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训练场上被白线划出各个方格，球员如同棋子，被教练放在他制定的阵型位置。那些喝水的选手有说有笑，似乎很不在意最后结果。让徐适文注意的是在角落的一个瘦弱的男生。他一直偷偷看着他们这边。他一个人落单，找不到伙伴。一与适文目光交汇，他忽然慌张了，老鼠一般的目光畏畏缩缩，他一个人躲进了角落。

    “阿适！阿适。”

    徐适文才回过神来。王明石已经叫他第三回。

    “所以教练，你说的最后一个后卫，也要从这些人中找吗？怎么人才会如此匮乏。偌大的八角枫，就连像样的都找不出一个吗？”

    “不止如此，就连你们几个，也是我一场一场比赛实地观察来要求的啊！”

    赵青岩很不满似的说。他眼镜后的眼睛丝毫不掩饰对足委的抱怨。他是今春四月忽然收到足委的通知。一切毫无准备，他就被推上这个如“救火教练”一般的教练席位了。源于他在初中部将琥珀学校带得成绩斐然。好在他本身就是乐于挑战一人。跳过高中学校的带领，直接接手地区球队，对他亦是挑战。

    “打扰老师了。”三人恭敬说完，离训练场而去。赵青岩也继续回归教练席位，声嘶力竭地吼叫训练。

    他们打算从前馆绕到后面的更衣室去。

    “我趁休息的时间，上网简单查了一下这位教练的履历。球员时代不算辉煌，进入大学校队就是他的最高成绩。一直没有被职业俱乐部看上。大学时间他一边学修专业一边考取教练证。五年前进入教练界，从小学阶段的少年队带起过。今年的琥珀初中在他的带领下获得八角枫地区的冠军，全国四强的成绩。”

    王明石说，一字不差。“而且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他同两位伙伴说道，“今早最后来的滑板少年，初中时就是琥珀的足球部。初一开始踢球，是琥珀的主力前锋。去年初中全国赛的八强淘汰赛，他是头号功臣，在球队落后之际力挽狂澜，绝杀进入四强。他同这位赵教练，应搭档多年的师徒，如今也是继续这段师生缘。”

    说着说着，王明石的重点就有些歪。

    “这人叫倪杰。杰出的杰。”

    一边季威说道：“那么这个倪杰，今年不过刚刚步入高中的准高一新生？”

    此言一出，皆是震惊。早是惊诧于此的王明石，缓了缓嘴角，点点头。

    “他实在也是大胆。或许是青年教练里激进派的一面。与保守派不同，他们热衷使用新人。宁可成绩将脱离预计，也不会在意的一类人。他给人的感觉也的确如此。而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王明石说着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难怪认准我们就招来。完全就没选拔。颇有点像俱乐部的模式，但我自然不是指一流的那些俱乐部，还需正选替补的良性竞争的。”徐适文笑道：“他要如何整合我们呢？就是一流的球探也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就需要他依食材做饭了。”季威说。

    三人走过更衣室前的大楼，过道正好走出其他球员。最高大的李新阳走在前面，戴着一副墨镜，露出宽阔的额头。他一只手反拎包在肩，黄色中短裤下的脚步带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地往大门走去了。从后看，他的一手插着裤袋。“还真威风呢。”三人扭头目送着他离开，徐适文小声地笑了说。

    “他真装啊！”

    有人一声感慨，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往后一看，说话的原来是愤愤不慨的翁星传。他同江凡一起走了出来。江凡也听到了他的话，却只是笑笑，在大楼门口的草坪边就挥手与他们告别了。

    “人家皮囊好，这也没办法。又有夺人眼目的性格与气质。”

    “明石你不是在嫉妒吧？”季威一拳打在他后背。

    明石捏了捏肩胛骨。“我看你们也是吧！”

    “那种男的，能踢好球么？”

    四人望着门口，闷闷不乐地心想。他们都心想着，改天一定要让这个臭屁的男人好好吃个教训。搞孤立？这也太幼稚了。然而又没有特别好的对策。果然还是要在足球上对付。这里若论体格，他们定是对付不过的。但要论技术，就不一定了。

    这时，后面又有三人出来了。二人在前，原来是仙茅的二位后卫。他们一出门就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天生乐天派的二人，也迅速和他们交好，主动打着招呼，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今天很热吧。”王明石似笑非笑说。

    “是啊！真是不幸的天。”

    其中一位短发说，摇着头感叹。

    “看来不幸之事也会成双入对啊！”

    “可不是么？非得这么热的天训练。幸能早点回去了。我期盼我的空调房。喂——阿彬，今天就在你家打电动好了。你家离这边近一点。最重要的是，我家冰柜的棒冰已经啃完了！”

    长发男生搂着短发的肩，同他们告别，不在意地远去了。他们亦丝毫没有听出王明石暗藏的对他们在足球场边被罚跑的暗笑。

    “你这又是何必呢，非得嘴炮一句。人家又听不出来。只是我们几个熟悉你的能听出你的作风。这不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理应该是无趣的？”

    徐适文难得地埋怨他。

    “这就是我的作风。我喜欢嘛……”说罢，王明石捧腹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是个小孩。”季威嘀咕。“对了，那二位的名字分别是——”

    “长发的叫朱华颖，短发的叫黄泽彬。这么热的天应该把长发扎起来。那样披着，他不热，我也热。方才忘记说了。既然他走了，我也没说的必要了。”

    王明石正说话间，那门内的后一个跟着的小男生也走了出来。他原先就一直跟在仙茅二人组后。只是仙茅的走快了，他便一下落了队似的慢下来。

    “这个是陈乾，对吧？他的球技真好。还有那位叫倪杰的。两个高一高二生竟然技术如此出色，不可思议。”

    看着陈乾走出的身影，跟在季威身旁的翁星传小声说。

    陈乾一直低着头慢慢的走。他们同他打招呼时，他才注意到，像吓了一跳似的停了停。看见拦自己路的是三白四人组，他警惕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嘴角一点笑容，不显得脸色如此紧绷。

    “要回去了吗？”

    徐适文微笑问道。他自己也觉得是句废话，却因友好善良的微笑，使人不觉得废话的厌烦，很好地传达了友善。

    “嗯，是啊。训练结束了啊。”

    “今天感觉累吗？”

    “休息了一段时间，初时还不觉习惯，后来就能慢慢进状态了。”

    “你的球技相当棒啊。”王明石插嘴进来。“和昨天还是一样厉害。”王明石指对抗赛中陈乾几次带球突破都使全场惊艳。

    陈乾不置可否笑了笑。把头微偏，嘴角含笑的表情十分腼腆。

    说到陈乾，自也会不可避免，自然而然想起另一人来。是新晋的准高一生，却与陈乾有截然的性子。

    “倪杰呢？”

    季威这么一问，陈乾的脸上便显出疑惑来。他偏着头显得有些不解似的说：“我出来时，看到他又到足球场去训练了。”

    众人瞠目咋舌。真是不简单的高一生！拥有充沛的精力与旺盛的斗志。打一开始，倪杰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如此。

    王明石的眼前不禁浮现起他们在半场对抗赛中的事。

    拥有矫健匀称的身体，如同一张紧绷的弓，随时都可蓄势一发。王明石虽是中场，在练习中被赵青岩也要求做上防守。他本人的单对单防守是他的弱点。当面对倪杰时，看到他流畅娴熟的带球姿势，王明石预感自己倒了大霉，要出洋相。果不其然，倪杰脚下转着球，像跳热情的洋舞一般，他就从王明石的身侧突破了出去。王明石被晃到重心不稳，赶紧回头一看，倪杰已经带球冲刺球门，在本方后卫的重重包阻之下，勉力将球射出，虽球未进，他射门姿势不变，优美标准，在擦着门框滑出边界时，倪杰还颇感性地懊丧地捶胸顿足。

    这些都是不容小觑的队友啊！

    虽说并非直接竞争对手，然而要如何在队友出色的队伍中使自己不被掩埋，实则对他们球员本身而言，也是严峻的考验。王明石为这种考验兴奋起来，隐隐期待着日后的到来。

    他们一走出前大门，一阵热浪迅速包裹他们周身。馆外竟在摆长龙，欢声从这些多数的女学生口中发出。一边传来了“排好排好，不许插队！”秩序管理的声音。竟然还有本馆的安保人员。季威一行才走出门便犹豫了。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光顾体育城。谁知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

    “哟！是你们啊。要不要我也替你们签一张。”

    声音来源人群中高大而显瞩目的男人。他坐在不知哪来的椅子上，摆着二郎腿扭头与他们说。墨镜下性感的薄唇漾起得意之笑。

    “他在干嘛！”

    “给排队的人签名……”

    “我知道，问题是他为嘛给人签名。他是大明星吗？看这仗势，双方都默认了哩。”

    他们窃窃私语，决定从人潮的后方悄悄溜走。

    不知从哪听来风声的女学生们，忽然就将体育馆包起来了，从门口到远远的花坛。“还真夸张呢。该不是雇来装场面的？”

    明明是几个大男人，却斤斤计较地胡猜着，颇不服气的话语中，显出了他们身为同性的嫉妒之情。

    “真想也被这么多的漂亮mm包围啊！”

    在好友们面前，王明石也不假装一本正经了。不只是他，一群只得泡在训练场，好少同女生交往的男生们皆是如此眼光看着李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