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上不知如何行动,但我到底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
凤族试炼的化灵府境,我吧自己藏了三百年没舍得用的冰青果送给沉曦恢复灵力,嘴笨口拙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尽量让自己正常一点的微笑着看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独来独往惯了,我鲜少送人东西,本以为自己会后悔心疼,可过后心头没有半分肉痛,反而觉得饱满扎实,说不出的欢喜美满。
我喜欢她,希望她好,想靠近她,想帮助她。就是这样,也只是这样。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凤王有个女儿,叫凤馥,天生娇惯,性子跋扈至极,天界无人不知。
我和她是邻居。
一开始,我和她并无矛盾。小公主年纪不小,不多不少正好是我的两倍,按惯例我其实该称她一句阿姨,奈何小公主一开始就自称妹妹。天界新神女聚谈,小公主矜持又略带傲娇地表示自己应该是最小的,我一时分神想术法去了没认真听,张口就直接报了生辰八字,比小公主年幼近千岁,术法超过她三阶。当时小公主脸就绿了。只可惜小爷我一心想着怎么修炼新学的术法没多想,压根没留心自己吧小公主给得罪了。
这是初见。
小公主性子娇,怕雪怕虫怕乌鸦,怕狗怕蛇怕白鹅,只在火中才觉自在,是以学了一身火浴之术,十分得意,屡屡卖弄。奈何日常生活中不是谁都常年待在火里的,按照凤族规矩,过了金钗之年的帝姬都得住到玄界去,和父兄母姊分隔。
不得离开王宫去玄界的小公主没人安慰,没人疼,没人鞍前马后地给她打理好一切,婢女多可术法太低,很多事根本处理不了。
可小公主怎么会被这所烦扰呢?没任劳任怨术法高超宠溺纵容的父王母后,不是还有邻居吗?
小公主处事准则——邻居是干嘛用的?当然是用来用的!
于是乎,在西幻百八十年没人敢烦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平均每半个月为小公主处理十来件大事是日常标配(“帮个举手之劳”),曾有一次我一个时辰被叫去十六次,就为了给小公主熬火参浴汤——霓羽宫按天界规矩轮不上用灵火,小公主是听说我有天生的九冥雪焰,把我叫去给她烧水来着。
莫名其妙被拉来当炊火丫头的小爷我表示——真、的、不、愿、意、啊!
不过人家态度太诚恳,我拒绝了一次拒绝了两次未免就有些不好意思,小公主嘴皮子功夫也实在是厉害,三言两语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同意。
若是后来,她再怎么说怎么偷换概念,我心里不同意,那就是不同意,谁也没法逼我不是?可当时我虽不喜她,却也没有什么真切的恩怨,加上我那时脸皮薄,“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九冥雪焰练出来的药浴,至少比她平时用的高两三个阶。燃烧灵火十分费心,我对自己都懒得弄。当时我不知要怎么拒绝,帮了也就帮了,也没想着再去“礼尚往来”什么的,可心里说到底,还真是有点芥蒂,暗自劝告自己以后远离她。别再被拽过来做丫鬟。
别说什么寄人篱下,小爷我上天界属于进修,自己上交天界的“学费”能把凤族那小巢给埋了,我住的是西幻在天界的使宫,吃的是用西幻灵物换来的天界粮,样样都是自己交的钱,跟凤族半点关系没有。一定要算的话,也只能算凤景的路费了——那还是王母送过礼的。
其实原本我想施法把九冥雪焰借给她的,毕竟我懒……奈何小公主太忙,婢女灵力又不够,于是小公主大手一挥,您顺便帮我把水烧了吧。
其实无论怎么说,天界有封号神位的人给一个凤族公主烧水都有些说不过去,但我一个人惯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也不太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更重要的是……我懒,早点弄完了回去看书睡觉吃东西修行才是正经事,懒得弄太多幺蛾子,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是,一边当着免费炊火丫头一边忍不住出神回想昨儿新研究出来的术法的我瞅着药浴熬好了,捧给小公主以为可以回去愉快的玩耍了,结果正言笑晏晏地和陈啬天女聊八卦的小公主红唇一张,漫不经心地说:“装化境袋里放着吧,我等会儿用。”
我承认,当时看着她的那张脸,我真的好想揍她。
装你妹的化境袋啊!
丫的一桶药浴装化境袋装到天亮都装不完好吗!药浴不能压缩的好吗!一压缩就灵气全无好吗!小爷我要一勺一勺地舀好吗!
小爷很憋屈,然而小公主老早就施施然走出去找小伙伴了,压根不知道怎么找她的我内心简直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然而……设想了一下直接抛下药浴回宫的后果后,我还是万分郁闷地装了一晚上药浴,没办法,自己用心弄的,见不得就这么浪费掉。
毕竟,好人做到底,做一半跑了然后被吐槽,不是太亏了么。
装了一晚上化境袋憋屈的我直到天亮才从霓羽宫里出来,心头暗自发誓自此再不来小公主的宫殿。
前头刚踏出宫门,后头就听见一夜不见的小公主一声清啼:“如月,把药浴倒出来,我要沐浴。”
装了一晚上化境袋的我,带着一双熊猫眼,气一堵,直直地从云端上掉下来。
第二天去花谷修炼时,听到几个天女在嬉笑,一个说:“驾个云都能摔下来,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一声嗤笑传来,女子故作神秘:“嘘,那么知道吗,听说啊,这草木修成的神,总有个毛病……”
小公主慵慵懒懒的声音传来:“毕竟是土里长出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阵意味不明的嗤笑,一个透着隐约的怨愤和不甘的声音传来:“我只是气,她一个小小花灵,竟然敢夸海口说自己有……嘁!”
有人暧昧地笑了,“哈,人家可是远古诞生的神株呢……哈哈哈哈!”
“嘻嘻嘻……”
“呵呵,真是简直了,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可别这么说,人家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呢,呵呵呵!”
“……”
我闭上眼,深呼吸几次,似笑非笑地走了出来:“殿下,昨儿九冥雪火熬的药浴,可还用得好?”
小公主脸色一僵。
其实我想来个漂亮的反击,但话一出口就感觉脆弱和古怪,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栗,我不敢再带。
我握住颤抖的手,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隐约的低语:“她脑子有病吧?”
“……”
第二日,小公主气势汹汹而来,拿走了西幻宫的缡龙烛。可我知晓时,已是夜深。
伸手拿烛却抓了空,我沉着脸听侍女述完,冷声到:“怎么不拦住她?”
侍女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讽笑,垂首,没有说话。
眯了眯眼,我深呼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微微一笑,却连自己都感觉到虚假毕露:“你们是凤族的人吧?在西幻领的俸禄比寻常宫女高三倍不止。回去告诉凤王,我西幻穷苦,用不起这样的好侍女!”
为首的侍女容色一变,有些啼笑皆非地道:“神女这是要赶我们走了?凤王怜惜西幻在天界少有可用之人,怕旁人伺候 不周才让我们来西幻,难道还是我们贪这点俸禄自己想来的?神女如此不知好歹,也未免太不把我凤族放在眼里了。”
我心平气和地笑:“西幻当然感谢凤王的好意,可西幻穷苦,用不起这样的好奴才,的确是辜负了心意。可怎在你口中,就成了不把凤王放在眼里了?”一语罢,我觉得这番话还算妥当,有些放松。可抬头一看她冷笑带讽的神色,忽然就一阵烦躁,“主子说话下令,轮得到奴才开口?这就是凤族的规矩?我让你滚你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眉头一扬,面上显出不可思议和愤怒的表情,尖声道:“你算什么主子?不过是小骚蹄子罢了,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了,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心头怒火一起,甩袖一样,把她扔出了西幻宫。
作为侍女,连个东西都守不好,监守自盗,我要退人已经很忍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平素在天界修炼不管他事,却也没想到身边的侍女敢这么对我,昔年在西幻自有王母为我安排好一切,哪来那么多屁事?我一不求人二不欠人的,凭什么这么伏低做小?!
次日凤妃邀我去做客,酒过三巡,凤王侧妃玲莲便殷切开口:“听说昨儿有几个侍女惹神女不高兴,被撵出西幻宫了?神女听我一句劝,这几个侍女虽不中用,可到底是凤族自己的人,知根知底用着放心。神女这样一弄,凤王颜面尽失,纵然钟爱神女,只怕也会生隙…… ”
我把玩着琉璃酒杯,声音平静压抑,“依莲妃看,该当如何?”
玲莲神色一正,语重心长地道:“自是向姑姑赔礼是正!按理说,我是凤族人,不该插这个嘴,可我是把神女当自己人,才这么偷着指点。虽说委屈了神女,可那几位姑姑都是天界的老人了,神女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她们,更何况,这次神女无端落了她们面子,到底也是神女的不是,赔礼也是应当。”
我带着笑饮下一杯清酒,冰冷的液体入喉辛辣,闭了闭眼,我垂眸含笑道:“娘娘是要我去给那几个宫女赔罪?”
玲莲珍重道:“自然。”
我抬眸看她,半响,忽的一下笑出声来:“娘娘在凤宫待了太久,只怕脑子也有些不灵光了,让凤王的座上宾给一个婢女赔礼,这话,娘娘也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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