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双方列队握过手。八角枫全季杯一轮的资格赛打响了。常山足球场的观众席上，在主场球迷处有一些是本地球迷，客场球迷处也只有稀拉的八角枫球衣同常山球衣混杂。还有一些体育周刊、高中足球的记者。全季杯转播的镜头则足球场内如慵懒的猫咪在午后瞌睡。直到全场开始的哨响，稍显燥热的气氛才随着球员的跑移变得激烈与活跃了。

    双方都已进行过赛前训练。做客的八角枫稍显陌生似的，开场没几秒，球就被对方后卫断了去。逼得赵青岩一开场就不得不在场边大喊：“补位，补位！注意阵型。”

    他们这次又是排出了一个三前锋，三中场的阵位。

    然而套路同上次有所不同点，就在于此次前插者并非季威了。今次的季威被赵青岩调到左边后卫专防右边锋的常山7号。常山最猜不准的套路也是，此次左边后卫的季威，是否也会延续上次的套路，是前插？否？

    “原来你真的会放弃右边的位置，专门左边来防我。是你们教练的安排，还是你的要求？”

    二人一前一后，在八角枫的中场位置处。张蛟言眼神扫到一边问说，看着常山的球员在后场倒球，寻求机会。

    “你想要防我一场么？”

    “行动说话。”

    季威一句说完，场上形势突变。八角枫右边忽然失防，常山的中前卫直接带球从右边突进，八角枫一开场就被打个措手不及，前中后场都像没睡醒的，直到常山的一记射门被江凡英勇挡出，众人才恍然如梦初醒。

    “往后散。”

    抱着球的江凡一改场外老大哥一般的温和，皱着眉头，然而是一脸的淡定。明明方才是极为高质量的一次扑救，在江凡看来，却是必须扑出的一类。他做着“疏散”的手势。八角枫的所有人依着阵型向常山前场的方向退去。

    “是对手层次高了么？你们今日好像表现得不如上次英勇。”

    “你上次也有看？”

    季威防在他身边，紧锁眉头问。防线的漏洞才要酿下大祸，他实在无法放心。

    “听说是你们对打川乌，当然会感兴趣，可惜最后忽然生故，换了一支高中球队来。此事的确是川乌本地做得不地道了。你的表现很好，我看了那场的录像。”

    “那种比赛也有拍摄。”

    “我让八角枫的记者朋友帮忙留意的。”

    “差点忘了，你在八角枫生活过。”

    谈到这里，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缓和，二人谈话之间也带了点笑意的。然而季威才舒展了嘴角，下一刻不得不又紧闭。因球从常山球员的脚下直接飞向了这里。刚才还在谈天说地的张蛟言，迅速前跑，一直跑到前场位置。他一持球，明显感到场内气氛的变化。主场球迷欢呼了起来。

    季威也不是吃素，他既表现出要严盯防死张蛟言的态度，此刻也拼命跑了上去。

    张蛟言才甩开季威，一边打量禁区内情状，他前面还有八角枫的后卫线。他正准备突破过去，方才才被甩开的季威不知何时插了上来。一旁虎视眈眈的季威逼得张蛟言不得转换思路。然而球在他脚下还要继续转动。张蛟言向前突破不能，向后撤不能，正是犹豫之间，季威看准时刻，直接下脚。干净利落，他将球横出禁区，球咕噜咕噜地跑向了场边，张蛟言赶紧去追，季威亦像一头誓不罢休、紧锁白兔的野狼，紧迫逼抢一直追到底线，季威还要与边线区域拿球的张蛟言一番纠缠。

    如此这番，八角枫的中后场都迅速回来保护前场，在前场形成严密的防守。

    “呼。”

    球在张蛟言欲在边线踢给后场队友之刻，被季威挡了出。

    “你追我太紧了。有时不是好事。”拿到一个前场界外球的张蛟言笑着说道。然而他已气息不稳，显然那番穷追不舍，对他造成极大的消耗。

    “彼此彼此。”

    季威也深知张蛟言有一种心态。在故乡八角枫前，在这场全国转播的赛事上，张蛟言急欲要表现自己。有些可传球，他反而独带，最终浪费球队反攻的机会。正如张蛟言所说，有时并非好事。

    二十分钟时，球权再次来到八角枫脚下。然而当王明石将球传给前场的李新阳，他左边的倪杰正是空挡，就是倪杰身后的徐适文回传也好，都可从边路进行一次组织进攻。这种套路在训练课已练过多次。偏偏李新阳浪费大好机会，直接抬脚就射，自然被后卫挡出，使左边不断招手的几人大为气恼，尤其是倪杰，劈头就说：“我都叫你了。你怎么不传给我？”

    “我看到你身后有人抄过去了。”

    二人一边回撤一边说。

    “那你传给徐适文。你自己射干什么？你根本不是打比赛，你在宣泄你的不爽。”

    倪杰一向心直口快，又因年纪较小，情感完全不加掩饰，有些时候的口直心快同赵青岩二人的性格是极其近似。

    “我下次注意就好了。你吵吵吵就知道吵，溜一边去。”

    “你！”

    两个队友眼见要顶牛起来，裁判眼见不对，赶紧叫停，跑来询问情况。季威跑上同裁判解释是二人的冲突，还请比赛继续。季威一扭头便说：“有什么事情场外说。”言罢，他把两人拉开，分别拍了拍二人肩膀，再跑回了自己位置。

    “早知李新阳状态不佳，没想到今天会带到场上来。”

    “他不是拎不清的人。不知怎么回事。”

    季威一说，心道不好。因张蛟言不知何时转到了左路，直接突破要从左路进攻过人。“星传！”幸而翁星传及时前插卡位挡了张蛟言的球线，才避免一场因内部冲突引起的失误。

    中场之后还是0：0，然而场上显然常山的状态更佳，多次对八角枫造成门前危机，幸而江凡表现英勇，多次立功，力保球门不失。别说场上球员，场外替补都次次看得惊心动魄，上半场甫一结束进入中场休息，纷纷给他们递来水瓶。一行人回了常山设置的休息更衣室。因上半场状态不佳，众人都沉默不言。各自盖着毛巾只径自喝水降温而不言一句。

    赵青岩开门进来。听到声音，首发球员们才各自把头抬起。

    “上半场0:0.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他环视一圈，不等球员开口，就兀自沉声说道：

    “这次的对手，不是你们以往面对的高中足球队。你们还拿着打川乌二中的自满劲对待常山，是决吃不到好果子的。我赛前有没有同你们说？常山是要夺回以往荣誉的一支球队。这样的球队最不得轻心大意。上半场你们自己回顾回顾。究竟有多少次是你们失误送给对方球权，让对方得以机会？”

    “……”

    “要说实力，你们是不相上下的。然而要说专注度，你们差常山不知多少个川乌二中。你们有没有想过原因？休息也休息够了，赛前也表达豪言壮语了，偏偏赛中还会队内起了内讧。怎么？远离队长就可为所欲为？不在八角枫，就觉得不会丢人了？这次是什么，这次是全季杯。从预选赛到资格赛到小组赛到淘汰赛，都有全国转播。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平时的练习都去哪了？”

    一串连珠炮似的严声厉问，将八角枫的几位首发问得垂下头去，再抬不起头。

    “李新阳。”

    李新阳抬起头来。

    “我赛前问你过什么？”

    “队内需要的中锋特质。”

    “那么你在做什么？”赵青岩严厉地盯着他。“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想成为队内的刺头，我就换你下来。不管你实力有多超群。倪杰也一样。你不满，你场外说，你场上要打架？看你这体格也打不过。”

    倪杰咬着唇低下头去。

    “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我说过了。我最不信任单一人的发挥。队内没有缺不了的人。你们不要首发，多的是人可以由我选择。”

    撂下这串威胁之话，赵青岩摔门而去。

    更衣室内先是一片寂静。然后李新阳站了起来。“你去哪？”江凡问道。

    “洗把脸。”李新阳说道，想了想，转过身来。“下半场我会注意点。”他低头看着倪杰说。

    “我才打得过你。”

    倪杰嘟哝一声，重重与他击了个掌。随后李新阳便出门去了。

    下半场开始。

    到六十分钟。

    球传到了李新阳脚下。又是上半场的情况，周围三人包抄，似乎对方认定他又会闷头就射，格外聚精会神。然而李新阳与两个边锋已打好暗号。他左脚启动，好似要传给倪杰，然而一记凌厉传球，却是来到陈乾脚下，陈乾心领意会，直接射门。

    球进了。

    八角枫1:0常山。

    陈乾直接跳到李新阳身上来庆祝。“这样不就好了么。”陈乾拍着李新阳的头说。李新阳只是笑。

    “下次到我了。”倪杰在旁插话。

    “我是专要进球的中锋，混蛋。别得寸进尺。”李新阳怒。

    到八十分钟，场上陆续换下徐适文、黄泽彬，王明石在场上，虽比分还在1:0，然而毋庸置疑，场面是八角枫压制。一如赵青岩说，常山有严重的7号依赖症，一旦常山7号被锁，全队的三中场本身易被八角枫碾过，到后不得不再加强中后场，然而已是无力回天。也如赵青岩所说，上半场的许多丢球，实则与八角枫本身的丢球相关。一旦八角枫将球权牢牢掌握在手，常山找不到突破之口，加上核心被锁，便全然毫无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