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后来终于无法忽视,是王母在给我讲学时,忽然面色有些古怪和尴尬地说:“……咳,洛缓,你该穿小衣了……”

    “……”

    多年后我习惯在盛夏也穿将身体每一寸肌肤都遮盖好的服饰,刻意挑选可以让身体曲线不那么夸张的设计。可哪怕穿再掩饰身/材的衣服,临睡时,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曲线夸张的有些过分。

    如果只算上/胸/围的话,其实并不多么惊人,可如果算上下之差的话,算那细得只应该属于十二岁以下孩子的腰肢……简直是怪物。

    可自恋也好自夸也好,这具身/体看上去并不畸形,相反,她美得有些过分。

    如果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姑娘拥有她,一个能从容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的姑娘拥有她,那她只会成为她最美妙的一张牌,创始神的恩赐,难以言喻的优越。可她偏偏属于我,一个孤僻乖张,任性又有些天真得过分的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因为她,也因为那张脸,我无法做一个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的参禅者,可我又根本无法应对那些来自旁人的善意或者恶意,我在太小的时候就沉浸于修行,哪怕是再基本的人际关系处理方法对我来说都难如登天。

    我迷恋寂静,那种孤独的寂静,一个人徜徉在无边的星海中,让苍穹之上烙下属于自己的星轨,哪怕微如尘埃,也是不朽存在。纵使亿万年后,也会有如我一般的修行者目光千百次的掠过这颗尘埃。

    因为天生的血脉资质,也因为沉静淡漠的性子(不惹事还专心修行,每天的日常娱乐就是看书参禅修行写论文……和那些动不动逃学撕书翻墙的同龄人比起来,能不喜欢吗……),乘虚山上的长辈从来都是极为宠爱我的,可也正因为这样,她们反而更加视我为异类。

    性子孤僻乖戾,偏偏无论容貌资质修为甚至身材都出尽风头,从小到大,异样的目光在我身上就没有消失过。

    我不知道瞻音是怎么想的,他从来没有去说我什么,可那有些异样的目光里,也有他的一份。

    我那时对这样的目光早已免疫,也无法去知晓,那异样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样子。

    再后来,是我遇到了凤景。

    初见,是在乘虚的原野里,眉目含星的男子俯首微笑:“好漂亮的花儿。”

    晚霞在天边变幻着颜色,那是西幻才有的绮丽梦幻。

    他眸中仿佛有璀璨星光,青冠白衫,俊朗无双。

    他说:“姑娘可愿与我同去?”

    王母设宴,邀三千界亲友品酒。

    他的母亲乃是王母身边侍奉的一株绛瑛草,与凤族彤王一见钟情,成了九天之上神族明媒正娶的王妃。

    只是,这明媒正娶中,有多少是被彤王生生逼来的,不得而知。

    西幻神族的血统,其实真正溯源来看,并不比凤族低。而有些血统发生“返祖”现象的、尤为纯粹的,甚至比凤族还要强大。只是它们性格太低调,太沉寂,西幻界几乎与世隔绝,西幻诸神又多不擅战,所以于九天之上的神庭天人而言,西幻早已被排挤出了上古神族第一梯队。而凤景母亲的身份,又实在太低,太低了。

    一个草木生灵,哪怕祖脉为母神精血所化,血统远远高于凤族众神,界在天界,依旧不过是尘泥而已。

    如果不是彤王生前早早立凤景为世子,只怕他早已被逐出凤族。

    然而,对于风景而言,亲王之位并没有带给他荣誉与尊严,相反,一个半血种,竟然能坐上万人之上的亲王之位,让众凤更加愤怒。冷嘲热讽,明枪暗箭,构成了少年早期生命中的主旋律。

    凤景的母亲,在彤王寿尽后被凤族强迫着投入业火之中,化为精元作为凤族中人下一次涅槃的原料,对外却宣称是彤王与王妃夫妻情深,王妃殉情而死。

    那一年,小小的凤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推入业火之中,化为一堆芬芳的灰烬。

    没有人劝阻,凤族贵女极度她得到了彤王的深爱,用的是最残忍的冥火之术,不仅是躯体,灵魂也会被业火一点点锻炼。磨碎、最后化为灵力滋养凤族祭坛。

    母亲美丽的容颜在火光中凄艳绝伦,没有惊愕,她早已预料到自己的宿命,哪怕彤王生前费心周旋,也依旧逃不过凤族女子的妒恨。

    哪怕真的以亲王之身费心周转,也依旧无法保护她,更何况……那个人,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爱恋,也许并不是那么想,在他死之后,她依旧活着。

    带着那张罪孽般的容颜活着。

    拜托凤族最安全的方式其实是回到西幻,在他死之前把她送回西幻,西幻界自然会保护她。哪怕再低调隐忍,不问世俗,它也不会让凤族在西幻界动自己的人。

    但他不肯放手。

    西幻界的女子,乃花草精元化成,容貌之绝美自不必多说,但她们最动人的,却绝非外貌。

    那是为花者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风韵温柔,是女子眉目间流转天然的美态娇妍,是她身上似有还无的音乐响起,是她眸底倒映着的一轮澄澈月光。

    她若真的活下来了,这样的美丽,在他死后,如何能不被他人来采撷。

    于是便留有余地,他以为,她至多不过与他同去。但他却轻看了女人的嫉妒心。

    焚魂灭体,永坠地狱。

    她的身/体、她的内丹、甚至她的魂魄,都沦为施恶者的养分,为凤族所用。凤族贵女们争相宣传她的躯/体用来养颜有多么好,她的骨血炖汤有多么滋补,就连昔日的贴身丫鬟,都偷偷的买了一蛊绛珠叶来品尝。

    其实人真正见到了惨绝人寰的场景后,能够发愤图强一心报仇的,并不多,年少的凤景,见过母亲凄哀的申请,听过大火中的惨叫后,留在小小少年心目中的,是深深的恐惧。

    曾经我一度十分不理解,凤景毕竟是凤族亲王,血统修为并不低,他多长点心性子不那么软那些人能欺负他到哪里去?再不济,自个儿另立门户在这三千界中做一逍遥仙又有何不可?多年后回想起来,却真叹一句夏虫不可以语冰,当年的我,还是想的太简单。

    那年我是凤王宫里小小的娇客,凤景拜见往幕后,传凤王口谕邀我去凤族为客,凤凰羽兰是上古神主,与凤族血统之中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彼时我修为停滞在元君之阶已有百年,王母没有多想,虽不甚赞同,仍慈和地询问我的意见,我那时四处求突破,又年少好奇,自出生就未出过西幻,虽性子冷却也难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是以西幻虽都对天界讳莫如深,却仍是应下了。

    那年少年凤景太美好儒雅,更让我觉着凤族定是个十分钟秀的地方。

    我走的那一日,早已长成俊美男子的狐狸少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目光中有些我看不明白的意味,良久,他将一块暖玉塞入我的手,桃花眼勾起,成年男子的风流与少年的纯美矛盾地融合,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拿好了。”

    那是一块上等灵玉雕刻而成的,价格不菲,却也并不出奇,我当时并未在意。

    经年之后,我才知道,随着那一块灵玉送出去的,是青丘世子的一份守护,一份承诺。

    无论我在何处,只要我性命有难,他都将出现,救下我,守护我,哪怕是以性命为代价。

    那一年,我仙龄未满千年,情窦未开一窍,社交全然不通,修为尚是元君巅峰,

    后来到了凤族,入了天界,眼界是开了不少,比起恬静淳朴原始的西环街,神族聚居的地方显然要高大上不少,各种珍奇新异层出不求;可也没有太惊艳,天界灵气还不如乘虚山纯粹浓郁。

    也是入了天界我才知道,原来乘虚山上随处乱长的杂草那么值钱 。叫什么来着,刺藜匹?一株百年的得一百块上品灵石,一千年的要一万块上品灵石,一万年的根本有市无价。

    ……在乘虚山上经常把十万年的“杂草”拔来当玩具的我感觉膝盖很疼。

    当然,杂草贵,我更贵,古书上“消失”上万年的近古神株,随便挑一个混血种都是天界那些炼丹宗师见一面能去死的货色,更别说纯血种的上古凤凰羽兰了……一不小心躺枪的我有点囧o(╯□╰)o。

    刚入凤族时的确觉得有点小惊讶——这么点地方,居然住了那么多人?!

    当然不得不承认凤族的仙舍都建造的精致绝伦,奢华富丽,只可惜着奢华在我眼中全无用处,一个修道者的居所,学人族镶嵌那么多玉石金银干什么?一个初阶幻术就可以搞定的东西,拿出来摆在门面上,不嫌丢人么?

    好歹得有几个好的聚灵阵呐。

    帝姬的殿所居然才设了个玄阶先天阵法,阵眼就更离谱了,用来压阵的东西居然是一块七千年的紫檀灵木?不到万年的灵株气运和灵气都弱的很,基本没什么用,更何况这回用的居然是黄阶灵株……

    天地玄黄,黄阶最末。

    我有点犯愁了,这么穷酸的一个地方,我将来该不会吃不饱饭吧?

    乘虚山上我嫌弃了十万八千载的羽神宇,看门而设的也是天阶上古阵,拿张百万紫檀神木做的案摆在塌前,被我吐槽了一千遍一万遍和整个宫室风格不符合,咋看咋不顺眼,某日玩完凝碧剑后随手甩到紫檀案上,在

    案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后来王母因此痛心疾首的斥责了我一通,我很不开心,觉得多大点事,至于吗?弄上疤痕我更不开心了,原本就丑,现在更丑了,摆在屋子里多掉份儿啊——虽说我根本不住这儿。但就算不开心,为了一个丑丑的木案来浪费我的世界,让我半天在这儿带着听训没法玩儿,我觉得更郁闷了。

    在西幻觉得为紫檀木案不值得疼的心,在凤族听完其它凤族贵女们对凤霓那块紫檀木的羡慕嫉妒恨后,开始疼了。

    我当初怎么就手抽了呢?虽然它真的很丑……但它值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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