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倪杰一人盯着铁网后的另一个训练场看。周边还有层层绿树与白云，蓝天，青草。他的双眼仍闪着不寻常的炽光。

    “你刚才那球实在荒唐。明明是绝佳的位置，偏偏冒险。若是在正规赛场，缺失一个必进球对比赛的进程，你可知会带来多大影响？”

    “是啊，真是绝佳的位置。”

    倪杰尚未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他连说话都较为漫不经心、敷敷衍衍。待意识过来对方是赵青岩，他才回过神来似的，挂上歉疚之笑说：“原来是老师。但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老师曾与我说，此次之旅对我来说会是历练。队伍中会有一个从全国顶尖青训营出来的怪物。老师您说的这人，就是陈乾吧！”

    “你已经看出来了啊。”

    赵青岩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同为前锋的，李新阳是截然相反的一种，剩下就是陈乾了吧。他真厉害，不管触球还是频率，几乎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不愧是J青看上的人才。”

    倪杰看向还在场上默默玩着球的陈乾，眼里射出光芒来。

    “老师常说良好的竞争使人进步，斗志使人充满活力。从J青来的怪物，对于这个称号，我实在太有兴趣挑战了。而且他很不得了。方才我就是与他下战书了。我要挑战他，挑战他的天赋与技术。”

    倪杰边说，边将腿抬起快速原地抬步跑。“我现在全身充满了欲望。只想快点踢球，一直踢球，然后去打败他。我要打败从J青来的怪物。”

    内眼角处上眼皮覆盖着下眼皮的倪杰，边说，全身散发出火红的光焰。在另一边，则是不疾不徐玩着球的陈乾。

    原来如此。刚才那球是这么回事……这小子。

    赵青岩暗忖，既是这个原因，他便不去计较倪杰那犹豫的半秒了。因他的目的的确暂时因爱徒已达到一半。

    中场休息后，下半场的对抗赛又立刻开始了。球一开始，即经徐适文、王明石、翁星传三人，在中后场进行繁复的传球，对方在等他们露出破绽，而他们也等对方焦急难耐露出马脚。当翁星传的站位稍有偏差，传球眼见不稳，对方果然立刻被骗，跑上抢球，翁星传立刻背身卡位并瞬时将球扫给徐适文，徐适文虽是中场，却直接突人，在对方的哀叹声中将球远射进球门，传来一片叫好。

    训练结束，一身汗淋淋的球员们纷纷冲澡，随后一如既往在更衣室闲聊说天。来自仙茅的边后卫二人组，朱黄二人一说他们未来的理想是当搞笑艺人，更衣室立刻响起一阵惊叹之声。

    “就像这样，以搞笑的姿态，却说出一本正经的话来。不是很有意思吗？我们就是想当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一类人。”

    瘦高的两个高中生一边说，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假发，带到自己的头上，成功带起了更衣室活跃的气氛。

    “你们这算什么。”

    一进来的李新阳说，就从他们手里夺过了假发，不顾众人抗议，他扫过在凳子上坐的众人，挑起极高的眉骨上的眉毛说：“要搞笑就不能带头上。你们真是不懂真正渲染气氛的核心。要带动搞笑，应该带绑在这里才对。”

    说着，他将黑黑的假发遮在裆部，乍一看就像一片浓密的丛林从他的运动裤里露了出来。

    “我靠……什么东西。”

    从翁星传口里冒出的骂话，立刻引起众人的共鸣，其余人一起附和，一边嚷嚷要他赶紧拿走，一边却为他高大外表下的反差表现笑得前仆后继。

    “我就说。不是？”

    李新阳哼一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假发也不还给朱黄二人，反倒恶劣地往旁边一扔。结果正盖到仰头靠在柜子前打瞌睡的陈乾脸上。陈乾被呛着惊醒了，一抓是一头假发，完全不知情怎么回事，面对众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颇为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

    一直默不作声也不笑的杜楠，忽然起身，默不作声地要出门去了。队长江凡出声说道：“等等，杜楠。这个时间班车还不会到这里来，要至少再等十五分钟会到。”他看着手表准确谨慎地说道。

    “哦，没关系。我正好想走一走，这里挺闷无聊的。”

    看起来沉默的杜楠，却高傲般地说了一句，然后正要出门，赵青岩推门进入。他有事要吩咐，杜楠自然也不能走了。他只能装作喝水一般，走到饮水机边，却是一个杯子没有拿。赵青岩还站在门口，手握着背后的门把手。

    “倪杰呢？”他环视一周后问。

    “倪杰吗？他应该还在球场。是不是，新阳？”江凡向刚从门外进来的李新阳确认。

    “应该吧。”李新阳翘着二郎腿低头看手机，也不抬头就敷衍说。

    江凡无奈地朝教练点了一下头。

    “他啊……那么我等下亲自找他与他说吧。”赵青岩叹气，随后走到他们面前来。杜楠依然在背后饮水机前木登登一般地看着他们这里。

    “后天我们要与川乌地区队进行一场友谊赛。方才我已与他们教练通过电了，双方达成了共识。因此行是川乌来八角枫，故此我们八角枫的足委只需安排住宿之地，而不用考虑支出问题。因此也得到了足委的大力支持。请大家各自做好为两天后比赛的准备。”

    一说完，更衣室立刻发出不小的咂声。川乌是众所周知的足球强区。最强盛的是该区的第一中学，因有龙头老大在，川乌近几年的其他学校纷纷追仿，该地的足球新才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而不似八角枫，莫名进入了人才断档的几年，就是替补也寒酸得过分。川乌聚集该地各个足球强校过来的球员，是每年全季杯的热门种子队。而上赛季的川乌，则在全季杯中是四强的成绩。

    季威立刻质疑说：“两天后？这也未免过于匆促了。”

    “我们才聚合在一起不久，这么快就同其他球队比赛，教练所说的默契在短短几天内就可培养吗。两天后我们可能会输很惨……”

    徐适文也不解地附应说。

    “从时间上考虑，的确这场友谊赛告知的过于急迫匆促了。然而我总认为，只有训练，你们是不会知道自己与他人差距的。只有在比赛中，你们才会切身地体会到各自的弱点，球队全体所存在的问题。”

    赵青岩凝视着他们说。

    “至于失败什么。我与你们想法不同。只有越挫越勇，而不需要畏惧失败。只有在失败中获得成功。我们所谓的体育精神，决不是去畏惧失败。不管你们是否认为我是给你们灌所谓的小年轻的鸡汤。这场比赛两天后就举行了。我要求你们从现在开始只去想如何使自己做到最好，而不是去怀疑失败了该怎么办，或是输得太惨了怎么办？打起精神来。敢于挑战才是我们常所谓的体育精神。”

    说罢，赵青岩拉开了门又走了出去，毫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这还真有逼婚的架势呢。”

    王明石幽默地在一边说。

    “管他是不是逼呢。来了就杀，不就好了吗？我李新阳还从没怕过谁。八强队值得自豪吗？”

    李新阳架起长腿不屑地说。

    “哈，在你李新阳心中，就是冠军都不放在眼里吧？”门边的杜楠讽说。

    “就是顶级球队我也不怕。来十个李新阳绝对不成问题。你们嘛，就说不准了。”

    李新阳收起手机，拍了拍在最前面坐着的江凡：“你连续两年都甘愿待在这个破球队的替补席上，去年更是坐在替补席眼睁睁地看着球队被淘汰。我佩服敬佩你。故你的门将之位，我暂且认可。改天咱俩比赛一场，看看谁守门更厉害。”

    “体育馆为我安排了签名会。我先走喽。”李新阳招完手插进了袋，拉开门走了出去。

    “场上十一个李新阳，挑战世界顶尖球队……也亏他想得出。”王明石竖起拇指称赞。“我也佩服他的自信。”

    “你方才不当他面说？”季威捅他。

    “我一时被他的狂气惊呆了。场上十一个自己……就算贝马，都不会说这种话吧？”

    “我看，他不是认真这么说的。”徐适文摇摇头，静静地分析说：“川乌的实力大家都知。李新阳的话，更像是为我们驱除掉那种不自信。他心里真会这么想吗？不见得。只是他觉得那样说话会带动起我们的气氛，扫掉我们的沉闷而已。马戏团的小丑，他们是真的那么蠢笨吗？自然不是的。甘愿当小丑，以浓厚的色彩掩饰掉自己真实的表情，不才是真正的解读么？当然我只是这么想想。”

    徐适文看向了被李新阳玩笑过的假发。

    “这么一说……倒是的确如此。真正狂气的人，会做出那种小丑的动作来吗？”翁星传摸着下巴，也看向那具假发。

    “我也赞同适文。我曾与新阳较量过。当时国际学校的角球发出，他在中间争顶，而我出击，虽我将球牢牢地抱稳了，却依然被从上而下地撞到了肩膀。因我手臂压地而阵痛不能，我一度以为会有骨折，却还是参加了整场比赛。因他一直在前场，他时不时还来问我，是否能够继续坚持，不要勉强自己云云。所谓的尊敬，也是指那场吧。他似乎认为我能够负伤完成整场很不可思议，事后还送来了花束与卡片。他是这样的人。我此前一直没有机会说，借这个机会可以为他正名的话，我实在是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