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顿饭吃下来，沈南仙的眉眼间逐渐聚拢起一层薄薄的阴郁和戾气。
而那个对着他说了一整天好听的话的女人却连来哄一哄他的意思都没有。
一句一句的说着喜欢他，有事求他哄他的时候又抱又亲，结果为着三个不相干的人，就将他抛之脑后了。
女人的嘴，说谎的鬼。
呵，女人。
而此时被扣上“渣女”帽子的某女正心思重重地伏在榻上，听见点悉悉索索的声音，方一回过神，便看到一副活色生香的美男脱衣图。
她心下一紧，“你……你脱衣服作甚？”
刻入骨髓的狗腿属性让她第一时间开始反省自己今日有没有做什么惹恼了沈南仙的事情。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
真是被虐出毛病来了。
沈南仙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委实算不得多好，“沐浴。”
陆晚晚的手指紧了紧，“你……一个人？还是……”
沈南仙看着她变了又变，又恼又羞还夹杂着几分紧张忐忑的神情，心情莫名好了些，眉眼间的阴郁也淡了几分，嗓音淡然地道：“你想和我一起的话，也可以。”
陆晚晚顿时连连摇头，“不不不，长幼有序，师尊先来，晚晚不敢僭越。”
她现在满心都是阿爹阿娘还有兄长，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他？
与其到时候惹恼了沈南仙，平白遭罪，她还不如现在就老实点待着。
可惜她心思飘远了，错过了为着她那一句“长幼有序”，男人的脸黑了黑。
沈南仙带着满满的怨气湢殿（礼记中称浴室为湢），约莫过了两刻钟，便带着半干半湿的气息回了内殿。
因着湢殿内殿相连，不过隔着一道门，沈南仙身上只着着一件白色的寝衣。
星大将放了熏香的炉子送了进来，而后便退出了房间。
陆晚晚将暖炉放在沈南仙的发下，接过了沈南仙手中的白布，一点一点替他吸干发上的水珠。
而后，她便拿了梳子，仔细地沈南仙的发丝，帮他用炉子烘干。
暖炉里烘起来的热气遇到发上的湿气，便成了薄薄的雾气，香气也随着热气沾染在了发梢上，以至于头发被烘干了之后，沈南仙的发上便留下了浅浅淡淡的冷香。
和沈南仙平日里身上的气息很相似。
沈南仙透过梳妆台上的水银镜，看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感受着她手指间轻柔的动作，清冷的面上弥漫着一层浅不可见的嘲讽，“又想讨好我？”
陆晚晚愣了一下，才道：“服侍师尊，原本就是弟子应该做的。”
沈南仙眯了眯眼，突然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从身后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面上还阴沉沉的，“应该做的？从前怎的不见你这般乖？当真不是为了讨好我？”
陆晚晚：“……”
难不成她还非得同他闹才行？
更何况，她方才那么做的时候，原也没想着是为了讨好他。
她想着自己熟练自然且下意识的动作，委实不想承认自己是被沈南仙给虐出习惯来了。
沈南仙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旁人在侧伺候他的人，但前世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喜欢使唤她。
比如，但凡沐浴过后，一定会支使陆晚晚给他擦头发。
初时，陆晚晚同他为了睡哪的问题闹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替他做这些事？可是，沈南仙是什么人？
陆晚晚没见过仙人，但她想，以沈南仙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巫术和蛊术，即便比不上天上的神仙，也足以在人间封神。
比如，明明她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己使唤的，身不由己地走向沈南仙，拿着白布，点着熏香的炉子，替沈南仙擦干头发。
如果沈南仙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如果陆晚晚不曾靠近过他，那么，陆晚晚会同许多的大楚人一般，崇拜，敬仰这样一位无所不能的“仙人”。
但是，当她被沈南仙用那些巫术控制，身不由己地做出那些非她所愿的事情时，不可否认，那一刻，她真的会怕。
只是，这种惧怕被后来更深更重的恼怒给压了过去。
沈南仙看着她明显又走神了的小脸，俊美淡漠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戾气，“在想什么？”
陆晚晚现下没有足够的怨气和怒气能压过对沈南仙的惧怕，刻入骨髓的恐惧让她看到生气时候的沈南仙，身子下意识的就有些僵硬。
不过，为了保命，她还是赶紧回过神来，抬手勾住了沈南仙的脖子，“想你呀。”
她软软地道：“如果要问大楚人心中最仰慕的人，九成九都会答是师尊，可是，那么多人里，只有晚晚才可以和师尊这么亲近，这样活色生香的师尊，也只有晚晚才能看到。晚晚觉得欢喜，为师尊做什么都开心，并不是为了讨好师尊才去做的呀。”
男人的手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隐含戾气的眸子盯着她的脸，冷淡的道，“情话论斤卖，陆晚晚，你以为这样，本尊就瞧不出你心里的那点小算计？”
他像是那种听点漂亮话就晕头转向的蠢男人吗？
陆晚晚：“……”天地良心，她帮沈南仙擦头发的时候，真的是半点小心思都没有。
完全就是习惯。
被沈南仙给虐出来的习惯。
这么一想，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她叹了口气，“好嘛，我确实有点小事想要求师尊允准。”
沈南仙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果然。
然而，下一瞬，他却听到女孩娇娇软软的声音，“院中被种了一池子的红莲，好看是好看，但结出的藕一点都不好吃，不如，我们再种焦塘藕吧？结出来的藕甜甜脆脆的，最好吃了。而且开花的时候，红白相间的，是不是很像我和师尊站在一起的样子？”
沈南仙自己每日每日的穿白衣，但给她准备的所有衣服俱是张扬耀眼的红。
沈南仙阴鹜冰冷的表情瞬间冻结在了脸上，化为错愕。
见男人一副晦暗难懂的表情，陆晚晚的声音略低了一些，弱弱地道，“怎么了？”
沈南仙闭了闭眼，掩住眸中暗涌的情绪，最后也只是淡淡地道：“随你。”
那就是答应了。
陆晚晚看着沈南仙的表情，闭着眼睛，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既然她的提议没被拒绝，她还是欢喜地道：“那等到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有好多好多的焦塘藕吃了。”
她勾着沈南仙的脖子，“我最喜欢吃醋溜藕了，到时候，做给师尊吃，好不好？”
等到秋天……
听到这四个字，沈南仙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眸底划过了一丝异样。
不是打算听宋姝儿的安排，以一个新的身份，离开京城，重新开始吗？怎么还会想着在摘星台的以后？
——小剧场——
沈南仙：我……老？
陆晚晚：……您老以为自己还多年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