子这些日子能忙起来,“把这些人按律治罪不就行了?”

    “本来是行啊,倒都交给京兆尹了,京兆尹敢管么?能管得过来么?他还没动呢,估计宫里求情的身影就都动起来了。”随后叹了一声,“虽说蚁穴百年才毁一堤,但这三五年的蚁穴还真难处置。”

    阿渝不言。

    在等太子时,她到沧池北边人迹稀少之地散了散步。太子显然更喜欢身体康健的女子,幸亏自己以前做过农活,但依然比不了高姬这种每天修习自己身体柔韧性的舞者。听阿音说,今上在后宫中,算是比较宠/幸慎夫人,而慎夫人也是舞者。

    大肥兔亦步亦趋跟着她,毛绒绒一团在俑道上蹦跶来蹦跶去,由于太肥了,又被惯得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耍起混来,就蹲在道边慢条斯理辨草叶,怎么叫都不走的。

    阿渝本想给它个教训,扔在这里不管它,哪知突然一辆马车从俑道上直直冲过来,死肥兔完全丢了野性中的机敏,大难当头都不闪躲的,还以为马车会躲闪它——竟沾了太子傲慢狂妄的秉性!结果,吓得阿渝连忙往回跑,大声撵它,一不留神,手里一枚铜钱给丢到草丛里了。

    那辆马车显然也在急促停下,也是良贺的儿子命大,危急关头,又懒洋洋一蹦跶,从离自己二寸许径直碾压过来的巨大车轮下-----直接蹦跶到草丛里,继续给草叶相面,一点也不在意人家马车为躲它,差点人仰车翻了。一介家畜,都把望亭别苑的架子摆得如此足!

    阿渝松了口气,也些许歉意。就见从横斜道旁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华丽锦绣的深衣,手指洁白,长冠黑发,翩跹儒雅地款款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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