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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姐姐,你确定他只是被那钉子划了一条口子?”
顾南第三遍发问。
护士看他长地不错,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真就一条口子,虽然伤口长,但不深,都没缝针,不过那钉子上生了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
“那他怎么还不醒?”林攀指着病床上的程北问。
刘阳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程北左腰上厚厚的纱布:“护士姐姐,你确定那钉子没捅进去?我们三可是看着他疼了一声就咔嚓倒下去的。”
护士姐姐给程北调节了下输液管上的流速控制器说:“惊吓过度了吧,前几天有一小女生来我们这抽血检查,针还没扎下去,人就晕了。”
“可他看着不像会被一根钉子吓晕过去的人啊?”刘阳小声说。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除了伤口长点,血流地多点,他的确没什么问题。”护士姐姐说:“今天先住院观察,待会他醒了,我会再喊大夫过来瞧。”
顾南点点头说:“行,那谢谢了,姐姐。”
护士姐姐对顾南再次露出一个温柔又好看的笑容说:“他醒的时候,按床头的红色按钮叫我,我就能在护士站听见。”
护士姐姐交代完,推着小车,带着微笑离开了病房。
开着摩托拿钉子捅人的人,用脚趾尖都能想到是袁媛喊来的人,但为什么选择大钉子这么个二逼式的武器,顾南有点想笑,低头看看病床上的程北,他又止住了这阵嘲笑,毕竟程北是为了救他,才被人用钉子划了一条大口子。
踹他的那一脚,等程北醒来再算账吧。
到下午吃饭的点,病房就剩顾南一个人看着程北。
刘阳和林攀下去买晚饭了。
顾南看刘阳和林攀都不在,而唯一的人,程北正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他这才想起要给某个人打个电话。
袁媛和拿钉子捅人的人,必须找人解决。
“老规矩,帮我解决个人,不告诉老头。”
听顾南的语气,他是在吩咐那个人。
那人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后,顾南又说:“不用太狠,先给点教训吧。”
顾南挂断电话后,程北的眼皮跳了下。他的咽喉不自觉缩紧,他以为他要醒,更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打的这通电话。
结果,等到刘阳和林攀买完饭回来,他才正式睁开眼。
程北的第一句话:“我的肾是不是少了一个?”
其他三个人同时:???
程北伸手下意识去摸左腰的位置。
我操,这么厚的纱布,我该不会真他妈被摘去一个肾了吧?
顾南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别挡着,然后给他把床上的桌子撑起来,边拿饭菜边说:“就他妈一条口子,至于把你一个肾挖出来吗?”
刘阳大口塞着鸡腿,含糊道:“师兄,放心,你的两颗肾都在,护士姐姐说就是伤口长了点。”
伤口是挺长的,还很奇特。
从左后腰的位置一直延伸至前腹,呈U性环绕了程北半边窄腰。
只是这个U形伤口的开端大致在程北左边这颗肾脏的位置。
程北伸出右手拿起筷子,还好伤口在左边,并没有影响他利落的吃饭。
他夹了一块排骨往嘴边递:“不管,我确定我的肾被伤到了。”然后他从肥嫩的排骨上抬眼看向顾南说:“小学弟,我可是因为你受的伤,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对我负责一辈子,没跑了。”
“凭什么?”顾南也夹了一块排骨说。
程北慢慢低头,将骨头一咕溜吐到桌上说:“男人的肾,价比黄金,我的肾,无价之宝。”
顾南看了他一眼说:“无价之宝怎么了?”
“所以——那是能伤地起的吗?”程北用左手摸着腰间的纱布说:“以后我讨不到媳妇,不赖你赖谁?”
别他妈装了。
你也讨不到媳妇,因为你喜欢男的。
顾南说:“赖我也没用,我是男的。”
“没关系,凑合地用呗。”程北笑嘻嘻地看着顾南,脸上的梨涡当真可以用天真无邪来形容。
但程北和天真无邪完全不挨边,他妈就是个恶魔。
顾南还想怼上恶魔一句,林攀冷不防在一旁开口:“对了,刚那护士姐姐说,师兄醒来,让我们喊她过来,看看师兄为什么晕倒的。”
大吃货刘阳放下筷子,冲着床头那红色按钮按过去。
手腕倏地一紧,程北拦住他说:“不用了,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
“医生来看看更放心,别到时候有毛病又赖我头上。”顾南示意刘阳按铃叫人。
“真不用。”程北坚持说:“我真知道我晕倒的原因。”
“那你说说看。”顾南放下碗筷,静待程北的回答。
“我…我…我他妈晕血,不行吗?”程北说完,立即放开了刘阳的手腕。
“你学医的。”顾南看着他说:“晕血?逗我呢?”
程北:“我只晕我自己的血,不行吗?”
病房里的三张脸,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地打量程北,跟X光线一样,将他浑身上下扫射个遍。
抛开程北说他只晕自己的血,可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宽背窄腰,大长腿。
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晕血,而且是晕倒的那种。
林攀想起一点,当时程北晕过去的时候,压根没看到自己汨汨往外冒的血。
晕血也得见血才能晕。
“我记得…”林攀回忆说:“师兄当时没看到自己的血。”
刘阳附声道:“好像是的。”
顾南被踹了一脚,什么都不记得。
但他现在也装出一副‘我也记得是这样的’表情,眼错不眨盯着程北。
这伙人,挺有寻根刨底的学术精神。
程北一不说二不休,直接吼道:“我闻到了,我闻到了,我闻到了不行吗?”
太他妈丢脸了。
“哦,晕血。”顾南挑了下眉,低头继续啃排骨去了。
刘阳从碗里夹了一块特别大的猪血,放到程北的碗里说:“师兄,以毒攻毒,多吃点猪血,就不晕了。”
我艹你大爷的刘阳,这他妈是猪血,我怕的是人血。
林攀应该是三个人中最温暖的,他笑了笑说:“晕血的师兄,挺可爱的。”
在医院吃了顿晚饭,程北就要回学校。
其实今天周五,明天周末放假,程北可以再多住两天。
但医院就是医院,看病闻消毒水的地方,哪有宿舍躺着舒服。
顾南叫了辆车到医院门口,他和刘阳搀着非说不会走路的程北,往门口走。
脑出血需要动手术的林阿姨也住在这家医院,林攀跟程北说了句抱歉,便留在医院照看母亲。
顾南和刘阳把程北搀到519宿舍门口时,程北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你干嘛,等着我和刘阳抱你进去吗?”顾南故意喊他:“公主殿下。”
程北拍拍顾南的肩膀,眉眼往下一弯:“也行,顾小王子。”
折腾了一下午,现在都他妈晚上十一点。顾南困到不行,他懒得理程北,抬手敲门叫出颜晨,打了个哈欠说:“我他妈回去睡觉,你爱叫刘王子抱你,还是颜王子抱你,随便你,公主殿下。”
程北这下腿又好了,他上前一步,扶住墙壁,拦住了顾南回宿舍的去路说:“顾小王子,你可别忘了我是为谁挂的伤。”
顾南不喜欢欠人情,的确是他被错认成林攀,被捅的原本也应该是他。
程北替他挡的这一钉子,如果他不踹他一脚,说不定他也能躲过去。
顾南心里有点纠结。
“这样。”程北略一倾身,顾南勉强能与他平视:“不用你负责一辈子,负责到我伤好为止,端茶送水不必了,擦药总可以吧。”
“位置又不偏,你自己对着镜子明明能擦到。”顾南指着他的伤口说。
“不一样。”程北说。
顾南:“有啥不一样?”
程北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表情:“我晕血啊。”
这理由,服气。
顾南伸出三根手指说:“一天三次,你来我宿舍。”
药水每天擦三次,纱布一天换一次。
没想到他记得还挺牢。
同为医学系的颜晨很气愤,程北不找他擦药,找隔壁法律系的擦药,这是对他专业的侮辱。
隔壁法律系的,不就长地好看点吗?
脾气那么凶,小心他边擦药边往里面加盐。
翌日一大早,521宿舍,催命符一样的敲门声一声接一声。
凌晨顾南才洗好澡上床躺下。
美好的周六,他准备一觉睡到中午。
“小学弟,擦药——给我擦药,顾南——我他妈晕血。”
幸好这一层楼的人,都是医学系大二的,而且都清楚程北那鸟性。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围观看戏。
刘阳闭着眼翻了下身,声音带着点熬夜过后的沙哑:“南——快去开门,你家公主殿下找你擦药呢。”
“不去,他有神经病。”顾南鼻腔里带着浓重的起床气,闷闷地,特别有磁性。
刘阳闷上被子,敲门声依旧如雷贯耳,震响八方。
算了,开门。
开完门,说不定还能安静睡会觉。
反正也不是他给程北擦药。
“起床。”程北拿着药和棉签在顾南的上方晃着:“八点半,准时擦药。”
顾南纹丝不动,鸦羽般的睫毛安静地有点可爱,随即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程北。
程北眉梢一挑,看着顾南身上的被子,勾起唇角。
“我操,你他妈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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