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君很强哎,我差一点就输掉了。”衣角干涸的血液散发出腥臭味,太宰治却毫不在意。脚尖在贫民窟所谓老大的尸体上踢来翻去,寻找着有用的信息同时还不忘夸赞秋月。
“下次我会用枪。”斜靠在墙边,秋月沉默了半天冒出来一句话。只有回到本体的加州清光知道,他握住刀鞘的手一直在颤抖。“说起来,太宰君的异能力是什么呢?到现在还没见太宰君用过。”他尝试着转移话题,胃却一阵一阵地抽搐着,耳朵里有嗡鸣。
“欸,我吗?”太宰有点意外地点了点自己,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是【人间失格】啦,人-间-失-格-,是能将异能力无效化的异能力。”
“听上去很强啊,太宰君。将别人的能力无效化什么的,一对一的时候简直是作弊吧。”秋月对这个回答很是意外,他一度以为所有的异能力都倾向于攻击,既然类似这种无敌的异能力都存在,那么——绝对也会有和时间相关的异能力吧。
“我并不强哦,织田作或者中也的话,绝对可以在秋月君拔刀之前就解决掉自己那一份。”没想到太宰治引出了另外两个人,秋月有些意外。中原中也的强悍姑且不论,织田作?织田作之助那个织田作吗?但秋月没有开口询问,这会儿他的喉咙和胃都疼得厉害。
“秋月君如果要好好学枪的话请务必找我,红叶大姐已经了教出一个中也君,你也就不用继承红叶的衣钵。”太宰治把手/枪揣进怀里,笑眯了眼,“看来要蹭秋月君的顺风车回去了,十分感谢!”
“...好。”
——“杀人的话就没有书写结局的权力了;我只是想坐在能看见海的房间里,当一个小说家。”
——“我没有资格了。”
“等等...!”秋月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愣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即使是在港口黑手党这些夜行生物的老巢,午夜也是一片寂静。今夜是满月,难得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被子上映出一片惨白。秋月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手指渐渐收紧了。
就是这双手,还有那把扔在房间角落的刀...手指颤抖着抚过枕边的加州清光,还好当时使用的并不是他,否则从那以后有他在身边的每时每刻,他都会想起溅在手背上的血液的温度和那些将死之人的空洞目光。觉得港黑是单纯的黑暗秩序守护者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毕竟这里有着太宰治这样的存在啊,甚至中也也是红叶也是——
这样的他,还有回到阳光下世界的资格吗?
冰冷如水的月光里,秋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脸埋进被子,呜咽出声。
“呀,秋月君,早上好。”一大早就收到首领的传令,结果走出电梯碰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太宰治,“你也收到首领的命令了吗?真不错呢,看来这次的任务又是和秋月君搭档。我很期待。”
秋月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眉眼里透着阴郁和疲惫。他相信这种程度的不加掩饰太宰治一定看出来了,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带头走向走廊尽头紧闭的大门。
“首领,我是太宰。”通报式的开口,秋月紧跟其后:“我是宇高。”两人沉默着注视森鸥外蹲在椅子旁满脸堆笑,哄着一个穿红色洋裙的金发小姑娘。
“爱丽丝酱~吃一口苹果派嘛,就一口!”森鸥外手里举着托盘和叉子,“我好不容易才向红叶学了做法的,尝一口好不好。爱丽丝不是最喜欢甜食了吗?”
“不要!才不要吃林太郎做的食物!而且、而且会得蛀牙!”被叫□□丽丝的小女孩摇着头拒绝,在提到蛀牙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变得眼泪汪汪。
“咳咳。”在秋月惊愕的注视“壮士”的目光里,太宰治清了清喉咙,成功引起了森鸥外的注意。后者瞬间在主位上端正了坐姿,双手搭成塔装:“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关于接下来工作的安排。”
“宇高君和太宰君,鉴于东区的收尾是由你们完成的,那么从明天开始直到新的指示,能拜托你们先担任一段时间管理者吗?”森鸥外微笑着把目光投向秋月,“尤其是要拜托你,宇高君。鉴于众所周知的太宰君的自杀爱好,可能很多工作都要由你来做。”
“是。”秋月温顺地躬身,余光瞥到一边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心头一紧。他也许会在任务报告书里加上昨天的...?
“坦白地讲,宇高君,你并不值得信任。”森鸥外斟酌着再次点了他的名字,闻言秋月背后一凛。果然还是...“但看在红叶和太宰的面子上,我同意再给你一段时间的观察期。我愉快地盼望着你能够在东区猎得功勋,以此来换取我对你的支持。要知道在港黑,并不是拥有异能就能获得地位,绝对的实力或人脉,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太宰的面子?秋月忍不住侧目,望见太宰治挂着淡淡的微笑目视前方。他完全捉摸不透太宰治这个危险的人哪怕一丝一毫的想法,却不得不接受了太宰治暂时对他无害的事实。
“我明白了。感谢您。”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另外、”森鸥外的笑容变得诡异,“刚才你们什么也没看见,明白了吗?”
“...是。”x2
东区据点内。
“真是的...每天都很无趣啊,赌场的受益稳定到不用再看,也没有什么要多费心的事情,再这样下去身体都要生锈了...”太宰治在两周后就开始嘟嘟囔囔,整个人瘫在座位上散发着丧气。
秋月颇为无奈地接过下属送来的账本,仔细核对起来。他暗叹自从来了港口黑手党,先后学会了剑道、无证驾驶,如今还要学会审核账目。说到底他本应只是个高中生,所以说为什么他的生活会过分地多姿多彩啊。
“太宰君,关于这个星期的账目,我有些疑惑。”在“安保设施”这一栏上,开销比正常的增长率高了百分之二,从人数上算,至少是一个基层成员全副武装的价格。原本闭目养神的人闻声抬头,秋月注意到太宰治目光里久违地带上了兴致:“嗯?能让秋月君主动提问,想来是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太宰治接手了账目,秋月趁机开始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自从那次之后的这段时间,大概是心病吧,他虽然并没有失眠得很严重,却一直在头痛。即使他努力让自己从杀/人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但——温热的血液、将死之人的空洞目光、利刃割开皮肉的镬声,这些总是在不经意间重现,正如他所听见的空茫回音:
“我没有资格了。”
“秋月君,你听说过捉耗子的狗吗?”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账目,站起来舒展着筋骨,嘴角有微妙的笑容,“把猎犬的后腿用绳子绑在一起,它就可以像家猫一样去捕鼠——这是源自古老中国的寓言。然而如果信以为真去执行,至少我做过实验,大如斗的老鼠会把不会走路了的猎犬的鼻子啃到血肉模糊。”
秋月沉默着,坦白地讲,他没明白太宰治言语的深意。
“世界上总会有些人天真地觉得,他的计划不会落空,他可以改变现状,可以实现愿望。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太宰治给自己的配/枪推进新的弹匣,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可是觉得有些不公平呢。”
“我们的老鼠们已经指明了方向,让我们循着不听话的狗的血迹去捕猎吧。”
黑街角落,港黑某赌场。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港黑这种滥/杀的作风和小帮派也没什么差别!跟我一起下地狱吧!给我的家陪葬!!!”原本出身于东区的成员拉开身上的外套,成捆的手/雷显示出他的疯狂。他身边还有着零零散散的原住民——那些当时跑得飞快逃过一劫的人此刻又团结起来,跟随这个倒戈的敌人攻占了港黑的一角。港黑留守的人数本就不多又被对方攻其不备,此时在地上滚成一团,保险柜都被撬开,酒柜也被砸碎,一些原本的流浪汉对着吊灯目不转睛地翻来覆去看手上抢来的钻石。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黑衣的恶鬼已经举起了镰刀。
“确认封闭了?那么,施放毒气。”秋月注视着太宰治姣好的侧颜,看他带着几分戏谑和怜悯下达命令,冷汗津津。他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平静地站在这里,他透不过气。而秋月恐怕不会知道,当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带着“去警戒”的借口离开巷口时,太宰治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沉默着凝视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许久没有动作。
夏季的天空总是轻易地聚集积雨云,比平日更晦暗的角落里,佯装镇定离开小巷的宇高秋月第一次见到那个恶兽一般的黑衣少年人,他们目光相对了一秒就无法错开,直到秋月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逃走,否则会死。”
——直到他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向他颔首:
“正式见面,我是,芥川龙之介。与您很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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