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如此此消彼长，赵青岩便将少年时期对自己产生莫大深远影响的奇妙经验说出来：“快上高中时我便已经打算要当一名记者了。而大学后我的专业也同新闻媒体相关，因此我得以搜集不少足球新闻，发表报刊，并一边考教练资格证。初中毕业上高中的暑假，我极喜欢当时八角枫队的教练。我便借着机会时常去采访他。他非常喜欢抽烟，从球员时代即开始。然而你们都知，抽烟有害身体。他球员时代即因戒烟而想出不少法子。最后他决定以棒棒糖来替代香烟。于此我便恍然大悟了。我们的本性，实则可以通过一样相反的东西代替。那时我爱看文学作品，其中一本里说，法律与正义是相反词，我觉得香烟与棒棒糖是相反词，那么我也自然得出，冲动与西装是相反词。”

    旁边几人已听得目瞪口呆。

    “冲动与西装？”

    “因我本身的性格，是极其焦躁的。而做教练绝不能冲动。当我穿起运动衬衫时，我会忍不住想踢百说不听的球员的屁股。这在我一开始做教练时常常发生。后来因此我还被告上足委，幸而最后和平解决。这事差点改变我的人生，于是我想要好好地约束我自己。那么西装就是很好的方式。它会使人理智，因束手束脚，而不使我做夸大的动作。领带使我时刻保持一种脖子被紧勒住的紧张窒息，我不会在比赛中丢失注意集中力。最后是眼镜，躲在眼镜后，眼睛就好像受到保护，不需要做过多情感交流，只需传达我的意思即可。这就是我必备这三件的原因。”

    赵青岩望了望这几个呆若木鸡的球员。

    “看吧！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他看了看腕表。

    “到足球城时也要晚上八点，大家都早点休息。下周还有一场主场迎战。周日我会们放个小假，以保持充沛的精力迎接下周。”

    “教练……”季威喊道。

    “什么？”赵青岩问。

    “你现在还是会时不时地踢我们屁股。”

    “……”

    “给教练一点面子。”

    “是是是！”

    “……”

    休息日后的次日。是周二的下午四点，李新阳同翁星传约好在八角枫的第一演奏厅门前碰面。巨大的花坛前，喷泉在静静地流淌。两道铺着平坦的路面，旋转圆门的台阶，就铺有一块菱形的暗红方布。

    来访的行人都是一身正装，或是西装革履，或是优雅过膝长裙，穿着得体，妆容优美，举手投足皆有艺术家或是上流人士的气质。翁星传一直以为，这种只有他家老头子和老爷子会喜欢的东西，竟然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迫去看。

    “古典乐专场？为何你会喜欢这种东西。”

    “同我很不符么？”

    与近来相较，今日的李新阳相当意气风发。他穿着白色礼服，系着领结，刚剃的短发全都向上用摩丝固定。他坚毅下巴泛起一分柔和。

    “你连小胡茬都特意剃过了？”

    一见面就这么对话起的二人走进了旋转门洞，进入铺有长毯，前方左右两侧有两个房间，前方左右两侧亦有两个的大礼堂一般的空间。二楼还有演奏室，整个呈现圆环形环绕。中央调高的天花板上垂挂一扇巨大的水晶吊灯。四周吊着不一的垂草缀花。

    “你之前有无来过这里？”

    “很少。多是小时被逼的记忆。”

    “我想也是。”一进这里，仿佛整个人也变优雅的李新阳使翁星传啼笑皆非。

    “八角枫对音乐十分重视。这里出不过不少音乐家。”

    “是吗！”

    二人对话着。在李新阳的带领下，分别走入前排左边的房间。一进入，是巨大幽深的空间。仿佛螺旋式设计的房间最前方，早设有一架钢琴与凳子。再下排本是伴奏之席，此次因是钢琴独奏，椅子都被搬走了，但仍空出一道空来，仿佛是艺术家与观摩者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开始，演奏室里已来了不少人。“今天的音乐家如此受欢迎？”率先入座的翁星传环绕四周，轻声说道。

    随后入座的李新阳听到此话，只是笑了一笑。

    “我虽对钢琴曲是一窍不通。要我装出沉迷其中的模样，我也大抵是做得出来的。”

    翁星传将下巴搁在手上，以他天生的财团公子哥的气质说。

    “随你怎么做，我不过是应上次我的承诺罢了。”

    上次即指常山一次。

    “承诺？我可不记得你有何承诺。然而免费的音乐票赠我，我也是极高兴的。”

    李新阳又是一笑没有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来到四点三十，场内之人愈来愈多，座无虚席。然因空间开阔，室内又打有冷气，座位并不拥挤，室内空气流通尚可，亦不使人难过，是愉悦听音乐的极佳场所。

    主角被报道称为最富有才华，在海外最成功的女钢琴家高婧提着一席露肩的吊脖雪白长裙上台了。她本就肤若凝脂，脸如雕刻，在灯光的打照下，原本显得棱角分明的脸而更显深邃，而眼睛却是柔和得好像盛满水光。她轻轻一鞠躬，旋即入了座。

    “哦，是美女。”隐隐察觉出什么的翁星传淡然说，悄悄瞄了眼身边人的反应。

    “是吧？”

    李新阳收回专注凝视的眼神，扭头冲他露齿笑了一下。

    “你们认识么？”

    “我们听完再说。”

    长达三小时的钢琴演奏会，在缓缓流泻的钢琴声中开始了。门在悄然无息间关上之后便没有人再打开进出。全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像被切除呼吸功能与发声功能，死了一般的沉寂在四周的黑暗之中。只有远处打光的一点在白漆的钢琴之前跃然，音符飞舞，琴声流转。雪白纤细的手臂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舞动，撩起迷人的肩膀曲线，一头柔软的栗发穿过别有水钻的耳朵，显得脖颈白皙修长。

    这一切的美还需近距离看才看得更为仔细。托李新阳的福，七点半准点结束之时，场内掌声鸣动，佳人绅士有秩序地离座，翩翩离去。李新阳同翁星传也离开了房间。走出礼堂，翁星传说：“你这让我有点爱上钢琴曲了。”

    “我的荣幸。”

    李新阳也同场上那个女子一般，露出迷人的雪白牙齿微笑着。翁星传要从来时的大门走，李新阳却在门前忽而静止不动了。翁星传一脸疑惑道：“你呆站在此做什么？”

    “我要等人接。”

    “该不是想那位钢琴家？”

    翁星传本是揶揄，然而看到李新阳但笑不语的表情，他逐渐变得慌乱了。“喂！这种事可不许给我卖关子啊。”

    “我说就是她啊。”

    话音才落，一辆红色轿车绕过门边驶来，李新阳打开车门，直接将翁星传推了进去。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车继续开向花坛边的林荫深处，而不往来时的大门开。车从演奏厅的一扇白色铁门的大门开出，门卫与高婧的小轿车极眼熟，一看车牌就马上开门了。

    钢琴家两手操控着驾驶盘，眼睛通过反光镜看向后座的翁星传，随即笑了。她看了看副驾驶的李新阳后说：“真难得，新阳带朋友一起来。”

    这话使翁星传愈发迷惑了。

    “你们二人的关系是……”

    姐弟？

    从五官深刻度来说，的确是有些神似的。钢琴家高高的鼻梁皱了皱笑起来道：“看来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才会想要带着一起来吧。好事。别看新阳总是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他可是很善良的大男孩。”

    翁星传溜到李新阳的后座。他手从侧面钻进用力拍打李新阳的肩一下，随后又拍好几下的小声说：“善良的大男孩。你们二位是？”

    李新阳但笑不语。撇着头望向窗外的李新阳的耳根，从钢琴家调侃开始，早升起一点红色来。

    钢琴家带他们到附近的一家音乐餐厅吃饭。三人坐在正中的一席桌上。李新阳对面是翁星传，中间夹的是钢琴家。点餐时钢琴家将长发绑在了脑后，光洁的额头下是标致的五官。她一面向服务生说明餐品，一面递给他们菜单，睫毛密密的在光晕下覆盖住她的眼睛，带一点缱绻的味道。

    “我想一定是某回，新阳受到了你的恩惠，因此便想要感激回报你。他总是这样。”

    点完餐的钢琴家上身微微支起，手臂支在餐桌。

    “因为一点点好意就感动到不得了。从外表看全然看不出吧？”

    “完全看不出。”

    “说什么恩惠这种老土的词。”李新阳捧着脸颊说：“我只是觉得要好好地履行承诺。”

    “到底是什么承诺？”翁星传本人都迷惑不解。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了解了解云云……”

    李新阳支吾起来。

    “啊，就是这样。”钢琴家一拍手，笑眯眯道：“好少人愿意深入了解阿新的本人。他因此暗地里感动到不得了了。”

    “高婧，够了呀。”

    李新阳责怪地看她。

    “阿新是值得交朋友的好人，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呀。”

    叫李新阳阿新的这个二十五六岁女人，以长辈一般的姿态亲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