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音下学,途中遇到匆匆而走的刘付明坤,正欲唤道,却倏忽缩回手。
一跃下马,伸手,拍一下马臀,让马自行回府。嗣音悄然尾随刘付明坤而去。
嗣音不敢离得太近,他似乎有所警惕。嗣音远远地看他,竟走进了一家烟花之地
正是那座临水楼阁,名为绛月楼。眼下不能贸然前往,嗣音便暗暗记下,返身回去了。
嗣音回来,便前往寄奴所在的院落。锦字虽讨厌寄奴,却也不曾亏待她,见她为寄奴安排的院落便知。
嗣音走进去,见寄奴在摆弄一堆小瓶子,见嗣音过来,她便不慌不忙,起身候着嗣音。
嗣音径自坐下,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打量,瓶子倒是蛮精巧的,上面是嗣音不认识的蒙文。
寄奴在一张纸上,写下一字,递予嗣音。
纸上一字:蛊。
嗣音大惊,看着寄奴,没想到寄奴竟在养蛊,也不知她是合适学会。
“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刘付叔叔什么事情?”嗣音问道。
顿时,寄奴目如火烧,恨之入骨的模样,寄奴随后点点头。
“我现在需要你跟我一起去办一件事,你可愿意?”嗣音复问。
寄奴义无反顾地点点头,嗣音还是下意识取了两瓶,放在身上,有备无患。
翌日。
嗣音让寄奴换上一身华贵男装,嗣音则乔装成寄奴的侍从。
说到乔装,寄奴提出帮嗣音乔装一番,再看去镜子里的自己,连嗣音都不敢相信是自己本人,只见嗣音小麦肤色,轮廓粗糙生硬,已然是一个不起眼的随从。
两人便此番打扮,前去绛月楼。嗣音事先吩咐寄奴,进去只需要小做消遣,为嗣音拖延时间便是。
顺利进入绛月楼,内设倒是雅致,不若一般的烟花之地,熏香袅袅,漫步其中,只闻淡淡脂粉香萦绕。
老鸨眼尖,将寄奴给迎去了,嗣音很快钻入人流,无人注意到她一个不能再普通的下人。
嗣音略显好奇,往来的女子,虽身姿婀娜、曼妙,身高较之普通女子却都要出挑一些。
“少爷,少爷……”嗣音假意寻人,四处探查。
忽然,撞上一人胸膛,可谓“一马平川”,不抬头没觉得奇怪,一抬头方大惊,此人分明是绛月楼的姑娘打扮,何故胸前……
“哎呀,哪来的小奴才,四下乱撞。”声音虽细润好听,却总觉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磁性。
嗣音被那人拧着耳朵,拎进了房间,关了房门,一下子安静下来。
嗣音揉着耳朵,与那人大眼瞪小眼。
嗣音这才认真看去,惊讶于眼前之人,虽雌雄莫辨,一身红衣,似随意披着,衣襟半露雪白肌肤,身形确实不若一般女子柔若无骨,却是轮廓有致。眉眼略显深邃,带点异域风情,流盼间,竟让人觉比女子还要摄人心魂。
这般美人,理应不曾见过,嗣音却总觉有一丝眼熟,难道因为不看正面,让嗣音觉得那人身影,有些似哥哥?
“好姐姐……”嗣音开口扯道。
“谁是你姐姐。”那人怒道。
“你自然不是我亲姐姐,姐姐不过是尊称。”嗣音赔笑道。
嗣音好生端详那人一番,才别扭问道:“可是小哥哥?”
那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嗣音才惊觉,这里莫不是男娈楼子,而非□□院。
那人似乎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到这种地方。或许是身不由己?
嗣音惊觉,糟糕,寄奴会不会被欺负?
嗣音惊慌起身,被那人一把拉回座位,道:“我让你走了吗?”
“小哥哥,我还得去找我家少爷。”嗣音故作委屈道。
那人失笑道:“你公子目下不知多快活,你过去岂不坏他好事,小心被你家少爷打断腿丢上大街去。”
嗣音佯装一脸的惊恐万状,抓住那人衣袖,问道:“那我该怎么办,被赶出去我就无家可归了,小哥哥,你要救救我。”
那人出手,摸了摸嗣音的头,眉眼含笑道:“乖,那你就呆在哥哥房间,陪哥哥聊会天,迟点你家少爷自会寻你。”
头上的触感,让嗣音一瞬呆愣。
“怎么,都看傻啦,哥哥好看吗?”
嗣音收神,故作呆呆傻傻地点点头。也好,看看是否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哥哥怎么称呼?”
“轻鸾,鸾凤和鸣的鸾。”
“好美的名字。”嗣音弯弯眉眼,笑道。
轻鸾似乎很喜欢摸嗣音的头,道:“我也曾有一个弟弟,如若他还在,现在应和你差不多大,只可惜……”面上一瞬露出悲痛之色。
“轻鸾哥哥,不要不开心,你说点开心的事,就会忘掉不开心了。”
“你想听吗?”
嗣音一脸无邪地点点头。
“哥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轻鸾似无奈摇摇头,笑道:“果然一样贪玩。”应是说他那个弟弟,闻言嗣音便睁着一副好奇的眼睛,看着轻鸾。
半晌,轻鸾复沉下眸子,“这里怎可能有趣……”
嗣音忙问道:“哥哥,你是不是这里的头牌啊,我听少爷说,每个楼子都会有头牌,生得最美,最受欢迎。”
“那你觉得哥哥是不是最美?”
“自然是。”嗣音夸张地用力点点头。
忽然,门外有人敲门,道:“小爷,刘付将军有请。”
嗣音竖起警惕,面上不露异色。只见轻鸾眼里一闪而逝的寒气,回头嗣音仍一副无邪模样。
“知道了。”轻鸾朝门口道了声。
轻鸾柔下眼眸,摸了摸嗣音的头,“我有事,要离开一会,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阿奴。”
“阿奴,留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可好?”
嗣音佯装想了想,随后点点头。
嗣音出门,悄然尾随轻鸾,好在人流涌动,方便她藏身。
她怎可能乖乖留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嗣音尾随他,竟来到了那间临水雅间,嗣音见他走了进去。
嗣音转念,见眼下无人,便闷声跳入河里,游至偏窗,悄然拉入,发现是雅间的内室。
刚入内便闻见脚步声,嗣音心下一惊,随手扯了桌上一块方巾,擦干地上湿脚印,钻入床底下。
只见来人,推门而入,两双脚步声有些踉跄。
“将军,急什么?”嗣音惊觉,是轻鸾的声音。
“不是还没戴上面具吗?”轻鸾复问。
“此后,你便无需带面具了。”果然是刘付明坤的声音。
轻鸾那头默然。嗣音不明,是何面具?为何要戴面具?
下一刻,嗣音恍然,轻鸾不正是那日嗣音在河畔远远眺望的异域美艳“女子”。难道这里是他们的独设的雅间?可见雅间不雅?
嗣音屏息凝神,一动不敢动。
半晌,轻鸾复问:“将军,可是找到那人了?”
“不该你知道的,便不要多问。”
很快,嗣音头顶,便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饶是嗣音捂住耳朵,却无济于事,目下已听得面红耳赤。
不知过去多久,一双脚步扬长而去。嗣音忽闻见床上一顿,似拳头打在床上,让嗣音吓了一跳。
随后,另一双脚步,也匆匆离去,似一刻也不想多留。
嗣音待房间无声,便原路跳回水里。料来,她浑身湿透,已无法返回绛月楼。
嗣音便游到了别处,上了岸,直奔家中。
见寄奴聪明,已然回到家中等候,便放下心来。
嗣音卸了残余妆容,换下衣服,便直奔公主府。
缘由让嗣音难以启齿,眼下嗣音耳后根还是一片红色,不可描述的声音,想入非非的画面,在嗣音脑海挥之不散。
见到公主那一刻,嗣音又不知了动作,呆呆坐着,灌了一大杯凉水。
饶是已然入夏,身上轻薄了,加之灌入凉水,内心一阵燥热却仍不见褪去。
公主轻步上前,才发现嗣音头发还是湿的。
“怎么头发是湿的?”公主边说着,边解下嗣音发带。
拿来一房巾帕,轻轻为嗣音擦拭头发。素手穿越嗣音头发,触及嗣音之时,嗣音身子一个激灵,低着头,不敢看公主。
公主察觉异样,放下巾帕转至嗣音面前,素手轻挑嗣音下颌,凝眸打量。
只见嗣音双颊绯红,咬着下唇,似一脸难受的模样。
嗣音倏忽,一抬手,扣住公主颈项,使公主倾前,她便微仰头含住公主微凉的双唇。
公主不动声色地,任由嗣音在公主唇间汲取、探寻着什么。
起初还好,越后面,嗣音觉着越失控,浑身发烫。
公主伸手捞起嗣音,两人身形交缠,辗转跌至床榻,纱帐落下。
嗣音双手在床榻撑起,看着躺在她身下,眉眼带着柔光的公主,不敢再靠近一寸。
见公主伸手,嗣音仓皇道:“阿瑶,不要,不要碰我,我受不住了……”
公主失笑道:“阿瑶,可是偷看了什么图册?”
嗣音一阵窘迫,不知该如何跟公主解释,自己今日的遭遇。
公主眉眼带笑,道“我家阿音,长大了。”
嗣音缓缓,在公主身畔躺下,呼吸吐纳,努力缓和自己。
缓缓道:“今日,我去了绛月楼。”
嗣音没有察觉,公主眼里一闪而逝的寒意。
“为何去哪里?”公主问道。
闻公主声音无异,嗣音暗暗松口气,复道:“某日下学路过,好奇是什么地方,满以为是座雅致的茶馆,没曾想一进去便被拖住了。”
“你莫不是寻酒去了?”
嗣音讪讪地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公主使力将嗣音一翻身,抬手便一下下落在嗣音的臀上。
“哎哟,哎哟……阿瑶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道是酒量好,我也就由着你点,偏偏喝醉就爱撒酒疯。”
“阿瑶,哎呀,好姐姐,我没喝,我没喝。”
“切勿再靠近那里。”公主停手,声音有点冷。
“嗯。”嗣音应的有点虚。
嗣音觉得挨了一顿疼,好歹也要讨点补偿。
一想到好点子,嗣音转瞬就忘了疼,伏上前,把玩着公主散落的发丝,娇憨道:“阿瑶,消消气。”
“阿瑶……”
“嗯?”
“我想吃荔枝了。”
公主失笑,这么快便忘了疼。
公主回头,伸手捏了捏嗣音的鼻子,道:“改明儿,教人给你府上送去。”
闹得累了,嗣音便抱着公主的手臂,沉沉睡去,这一日真是跌宕起伏。
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身畔沉睡的嗣音,眉头轻蹙,似在担忧些什么。
不日。
既已有了门路,嗣音为包安全,便将寄奴留在家中。
寄奴何尝不是如此担忧嗣音,寄奴潜在暗处,尾随嗣音。
嗣音仍是“阿奴”的扮相,想要进去绛月楼,却被屡次赶了出来。
嗣音便杵在门口,任谁赶,也不肯走,门口街道可不是绛月楼的地盘。
嗣音虽故意而为,却也足足在门口站了两个时辰,终于等来了轻鸾。
轻鸾怒斥驱赶嗣音的人,将嗣音拉入房中。
嗣音一脸委屈,似要哭了一般,虽扮得平庸貌子,一双明眸却假不了,目下楚楚可怜地看着轻鸾,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今日,我不是跟着少爷来到,我是专门来找轻鸾哥哥的,但是,没有少爷带我来,他们便不让我进。”
轻鸾摸了摸嗣音的头,道:“阿奴不怕,哥哥已经帮你骂他们了。对了,那日,你怎么没在房间等哥哥?”
“哥哥一直不回来,我担心哥哥,便寻出去,后来被少爷撞见,便把我带回去了。”嗣音佯装一脸内疚的样子。
“我曾经也是让弟弟这么等我的,才会导致他……”轻鸾似喃喃自语。
“哥哥,轻鸾哥哥?”嗣音唤道。
轻鸾回神,忽而拿出一块玉佩,放在嗣音手上,“你拿着,以后无需别人带你来,你凭着玉佩,自己便来找哥哥。”
“这是?”嗣音打量着手里的玉佩,竟是一块色泽温润,质地极好的玉。
“这原是我弟弟佩戴的。”
“你的弟弟呢?”嗣音见他坦然,这才敢问。
“他不在人世了。”
“啊,那这玉佩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嗣音欲将玉佩交回给他。
这句话倒是真的,嗣音不曾假装,能感觉出来他对弟弟的感情,不似有假,嗣音在这点上,不想骗他。
他伸手合上嗣音的手,道:“叫你拿着便收好,不要弄丢了,也别被你家少爷发现了。”
嗣音见不好推辞,便收下了,朝他点点头。怎么说这玉佩还是有用处的。
嗣音知他去见了刘付明坤,佯装不明,问道:“哥哥,那日的刘付将军究竟是谁?”
“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嗣音惊讶于他眼中的愤怒。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切记,即便见了他,也要绕道走。”轻鸾复道。
嗣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朝他点了点头。
“那轻鸾哥哥,也离他远点,好吗?”这句,是嗣音替他弟弟对他说的。
他看向嗣音,不禁有些泪目。嗣音想,不过一个可怜人。
按说性向,是刘付明坤自己的事,嗣音也不便插手,毕竟他也没有亏待嗣音和哥哥。只是因这一层因素,想到他府上的迴音阁,满是哥哥的画象,便一阵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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