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然而紧跟在后进来的男生，让王明石看得分神，而差点错过徐适文传来的好球。王明石赶紧亡羊补牢，才将球补回，牢牢掌握在脚下。所谓计时，其实也在测定，他们一个来回传多少脚球的次数。王明石故很快地又传出了球。

    在中间组的季威也很有心灵感应地跳过眼神来同他交汇。二人一经对视，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那个在足球场门边缓缓走来的少年，不是陈乾还是谁呢？

    “停！”

    终于练习结束，几人停下来，因为强度与要求都不同以往，倒是微微地喘起气来。

    徐新阳脚下从容拨着球，望向场外的教练同少年。

    原先陈乾只是慢慢也低着头走的。赵青岩一声怒吼：“没吃饭呢？快点过来。”

    陈乾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了愧色，赶紧地跑了过来。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对……对不起。”

    陈乾深深地低着头，两手规矩地摆在身两侧。教练的威严压住了一切，使场内显得压抑的寂静无声。

    不知不觉中，几个本在后场的人都悄悄围到他们四周来了。为了不做的那么明显，徐新阳与翁星传打借喝水的名义，跑进球员席拿水喝。他们一边缓慢地拧开瓶盖，缓慢地喝水，止不了八卦的眼神则专注地歪向右边。

    三白的三人则在场边静悄悄地看着。只有草地上广枣的队长江凡，仍一心一意地练着颠球。

    “你说说看，因为什么会迟到近两小时。前面那两个说了，是记错时间。你也说说看。我不如先替你说。闹钟坏了、公车迟点、路上堵车、肚子吃坏。自己随便选一样，看看那样你最喜欢，也猜一猜，你说哪样我会最相信。”

    赵青岩说着，目光转向在球场内跑得腿软叫娘的两人。

    再回到陈乾脸上时，后者正一脸凝眉，认真思忖的模样。他以为陈乾会扯一个荒诞的理由来。就是天才，也不能有特权。赵青岩心想，若是在自己球员时期，老教练早就一屁股踹过来了。

    “我早上本想先剃个头再过来。因为天气太热，我实在不想要顶着这一头碎发。但是自动剃发刀却忽然找不到。等我放弃过来时，却已是错过公车的时间。”

    陈乾清澈的双眼不像假话，反而较真地看着他们说。

    这样较真的神态，赵青岩反而不好判断是真是假了。在周围球员的瞩目注视下，半晌，他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面部一点点肌肉说：“剃头什么时候不好剃，偏偏要今天早上非做不可？”

    他一脸“怎么会有人要剃头却找不到剃发刀当借口的蠢蛋”。这就像把录取电话当成诈骗电话一样笨蛋。

    “这就跟个人的癖好一样。像我喜欢挑染，过段时间就会把中间一缕毛染成其他颜色。有时不做好就觉得一天的事都会不顺利，就更要较真地将它完成了。”

    李新阳若无其事地插了话进来。他将球抱在一手的空挡里，如此一说，一边陈乾立刻感同身受地点起头来不住露出赞同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啊。”

    想到自己也有必须打领带还因此差点迟到的经历，赵青岩脸色严肃地说：“但即便如此，你迟到有两小时且耽搁了球队练习计划的事还是事实……”

    话音刚落，一声颇有牛气冲天意味的声音便从外飞进。一个少年踩滑板飞跃进门：“教练，我来迟了。”

    众人看着他以优美姿态无停顿连贯停下，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他是谁？”王明石悄声问。

    “不知道。”

    徐适文摇摇头答说。

    他们眼见这位少年的出现，而使赵青岩的脸色愈发铁青。偏偏这位有着邪气一般俊朗的五官还眉飞色舞了起来。因他脸庞瘦削，一说话眉毛高挑，又有一双内嵌的双眼，当眉头紧压上眼时，就有一股无以言语的压迫与挑衅之味冲击而来。总而言之，这是长相与气质都颇为奇特的少年。且看五官，仍是青涩。

    “我一早五点起来就在家附近的小区开始跑步。跑完同老大爷们一起做太极拳。见时间差不多就想着从家慢跑到体育城。但我估错了路程。城南到城北的所需的时间比我想的还要多。因我是沿着江岸线跑的，比预估的要多出不少路。后来眼见时间来不及了，就赶紧路边买了一滑板。我本是想偷一辆自行车，但那实在不道德，良心的谴责使我不允许做那些事。偏偏买个滑板还花我不少时间。找滑板店的时间用来跑步，我绝对早已到这了。”

    他说完一席话，嘴角上挑，一脸期盼之色说：“教练，怎么样。我还没有迟到吧？”

    大太阳将他脸晒得同猴屁股一般红。而他还一脸大言不惭说没迟到。

    赵青岩憋下胸中怒火，盯着爱徒与旁边那位天才，最终吐出一句话：

    “你们两个，都给我去跑足球场。不跑到累死不许停。”

    训练已罢，是下午二点后的事。恢复衣冠楚楚的赵青岩，在场外笑容可掬与他们说：“今日下午我还有事，今天练习就到此结束。明日八点请务必都准时到场。忘时、滑板、诈骗借口一律不予接受。各位现可先到更衣室熟悉，由小右带你们前去。我们明日再见。”

    所谓小右是体育城的志愿者，就是先前来送带子的女生。之后的对抗赛中，他们九人一共分为两组，以黄蓝两色绑在手上区分，其中一人不绑任何色带，作为无队中立者参与比赛，在半场内进行不计分式对抗赛。

    他们在更衣室看到了未拆封的整个球衣袋。一说，小右露出抱歉之色来：“号码还没印上，在平日的训练赛中，赵老师说了，先穿各自的运动球衣。”

    “穿学校的衣服也没事？”

    说这话的是李新阳，他正面对小右脱下汗淋淋的衣服要去冲澡。小右脸红地摇了摇头，李新阳不屑地哼了一身，背过身去，以依旧矫健的上身背对小右。小右意识到自己的差错，赶忙点了点头纠正说：“赵老师之意，的确是可以没错的。”

    王明石早已洗好，换了一套新的衣服。他同徐适文在长凳上翘着腿说话。冲淋之后一身清爽的他，在学校的更衣室也爱这样同好友闲聊说天。

    季威也走了出来，王明石拍拍手站起说：“阿季你来的正好。我同阿适正在说，指不定赵教练的下午有事，就是同球队的最后一人相关。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现在很可能还在足球场呢。不是在第一足球场，就是在训练场。”

    徐适文也站起着附和说。

    “我觉得训练场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先去一号训练场看看。”

    然而季威却有些犹豫。他望了望后面，徐适文笑道：“在担心星传吗？”

    “他头一回来，大概是不熟悉的。”

    “翻新后我们也是头一回来。”王明石耸耸肩。“不过更衣室有没有翻新不知道就是了。”

    推着季威出门，三人两前一后地往一号训练场先走，穿过崭新水泥建筑边的小道。矮树林立，铁网后或用白线，或是障标注好的位置的训练场上，在午后的阳光下，一群少年正在进行带球突破训练。

    场边指挥的赵青岩一贯的沉沉地看着球场。

    “他的脸色似乎并不大好。”

    靠在季威侧的徐适文悄然说。

    极目远眺，场上分成多组进行训练。间时赵青岩大喊着让他们停下，一群汗流满面的少年得以休息，跑到白线之内，还要接受白线之外的赵青岩的厉声批评。

    “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要单独与我们划开，在训练场训练。教练卖的什么关？我们今后是否与他们这些人竞争。”王明石进行一场头脑风暴。他抿紧嘴唇，同其余二人正绕过铁网，犹豫是否进网洞门之刻，有所察觉的场中选手率先发现他们三个并排而立的围观者。

    “教练，后面有人。”

    赵青岩扭头。见是三白核心三人，惊讶地挑起眉头。酷夏之下，训练场上几拨人的汗已湿透衣服。赵青岩做个手势制止他们，并建议他们先去补水。在球员都纷纷奔向水瓶子时，赵青岩朝季威、明石、适文三人走去。

    他早就料到这三人有疑要问，自己先主动替他们解释说：

    “你们应该有所察觉了。训练他们就是我下午所说的其他安排之一。球队的替补球员也是一重要环节。场上这些虽被称之球场上的万金油，可胜任任何位置，我的任务之一除训练你们这些主力以外，也要为他们找到球队替补的定位。”

    赵青岩的语气似乎无奈。尤其谈到“万金油”，他不甚满意，似很不喜这个称呼。因万金油说好听点是什么位置都能胜任，现实一点就是没有特别能踢好的位置。

    三人一声不吭地听着赵青岩的话，心里都在齐刷刷想，这是多么悲惨的一支队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