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薛寒去了书房，没见着人，再往未央殿一走，果然便看到那个手里捧着书，目光却落在院中那一池红莲上的男人。
他看着沈南仙那副样子，眯着眼睛，嗤笑一声，“放着人不要，却守着一池子死物。”
沈南仙脸色冷漠，眼睛都没动一下。
薛寒徐徐开腔，“你女人要是跟人跑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南仙风行眉眼中的淡漠荡然无存，刹那间变成了浓浓的阴鸷。
薛寒唇上噙着薄笑，慵懒的道，“那位公主说，能保陆霄一家平安，还能给她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陆晚晚似乎被说动了。”
沈南仙眼睛一眯，淡淡的问，“你觉得，如果她逃了，你的女人还会回来？”
薛寒在那一刹那间眉眼阴郁，继而唇上抿出薄笑，隐匿了那几分阴测，“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唆使她跑的？”
他轻呵一声，“你想让她成为只能依附于你的藤蔓，可她不知深浅不明白你心中所想，当她觉得你无法成为她所仰赖的存在时，她就会选择对她来说更好的选择……”
沈南仙没吭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静静凉凉的看着那一池的红莲。。
“她喜欢我。”他突然开口，平静无澜的陈述道：“所以，她不会走。”
““你还真的喂她吃了。””
薛寒顿了一下，喑哑轻笑，“不要以为一颗蛊虫便能掌控人心，也不要太笃定一个女人的喜欢。”
当初那女人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说走就走，连最后一点慈悲都不愿留给他。
这么多年，除了那点微末的几乎绝望的希望，他也不知道还能靠什么才能支撑自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
陆晚晚在书房待到了夜幕升起才回去。
薛寒不在。
这个人素来神出鬼没的，与沈南仙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像是知己的惺惺相惜，却又有那么几分不睦。
她想着薛寒的话，又想了想宋姝儿的话，脑中一片混乱。
所谓流放，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流放的途中，草席一裹，便算是了了后事。
更何况，父兄是为人陷害，斩草除根，她若是那幕后之人，也定然不会留下他们性命，给他们来日洗刷冤屈，东山再起的机会。
和沈南仙在一起那么些年，多少也知道他一点脾性。
他如今未必多喜欢她，但不想放她走的意愿却是表达得再明确不过了……
宋姝儿更不必说，无论是出于个人的情感，亦或是对权力的追逐，她都不会希望自己继续留在沈南仙身边……
爹娘还有兄长的性命，她自己的安危，甚至还有近在眼前的谢姐姐的危机……
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真是恨透了自己的弱小。
男人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好好吃饭，在想什么？”
拿着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眼神放空，显然心思不在吃饭上。
陆晚晚看了眼热气稀薄的粥，好一会儿之后才浅浅淡淡地问道：“师尊好像很喜欢安乐公主，当初为什么没收她为徒？”
沈南仙盯着她，唇上染着莫名的弧度，“你想我收她为徒？”
“没有。”陆晚晚几乎是几乎是看他的眼睛一眼就避开了。
结果脸被俯身过来的男人用手指扣住，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微淡的道，“本尊说过，只会有你一个弟子，便不会再有他人。”
至于摘星台的其他人……
他教他们巫术蛊术，赐予他们绵长的寿数，却不代表，他们便是他的弟子。
陆晚晚定定地看着沈南仙。
沈南仙最擅长的是暗示，给你一个错觉，让你信以为真，但他其实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但是，但凡他说出口的承诺，就从没有违背的时候。
她从不怀疑沈南仙的承诺，可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一段承诺。
或许，这么说也不对，这个承诺也并不是那么的不想听到。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干巴巴地一声“哦”。
男人清俊的脸沉寂下去，眸色深邃晦暗，捉摸不透。
没有陆晚晚的刻意讨好，不同她生气发脾气的时候的沈南仙更是少言寡语，一顿饭下来，真真是应了那六个字：“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吃下来，沈南仙的眉眼间逐渐聚拢起一层薄薄的阴郁和戾气。
而那个对着他说了一整天好听的话的女人却连来哄一哄他的意思都没有。
一句一句的说着喜欢他，有事求他哄他的时候又抱又亲，结果为着三个不相干的人，就将他抛之脑后了。
女人的嘴，说谎的鬼。
呵，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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