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荀将宣州与丰城之间互通消息的信使全部截杀在了路上,故而丰城战败的的事,许启未能收到消息。
他也绝不会想到丰城坚固的城防再加上久经沙场的父亲,丰城会败。
所以当他知道易荀带领着不足两万兵马驻扎在宣州城外的时候,他第一感觉便是认为易荀无能,对丰城久攻不下,所以放弃那转而来战宣州了。
他对此易荀如此愚蠢的想法嗤之以鼻,冷冷一笑。自己并非酒囊饭袋,何况还有七万兵马,他不足三分之一的人马就敢转战来此,分明就是来寻死的!
于是许启不等易荀前来攻城,主动带着大军出城迎战。
七万之众,整齐列队,人人盔甲鲜明,刀戟如林,拿着带有‘许’字的旗纛,气势恢弘的向易荀驻扎的方向开始进发。
军中的大纛迎风飘展,发出猎猎之声,衬得整个大军的气势更显威武。
许启带领着大军缓缓向北行进,直逼易荀的扎寨之地。两军在宣城外七八里处遭遇,相隔百步有余,大战一触即发。
易荀亲自带军迎战,跨坐于马背之上,遥望着对面。
对方阵头前,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面主将坐于马上,他知此人便是许安的世子许启。
许启的身后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端坐在马背上的虎虎健将,每人手中各拿着自己惯用的兵器,刀枪剑戟,威风凛凛。
其中一人黑面髯须,打马而出,看对面头阵的大将军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且列阵人数不足自己这边的三分之一,不禁讥嘲大笑,出言挑衅,狂妄无比。
易荀神色肃穆冷冽,似若未闻,更是未加理睬,只朝身后的莫林看了一眼。
莫林便催马而出,大喝一声,声音雄厚有力,振聋发聩,立时震吓的那个黑面将领住了嘴。
他策马向前,杀向黑面将军,不过几个回合,便将那人的兵器打落在地,又用自己的大刀将那人拍下马去。
莫林骑马围着他绕了一圈,目光鄙夷的俯视着他。
黑面将领没了兵器,惊惶的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犹如遭人戏耍的猴,也顾不得难看了,撒腿就想逃跑。
就在此时,莫林拎起大刀直接没进他的胸膛,又猛然抽出,那血便随着他的动作喷出去丈余,黑面将领轰然倒地,双眼圆睁望着许启,口吐鲜血而亡。
莫林抬起头,面色冷凝的直视向许启大军,不屑一顾。
许启瞬间变了脸色,咬了咬牙,又派出另外一员大将上前迎战,亦是不过数招便被莫林斩于马下。
许启一下折损了两员大将,惊怒不已,唯恐军前将士失了士气,又派出两员副将同时前去与莫林缠斗。
易荀沉静冷凝,看着对方的许字大旗眯了眯眼,从副手那取来一把弓箭。
他慢慢抬起双臂,搭弓引箭,连发两箭,每只箭簇破空而出,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呼声,越过许启的头顶,直奔印有许字的纛旗而去,风驰电掣间,便将对方的大纛射落在地。
接着又将弓箭蓄满臂力,连发三株,箭矢呼啸而出,箭簇直直奔向旗杆,顿时木屑横飞贯穿而出,最后钉在地上,尾羽乱颤发出嗡嗡之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腕粗的旗杆应声断裂,折落在地。
许军看了,无不惊讶,面面相觑,人人露出惊惧之色。
易荀军中的将士更是惊叹不已,他们从未见过有如此高超箭术和超常臂力之人。
赵峰更是吃惊,他从未想到平时如此温润儒雅的小王爷,竟能如此神武,不但攻城计策无双,阵前更是威武无比。
经他这样一来,定会狠狠挫败许军的士气,即使对方人数众多,但若成了惊弓之鸟,一盘散沙,亦不足为惧。
若说一开始只是被他穿上戎装后的气势所震慑,如今他却早已被他的能力所折服,对这个年轻的小王爷是打心底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按耐住有些激动澎湃的心情,再次看向前方,就在这时莫林又将对方两员副将斩于马下。
此时许启军中的将领个个面露迟疑忧惧之色,再无嚣张可言,并再无一人敢主动上前应战。
莫林依旧是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许安,催马回列,立于易荀身后。
许启一看还未开战士气便已受挫,更是怒火攻心,冲着军中大喊:“莫被这小儿一人之力给唬住,临安王此时正从丰城向南包围而来,到时前后夹击,定将这厮斩于马下!”
许启声音未落,易荀便将一支插着人头的箭矢,射向了还未倒下的那一半旗杆,人头随着箭矢被牢牢的盯在了旗杆之上,随着箭尾的颤动左右摇摆。
许军将士们一看,皆大惊。
这人头虽被石灰扑过,但还是被众人一眼认了出来,他便是临安王许安的头颅,眼窝深陷,全是尸斑,一看便知已死去多日。
许军人人脸上无不变色,嗡声四起。一开始威武有序的阵型,也慢慢的有些乱了。
许启一看,大恸,急怒攻心,也顾不得其他,策马便朝易荀攻来。
他长戟在手,抬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易荀劈头而来。易荀单手拿剑,一个隔力阻挡,便将许启的长戟挡了开来。
似又将他劈下来的全部力气有增无减的全给返还回去一般,震的许启双臂发麻,虎口生疼,手腕犹如折了一般疼痛难忍。
易荀抬起双臂,挥起手中长剑,向许启劈杀下去,力如千钧,许启挺直脊梁,举起双臂,双腕握住长戟用尽全力抵挡,才接住他这一剑之力。顿时感觉脊背如断裂般又疼又麻,双臂更是麻的已经发颤,虎口震裂,全然无力,差点将手中的长戟掉落,仅一个回合他便知自己根本不是易荀的对手。
万分后悔自己轻敌至此,赶忙打马后退,想带着大军退回城里。
易荀怎会让他逃跑,让莫林前去堵住他的去路,让越峰带着大军全力进攻,他亦亲自带携刀上阵。
许安虽经营宣州多年,但常年搜刮民脂民膏,强行征募府兵,军中很多将士就是他强行征收而来。再加上他治军不严,赏罚不公,军纪松弛,常常有亲军欺辱底层士兵一事,导致下层将士对他怨声载道。
再加上刚刚被易荀和莫林阵前的几个回合吓破了胆,军队已经毫无斗志可言。
易荀亲自带军进阵杀敌,将士们看王爷都如此勇猛,奋不顾身,人人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向前冲去,奋勇杀敌。
此时两军的士气和作战能力,优劣立时显现。
许军被对方的气势惊的乱作成一团,只有少数的许家亲军还在抵抗,其他人全都转身四处逃窜,溃不成军。
还有因慌忙逃窜时互相踩踏倒地不起的,一时犹如狼入羊群,混乱无比。
易荀军中人人立功心切,个个勇猛无敌,仿佛要洗去安在他们身上多年的污名和低人一等的讥嘲,厮杀不足两个时辰便将许军抵抗者斩杀,投降者俘虏,全都剿了个干净。
莫林早将许启打于马下,此时便将他五花大绑的押到易荀面前。
历经近两个月的许安叛乱,在这最后近两个时辰的厮杀中,以许启被禽、大军被剿而失败结束!
易荀看着跪在自己身下喘着粗气叫骂不停的许启,根本不屑于理会。
他心情很是愉悦,但面上并未显露分毫。此次平叛的胜利,不单单只是战胜了一个许安,也不单单是让他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而是在那些拥兵自重的各地方藩王面前,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也让朝廷在地方上立下了强大的威信。
不论他今生最后的走向如何,不管最后自己会不会像前世那般登极,他都不会让他人染指易家的天下。
这个天下现在虽是易晖的,但也是先祖和父皇曾经打下和开拓的,他会为了自己最敬爱最崇拜的父皇而坚守!
所以他要让那些有羁縻之心、蠢蠢欲动的贼人们看看,朝廷并非他们以为的那般孱弱不堪,不是随时可以取而代之的!
易荀命人将降军的兵器全部上缴后,暂时都羁押在城外,让云起看管起来。
就在他想让副将赵峰羁押着许启回城时,隐隐看到城中方向有黑烟冒出,抬眼望去黑烟似是越来越浓,看来火势颇大。
易荀蹙眉,忙命人前去细查原因,此时却听到许启放声大笑,他深知谋逆之罪必死无疑,便也不再惧怕,索性说出来过个嘴瘾。
“易荀小儿,你以为你胜利了又如何?哈哈……你如今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空城而已。
父王早已提前安排,倘若此事不遂战败,我们的族人,还有城中所有辎重粮草全都一并焚个干净,绝不给你们留下一个可审之人、一点可用之物。
易晖无能,将父王和先帝一起征战开拓下来的大好江山就要败坏个干净,他不配再多拥有任何的东西,哈哈哈……你们都不配!即便不是我们,他早晚也会失了江山,你们这些……”
易荀不再听他的叫骂,让人用布堵住了他的嘴,转脸又看向城中不断升腾起的黑烟,想到许启说他的父王随先皇征战一事,蹙眉不语。
沉思片刻后,对赵峰说道:“杀了他,给他个痛快!便说他是畏罪自尽。”
赵峰略一迟疑,抱拳:“遵命。”
……
大火一直烧至凌晨方才被众人扑灭,城中的粮仓和兵器库是最初起火的地方,烧的也最为严重,已燃成了一片焦土,抬目望去,处处狼藉。
临安王府亦是没能幸免,损坏严重,一半的屋舍都被付之一炬,幸存下来的也已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到处破壁残垣,处处可见焚烧后留下的焦黑痕迹。
让人叹息这临安王府曾经的盛事繁华,雕梁画栋,一夜之间就这样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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