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J俱乐部的青训号称全国最顶尖的青训人才营。他们的青训人才不会同初高中及大学的赛事冲突。从青训出来者可入B队踢联赛，而不与平常大学生交集。每年在三棱选召之人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八角枫。无论怎么看，陈乾都是极顶尖的人才，自然这点只消看他一次触球便可断然定论。理应这般天之骄子，该有不同常人的傲气，陈乾的身上却全然不见。就是他的言行也不曾表现出自己是在J俱乐部青训营的。不可思议。”

    忆起陈乾那张平淡的脸，徐适文喃喃似的说。

    “我还直接当他面，要测他的球技呢。”

    “明石你是当面也嘴不饶人的人。这点见怪不怪！”

    王明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似乎还为此颇显自豪。

    “适文的家要再往右转对吧？——”

    驾驶座的王爸爸插进话说。

    “是啊。”

    “那我要右转了，你们坐好罗。”

    “我们可不是小孩！”

    陈乾用脚背勾着球。

    他走在街灯昏暗的路边，将球在两脚间灵活踢转，控制，拨弄。他一如既往要到路边的小型足球场去。其实那多是小孩子玩乐之地，因近来热好足球这项运动的八角枫孩子愈来愈少，那边成陈乾的一人秘密基地。

    有一辆私家车从路边驶过，扬起风尘。

    年初青训营老师的话冷不丁在耳边响起：“陈乾，你带球太独了。这样可不行。我理解你想要球在脚下的心情。但是你太粘球，影响全队的进攻。”

    在青训营待的这几年，J俱乐部的青训理念已深入陈乾的大脑，因此老师一说这话，他反而糊涂了。足球不就是进攻又进攻？他能够带球突破掉人进入禁区形成威胁，这难道不叫“进攻”？

    陈乾实在是不知了。

    青训营中与陈乾一直交好的老大哥助手津津说他正进入了足球上升期的瓶颈期。球风与球技只有突破这个瓶颈方可趋向全面、完整、饱满。

    “就在队里来说，你与大家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当完美，这是毋庸置疑的。从球队考虑，你已足够强悍，并可与队友在时间中配合得日益天衣无缝。然而从对你自身球员的实力与今后考虑，现下的磨练是出于负责教练的角度。”

    这么说的津津还悄悄地与他说：

    “咱J俱乐部的青训营，理念并非为俱乐部输送人才，而为全世界输送人才。然而俱乐部本身仍要争夺顶尖球队的位置。对于人才的需求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球员的实力越全面，对俱乐部本身也是极好的事！但我私心认为，这次俱乐部的做法，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他还同陈乾说，此次会有一个与J俱乐部经理交好的男人训练他。那人不仅是教练界年轻的杰出新秀，在体能饮食上也颇有研究心得，故此训练方面一切不必担心。

    如今看来，津津说的男人就是赵青岩了。

    “何为磨练？为何磨练？”

    陈乾望着深黑的天空，喃喃自语。

    次日，众人接连赶到体育城。此次不再有人迟到。除昨天的十人以外，教练还带来最后的第十一人。这是叫杜楠的高中三年生，在昨日的考核中，达到教练的标准。此外还有球队的替补一并都到了现场。

    “好！”赵青岩搓着手。他依然穿着西装打领带模样。他一拍手说：“人都到齐了。现在我们就到一号训练场去。场地已经布置完毕。”

    年轻教练的脸上泛着蠢蠢欲动的野望。所谓的布置完毕，是指训练场的各种屏障都已设毕。他年轻的双眼折射似于掌控一般的欲望之色。

    他们来到训练场，照例先从拉筋热身开始。王明石帮徐适文手臂往后拉，眼睛望向陈乾的方向。陈乾同江凡二人一组做伸展。一边是杜楠同倪杰。他靠在徐适文背后说：“陈乾那小子。一点也没有J俱乐部青训营出来的样子。装得挺好嘛！”

    “哪里用去装。天赋已显而易见了，再刻意宣说，反而得意洋洋。我看那不像陈乾的性子。”

    王明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一边传来了一声轻喝。

    “做热身时就不要吃东西了！”

    季威正在教训嘴里嚼着口香糖的翁星传。后者连连摆手，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噗的一声把口香糖吐出在手，跑去垃圾桶边扔了进去。

    感受到王明石视线，季威转头，对他露出无奈的笑。

    “我应该也赶快告诉阿季陈乾的身份。他一定也相当吃惊，搞不好为当天我们还测试陈乾的事羞愧。阿季就是这种个性。我已迫不及待要见他那表情了。”

    王明石一大早就感到浑身细胞兴奋着活跃起来。

    赵青岩在场边蹲着，他一手摸着下巴，后面是铁网。阳光映得他头顶一片金灿发光。忽而他一抵拳站了起来，把大家都叫到跟前来。

    “今天我们先来做个小型的对抗。昨日这几位已在足球场做过类似训练了。今日请大家一起上来。”

    赵青岩指的是将二号训练场上的一部分替补球员也叫到了场上来。

    “这是在场内分为二组对抗的训练。一组为蓝，一组为黄，想必你们昨天已知道一些了。今天的则有些不同，要略做出调整。”

    说着，赵青岩拿出了黄蓝除外还有枫红的三组颜色带子。他从不知哪冒出的黑板上，贴上一张他画有位置阵型图，以及旁列队内名字的粗字白纸。

    他又用磁铁将另一张纸贴上，在大家往前看时，他主动为球员讲解起来。

    “这是今年全季杯的赛事。如你们所见，下七月是资格赛一轮的开始。尤其对于我们这支是刚刚组合的队伍，与其他可能已经磨合一年及以上的队伍，球员与球员的默契，我认为是当下最刻不容缓急需解决的问题。时间相当紧迫。故此我们不能有所耽搁。在这一月中，我先说下目标，我毋需各位必须磨合成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队友在哪的程度。这不需要。既然各位是我一场一场督战而看来的球员，必定你们身上有比他人在足球上发光之处。我仅要求大家，做好基本动作。停传带，球不可发生低级错误。一旦错误致使球被断，务必立刻就地反抢。不论是前锋，中场，或是后卫。皆是如此。”

    赵青岩一口气先说完，抬目扫视。场上十多人屏息凝神地看着他。“像是停球三十米这种动作，我是绝不能接受的！请各位先有心理准备。我也是八角枫人。希望各位能在心里凝记，你不单是为你自己，不单是为球队，更是为八角枫的荣耀，为八角枫的足球复兴，有如此信念在球场上。至于如何将你们凝合一起，是我教练的事。我是喜欢挑战，勇于改变之人。我也最喜欢对症下药，什么食材做什么菜。今后的一年，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才可做成一切之事。这不仅是生活中不变的道理，亦是足球里的真谛。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言罢，赵青岩以他西装包裹着的身躯向各位毕恭毕敬鞠了一躬。

    “且看这张阵型图。”

    他直起身子，手指向黑板上另一张脉络树一般排列的图。早晨的阳光并不炽烈，而为了看得更加仔细，球员的表情无比凝重，皱起眉头。兴许也是方才赵青岩的一席话起了作用。

    “我是不信什么球星的人。因我认为，整体的推进是相当重要，我强调足球的整体性，即球星有他的巨大价值与能力，但不管是什么球星，就算贝马二人，在我的球队里，也必须听我的指挥！”

    控制狂般的赵青岩点点拍了拍阵型图上的位置。

    “我的队伍里，不提中场，更别说后场，都要进行丢球后的就地反抢。此外格外强调的还有前锋。尤其是陈乾、倪杰、李新阳你们三人。”

    被忽然点到名字的三人抬起头来。

    “你们或许在其他队伍都只要参与前场的进攻即可。然而阵型讲求灵活多变。就是最典型的前场三叉戟，我也绝对要求你们三位，在丢球的一瞬间去就地反抢。千万不要以为你们丢球，球由中后场去补。然而既然能够在丢球后第一时间反抢，自然会产生最重要的第一道屏障。此外才是中场的第二道屏障，后卫的第三道屏障。即言，前锋的第一道屏障，对于在前场丢失的球来讲，我认为是极其、最为、不可丢失的一道屏障。”

    早便在赵青岩麾下的倪杰，一脸理所当然的跃跃欲试。他早已习惯在赵青岩阵下前锋的位置了。因此他格外注重体能的训练。自然他也不可丢失技巧的成熟与进一步完善。

    李新阳挑了挑眉毛。陈乾则在一边默默地听。

    “而当前锋进行抢球时，中后场该如何变形站位，今后我会依赛对你们说明。今日我先同大家讲一讲我阵下的足球理念。即是如此。没有什么意见吗？既然没有，现在就开始进行第一场训练。在这个训练场，阵型的作用或许发挥不了全部，然而可以使大家培养传球的默契。以及务必记住我所讲的——必须就地反抢，明白了吗？那么现在开始。江凡请根据阵型，给其他球员分去带子。图上的蓝即为蓝带，黄为黄带，用红圈标出的是红带。红带意味着什么呢？你是中立一方。即是你专负责传球，预判形势，以做出对进攻一方最好的选择。这对你的组织能力要求异常之高。然而都是训练，我话也许言重了，今日是王明石来担这个中立人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