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队长江凡递给了王明石红带。红带飘飘，配上赵青岩的场外音，登时王明石感到这带有莫大压力。他无比沉重地沉着脸把带系上了胳膊。

    由徐适文踢出第一脚球，训练即便开始。皮球在众人脚下滚来滚去。绿茵地上，传球时发出的砰砰声极有节奏和悦耳地发出了。在二门把守的一侧半场，李新阳一拿球便逼近球门，抬腿就是一脚大力抽射。幸而二门反应够快，全身绷开以手击出皮球而力保球门不失。李新阳的射门以算相当水准。他得意洋洋地接受众人无言的钦叹。

    李新阳虽然臭屁，门前的嗅觉却是相当之高。

    球经由攻防另一侧的季威传到王明石脚下。球权进行转换，方才与季威还是对立侧的王明石，此刻也同季威又来到了一个立场。

    他心想着一边带球前进，一边目光左移观察形势。这方的中场徐适文前后都被包围，即便依靠徐适文的个人，兴许可以带球出来，然而太过冒险，此计不通。而看他身左侧的倪杰，左右也都有人。因场地过小，所使用阵地战极为容易，此刻更要求球员打默契的渗透，或是由方才李新阳一般，无球跑动跑出空位，找寻空挡进行射门。

    对方的中场杜楠虎视眈眈。

    王明石一瞄到己方有人空挡，且是极佳的位置，他即刻一记低平传球到那人脚下。

    他马上跑上继续接应。谁知那人反应更是迅速，球一经脚下，便立刻传向王明石的方向。然而传球力道并未控制，半途即被对方后卫朱华颖抢了个去。朱华颖长发飘飘地将球传给杜楠，又一次球权的转换开始了。

    这球虽是方向传对了，同王明石的想法也想到一块去。然而他因力道控制不佳，而使场面看上去就有同他故意把球送到朱华颖怀里一般。这种送球行为自然少不了队友的唉声怨气。他本人也懊丧地咬住了唇。

    是那人啊……王明石一边随持球者跑向另半场，一边忆起昨日二号训练场见到的那个孤零零的替补影子。

    王明石赶紧也跑到另一半场，并同时转向中路，与中路的球员调换位置。这时他同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的季威站到了一边。

    “你好像比我们还要跑得多呢！”

    季威一边盯防，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

    “谁说不是呢！”一般中间人都无需防守，只参与进攻，然而赵青岩才说过那番就地反抢之言，王明石等人是万万不敢不参与回防的。不管丢球或是持球，他都必须跟进，如此一来，责任比一般球员还重，自然跑动需求也大了。

    幸而我一向够耐持久，否则非得挨骂不可。王明石瞥向场边大叫着指挥的赵青岩。不知他有何心思？

    即在当刻，球进入陈乾的脚下。陈乾以他魔幻般的脚法步伐再次惊艳全场，鬼魅一样地晃过对方接连两个后卫，其中一个是短发的黄泽彬，他本是想来个战术犯规，然而就是犹豫的当刻，立刻让陈乾抓住漏洞。二门蓄势待发决一像先前扑李新阳的漂亮射门一般，也扑出陈乾的球，以证实证实自己的实力。二门已准备好了，如同一头豺狼，面对即将而来的小白兔，那只小白兔在陈乾的脚下迅速滚动着，雪白雪白，二门的眼里充满一出即捕、马到成功的渴望。

    就是此刻——

    众人皆以为，陈乾将在门将出击之前直接射门。因离球门相当近了。谁知陈乾直接过了面对皮球而不迟疑伸出手来的门将。出乎所有人之意料。他以脚将球挑过门将全然相反的一侧，随即轻轻松松将球推入空门。

    “这真是个过人狂。”

    面对二门的目瞪口呆，身侧的季威叹了口气，半开玩笑似的说。“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呢！简直不像高中生。”

    赵青岩看着这记精妙绝伦的射门，眼睛弯起露出了笑容。这就是J俱乐部青训营里出来的孩子的技术啊。场上是场上，场外是场外。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他已全然忘掉昨日的不悦了。他虽善记仇，却一向公私分明。

    众人皆为陈乾的完美射门惊叹。一边的李新阳大概是几个另类里最气急败坏的一个。他丝毫不掩自己的不悦，当陈乾小跑过他跟前时，李新阳一点不犹豫，直接劈头就说：“你怎么回事啊！我在旁边拼命给你招手，你就是不传。要是那球被门将抱住了怎么办？我跟你说。我方才那个位置可是无人防守的绝佳射门位置哦！我在那个地方的射门成功率高达有百分之九十……”

    “抱歉抱歉，我没看到。”

    陈乾这么一说，李新阳倒是没什么话好说了。他望着陈乾一脸真恳的模样，要发泄的气顿时萎了。但这比他可泄的还要令人沮丧。于是他也泄气了，只是蔫蔫地说：“下次见到，必须传给我哟。”

    “一定一定。”

    陈乾眯起眼笑了起来。

    这个小孩……李新阳低头俯瞰着他，心中嘀咕。

    王明石觉得现在就是说出陈乾身份的好时机了。他快速与季威说出，果然如他所料，季威那张下颌坚毅的脸吃起惊来。

    “J俱乐部？”

    “赫赫有名的青训营哟。”

    王明石说完，笑嘻嘻地跑开了往回跑去，不顾季威在后的呼唤。场边的赵青岩已注意到他们这一侧场上的猫腻了，眼神严肃地折射而来。季威也不敢再有多言。

    我何以为此如此开心呢？

    王明石为自己的高兴摸不着头脑。理应他也没得进J俱乐部青训营，季威也没得进。他们谁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一门的江凡已全副精神抖擞地面对这一波进攻了。因为卖季威关子，看这个总是疾言声色的男人露出孩子一般好奇又心痒难耐的表情，果然是相当愉悦之事。

    改天也要教练尝尝那滋味。

    大热天的还穿西装？王明石想着，球已传到脚下。拿球的瞬间，他再与方才右侧的人进行位置交换，而他到右侧的边卫位置去了。

    这时季威从后插上，王明石果断将球传给季威。季威迅速地带球前进。他的脚法在后卫里也是出类拔萃。季威因快到门前了，以为他要射门的后卫赶紧出脚来拦。谁料季威并非射门，一个假动作反而传给了从左侧迅速插进中路的倪杰。倪杰一接球就即是射门的好时机了。

    在行进过程中，不断听到从场边的赵青岩口中发出的叫喊声。

    “季威，季威注意王明石。”

    或是“翁星传，你的任务是盯防谁你忘了？补位，补位！”

    如此气急败坏的话来。

    有时因过于激动，赵青岩的整套西装都被他像披风一般撑起好似要炸开一般。他的脸通红，然而目光依然炯炯有神。球一在边界发球，赵青岩立刻便凑去与发球者发号施令。

    而方才作为后卫的季威前插一法，也是赵青岩在训练课前的解说一环。

    不仅是中前场，后卫的前插亦是赵青岩的战术、要求之一。

    场上越是撕灼，在狭小的空间内配合传球越多，便是赵青岩最乐意看到的局面。不管哪方进球，一如赵青岩所说，他最乐意看到的是一支队伍的整体性。在只依靠球员个人发挥，随后看天的时代，赵青岩的足球理念似乎格外不同。

    一支队伍的融合性也就此而来。

    画面转到倪杰，倪杰本已是射门的绝佳位置与时机了。一霎之间，仅是刹那，倪杰却忽而改变了什么，原本有些起床气一般的眼睛忽而闪烁起炽烈的光芒。面对江凡的出击，他不慌不忙，以左脚灵巧挑过江凡，一记推射皮球进门。

    倪杰看了陈乾一眼，随即与跑上前来的队友拥抱。

    与此同时，场边传来了赵青岩的暂且中止之声。

    众人补水之际，王明石走上前，将江凡拉起身来。江凡拧开球门边摆着的水瓶，笑了一笑说：“我方才也有想，他会不会同陈乾一样，采取过我而不射门的方式。那样我便不能贸然出击了。但那是太好的射门机会，若是在门下，他打个近死角，我多半是扑不出的。他又有犹豫了。我便想快点趁那个机会门前出击把球线堵住。谁知道他犹豫的当儿，不是在思考踢那个角，而是在想如何过掉我！是我大意了。”

    倪杰正跑向场边喝水。王明石回想方才那球，心里想，我何尝不是同你一样的想法？倪杰的举动，对陈乾来说，还颇有挑衅的意味呢。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若比起天赋来，二人应是不相上下的。还是说，倪杰已在赵青岩那，听过陈乾身份的原因呢？

    他的眼前走过一个人影。原来是一开始就被戏谑为“送了一个球给对方”的“孤零零”。王明石记起他的名字，应是叫沈裕源的一人。

    “明石！在想什么？”

    季威跑上前来，一拍他的肩。“方才那球传的不错。”

    “你跑的好。”

    王明石像过年回应一般说着“多多照顾”的话，直把季威逗得微笑。

    “刚才你话说到一半。陈乾竟是J俱乐部青训营的人？为何他不继续待在那里，而到我们这里来。而且他读的还是青叶学校。这不是耽误他的远大前程？”

    “耽误吗？谁说得准呢。”

    “你可别卖关子了。”

    “你要知道得清楚可还得问教练。”

    说着，王明石望向一侧正朝倪杰走去的赵青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