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现在,就是在为这个‘黑手党’效力吗?”自出阵后,加州清光就显得心事重重。尽管作为刀剑本身只要遵从主君的命令,但他不想自己的主人变成流浪武士一般滥杀无辜的小人;审神者身边的一些人物也充斥着危险的气息,抛开那个神秘的“异能力”不谈,仅是人类本身,那位名叫太宰治的人无端让付丧神都感到寒意。尽管很想以人类的姿态保护自己的主君,但加州清光并不能以本体外的部分碰触他人,只有审神者可以像在本丸时一样帮他打理出阵服,打趣他是“最可爱的加州清光”。抛开所有的这些,加州清光最担心的还是...
“那么,清光,本丸怎么样了?”那一日战后秋月不敢等到回自己的房间,他担心被监控摄像发现在与自己的“异能力”对话——直觉告诉他,这并不常见——在打扫战场的间隙,趁机向杀敌后就一直明智地保持沉默的清光问话。秋月其实非常担心,在“本丸”这个前提定义消失同时自己也离开所在时空的条件下,已经化作人形的付丧神会消散只留下本体。大概是时空太不稳定,他调用了自己能够安全使用的全部灵力也仅仅是在将加州清光唤醒并感应到本丸所在的位置,更为细节的与刀剑的契约混杂在一起,除了试探性地输送灵力别的也什么都做不到。
“几乎在主君消失的瞬间,大家的灵力供应明显变弱了,与之相对应,时空溯行军失去了目标也就停止了对本丸防御的攻击。以我们四队为主力,大家集中力量消灭了本丸残余的检非违使,战斗中不可避免的受了不同层次的轻到中伤,所幸没有人重伤或者牺牲。”加州清光握紧了刀鞘,“千子村正他们因为与主君缔结契约比较晚,率先被压制回本体,三日月殿表示主君你绝对不会有事,便说着‘老人家要休息去了’消失在刀中。我、鹤丸殿、小狐殿以及秋田殿因为和主君的契约时间最久,维持人形的时间也就更长,鹤丸殿提出可以尝试用出阵的时空罗盘进行跳跃,我因为契约联系最稳定主动当了尝试者;而且比起鹤丸殿他们,我的本体应该更适合被主君使用吧,这样想着...”
“太乱来了,清光。”秋月罕见地露出了严厉的表情。比起初诞至现世的付丧神,人类对于“时空”的理解走在更前方。时空即因果,擅自变动的后果很可能是被看守时空的盖亚意识抹杀,当然这是现代的说法;借用时之政府的解释,“擅自变动时空的行为与时空溯行军没有两样,均会招致检非违使的处罚。”
秋月选择留在港口黑手党的数个原因之一正是为了回避过去的自己的正常生活轨道——不能去见思念的父母、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名字;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成长没有发生偏差——就在打扫战场的某个瞬间秋月看到了熟悉的摩天轮,他蓦地意识到自己读国小时本想和同学们一同郊游,却被父母教导“小孩子绝对不要自己去摩天轮背后的码头玩”。这正是因为港黑的清洗行动如火如荼,也就是刚刚结束的战斗;而这一场战斗本质上是为了测试他这个新人而进行的不必要的清洗。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加入港口黑手党,那么过去很可能会发生改变;即使这个改变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他懂什么叫做蝴蝶效应。
——秋月自知的最为致命的一件事是,他无法确定他所在的“过去”究竟发生了哪些给予他现在的“未来”的关键点。身在黑手党这一个月的每一天,他都在密切关注着自己能够知晓首领下达的指令,在心中的横滨地图上小心翼翼画着圈,迫切地希望能留在红叶大姐的审讯部。
“你们的行为招来了第二批检非违使,因为这些守卫者将你们视作了时空溯行军。”
加州清光垂下目光,指节拧的发白:“...是的,当时我负责保护罗盘,所以几乎所有的战斗都是小狐殿他们三人完成的。狐之助也在这时从时之政府回来,说政府本已经派出工作人员对我们的本丸进行‘营救’,但由于审神者下落不明,援助无法通过工作契约跳跃到达,甚至狐之助自己也必须被带回进行调查。狐之助在离开前帮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完成了对主君的定位,然后被式神的契约强制带走了。”
“自生自灭...啊。”眼见尾崎红叶向这边挥手,秋月叹息后便沉默不语,将供应给加州清光的灵力收回,握住从半空中落下的打刀,“不管怎样,辛苦了,清光。”
“——清光,你在走神。”秋月注意到加州清光已经呆愣很久了。他此时正开车赶往东区最后一个贫民窟的路上,太宰治在电话里说“首领下了新的指令,忍了又忍我才把猎物分给秋月君一半,请务必赶到哟”,让原本在旁观加州清光和【夜叉白雪】比试的他松开镜花小姑娘抓紧他衣角的手,不得不大中午顶着太阳出门,而加州清光也就顺势跟在他身边。尽管现在的时空里灵力外放和收回所沾染的杂质要少得多,但这还是会影响秋月的战斗力,好歹他也是港黑的行动队队长之一,即使尚不能接受使用热武/器作战,现在就算让他不使用刀剑和普通成员打架也绝不会输——虽然根本原因是被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当过沙包。
“主君,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去的办法?”加州清光有些不适应地扯着安全带,这种密封的金属制品使他不安,注意到秋月惊异的目光他连忙继续开口解释,“并不是我有怎样的私心,作为刀剑,能够有宇高大人这样乐于使用我并打扮我的主君,加州清光感激涕零。但总觉得,本丸才应该是主君的归处...”
“...清光,你说的,我都知道。”秋月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着,显得有些烦闷,“坦白地说,关于回去的办法,现阶段毫无头绪。既然有‘异能力’的存在,关于时空的问题说不定也能帮得上,这是我加入港黑的原因。况且,我有一些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可能事关本丸发生的一切,在得到答案前,我不能离开。”汽车在十字路口停下,等待着红灯的倒数。后视镜里能看见的除了空旷的马路,还有远处的摩天轮。
“抱歉,拜托你了,加州清光。”
“滴滴滴”黄衣男人正坐在餐馆里吃着辣味咖喱,身上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按下耳机接听键,他的神情逐渐严肃。
“真是的,明明只想当个普通的下级成员而已啊...”嘀咕着,又挖了一勺咖喱,“下次的酒记在你账上好了,太宰。”
按太宰治“闻着血腥味找过来就可以了”的指路到达目的地后,秋月忍不住深深皱眉。贫民窟中永远散布着臭水沟、老鼠、垃圾和“细菌”以及和这些生活在一起的人。瘾君子们瘦得皮包骨,哆嗦着手还要用同一只针管挨个扎上劣质的“白面”;小孩子们脸和衣服都是灰色,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外来者;野狗和流浪汉挤在一起抢垃圾桶里快餐店倒出来的过期食物;得肺痨的烟鬼拼命往嗓子里吸着烟草燃烧呛人的烟气。这也是生活,是所有光新亮丽背后最污秽的角落——
“等你很久了,秋月君。”太宰治站在不远处高高的断墙上,左脸上又多了一块纱布。“首领的命令有变,他似乎看不上这条黑街了,让我们自行处理。”
轻盈地跳下来,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老式54手/枪,太宰治笑得异常开心:“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还真是吓了我一跳,结果摔到水沟里弄伤了脸。”正午最高的太阳下,他的眼睛里没有光,“果然还是讨厌白天啊,所以说赶紧解决了回去吧。”
“解决?我们两个?”秋月听出了太宰治的言外之意,指甲掐进了手心。他无外乎是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全部杀掉。
“是的,我们两个就够了哦。”太宰治又向秋月靠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要比赛吗?秋月君的异能力加上你自己,我这边可是只有一个人哦。”他甚至从怀里摸出一把胁差递过去,微笑里写着跃跃欲试。“我管红叶大姐借了一把刀给你,她说虽然比不上你的刀但总归还是能用的。嘛,我不是很懂剑道啦,不过这样的话你那边就是货真价实两个战力了,算我让着你了啊秋月君。”
秋月接过太宰手中的刀,握紧,被那双深不见光的眼睛注视着,他浑身发冷。无法拒绝、不能拒绝,比开枪更为残忍的战斗,雪白的刃捅进去,温热的血溅出来。尽管早就想到这一天,但这种形式、这种地方——
“不愿意吗,秋月君?”他在笑,“与其这样找不到活下去的方式,不如让我们送他们一程吧——要让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感受到别人的专一,你说对吗?”
“...好。”
加州清光分明看到,背对着那个恶鬼一般的男人,主君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湮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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