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衣服的确是没穿,但内裤穿了。
旁边床的刘阳,被程北这一句喊地猝然惊醒,强大的八卦好奇心,促使他立刻坐跳起来,梗着脖子朝顾南床看去。
顾南睡觉,一般都是裹进被子里了才脱衣服。
他可没有当着人面脱衣服的爱好。
刘阳刚伸长脖子,程北眼疾手快,一把将被子扯回过来,将顾南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并大声澄清:“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的确,什么都没看到。
可他一闭眼,方才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就跟按了重复播放键的电影,一帧一帧放肆循环地播放。
背部肌肉的线条紧实流畅,腰侧的肌肉不太明显,但不妨碍他整个腰身的好看。腿又长又直,算清瘦的那种,但腿部该有的肌肉也有。
真响应了那一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过在程北眼里,顾南还是偏瘦了点。
顾南在被子里穿好衣服,懒洋洋地坐起来,双手撑在床沿边,似乎还没睡醒,半睁着眼说:“又不是女的,看了又怎样。”
话音刚落,意识尚处在起床半昏迷状态的顾南陡然一激灵,他立马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的确不是女的,可程北喜欢男的。
没事,程北不知道他知道,咱不尴尬。
顾南生硬地清清了嗓子,骂道:“你他妈有病呢,鸟叫早都没你这么准时,不就擦个药,掐这么准,你当发射宇宙飞船呢。”
不断重播的电影画面终于在脑海里停止。
程北悄悄吸了一口气,将药水和棉签一股脑全部塞到顾南的手上,吩咐道:“来吧,顾总指挥,给飞船擦药。”
顾南看了程北几秒,脸色从被迫想打人,到算了无所谓。语气不算坏,但也不好:“坐。”
顾南没说让程北坐哪,但肯定不是让他像现在这样,一屁股侧身坐到他床上,大大方方掀开自己衣服下摆,小声说:“轻点,我怕疼。”
顾南,处女座,有点洁癖。不过他的洁癖分时间分情况。
比如早上,他没睡醒,条件反射迟缓,你可以碰他的床单被套,但不能坐上他的床。
程北不仅碰了他的床单被套,还坐了他的床。
怎么说,也得是个‘死缓’,但顾南一点反应都没有,拿着几个小药瓶左右观察,不咸不淡地说:“这药怎么擦?”
其实顾南不是没有反应,他正欲上脚踹人时,低头看到程北那大U形的伤口,靠近后腰的那块纱布还有点渗出来的血。
这伤是替他挡的。
他心里起了一层不知名柔软,软到洁癖的他没有阻止程北坐他的床。
刘阳看到了。
他的反应跟中午在食堂打了一盘回锅肉,里头只有洋葱没有肉似的吃惊:“我操,南南,师兄上|你床。”
是坐不是上。
“嗯。”顾南说:“下午洗床单。”
可他妈外面下着人人都能听见的大雨。
擦药的时候,顾南觉得自己的手劲一点都不大,但程北戏精地叫出了一声又一声:“哎哟哟哟,你他妈轻点,疼,好疼…”
刘阳在宿舍是听不下去了,他穿好外套,借口出去吃早饭,拿起钥匙,人就不见了。
刘阳走后,宿舍就剩顾南和程北两个人。
顾南将最后一种药膏抹完,撕开白色的医用胶带,重新给程北贴好了纱布。
“好了,滚吧。”顾南捏住多余的医用胶带,在手心里随便一裹,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小学弟,谢谢。”程北放下衣服下摆:“中午我再来擦药。”
“快滚!”顾南可能还想再躺回去补觉,表现地非常不耐烦。
程北拿起药水和棉签,站起身,右脚刚迈出去一步。
突然被顾南叫住。
“有个事想问你。”顾南捏了捏眉心说。
这话听起来像打探对方隐私。
程北脚步一顿,他非常惊惑,顾南不像是那种主动开口问别人私事的人。
“什么事。”程北莫名地正经起来。
顾南面容平静,声调自然:“有关你高中的传闻是真的吗?”
你是不是喜欢男的?顾南想问。
顾南对这个问题不好奇,但他想确定是不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担心以后会生出什么误会。
程北可不像林攀,也不是盖宇。
“小学弟,我高中传闻可是有很多个,你说的是哪一个?”程北注视着顾南,眼底尽是挑衅的神色。
“就是…你…”顾南还是觉得直接问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半途而废道:“算了,当我没问。”
“真的,我是。”程北突然开口。
简短有力,指向明确。
宿舍里顿时安静地针落可闻。
顾南心里有点尴尬,尴尬到耳朵根不知不觉开始发烫。
林攀坦白是同的时候,他毫无感觉,怎么到了程北这里,他突然发觉的这个性取向问题十分敏感。
那天宿舍里有刘阳和他一起,再加上林攀自己先说出来的,所以那天他才没有任何感觉吧。
应该是这样。
顾南心里七弯八拐,不知从何接话。
“换我问。”程北出乎顾南的意料开口:“你在高中的传闻是真的吗?”
“我有什么传闻?”
顾南真不知道自己有何种江湖传闻。
他高中那会儿,全忙着学习和赚钱,除了学习,和校园生活基本脱轨,高中三年,同学都没认识几个。
“传闻…”程北斟酌了下:“你爸很有钱。”
“真的。”顾南几乎是秒回。
有钱就是了不起,回答问题又快又有底气。
“但我没有钱。”顾南说:“如你所见,我是个为了赚学分,拿奖学金,不得不在那什么素拓小组打苦工的穷逼。”
“那我明白了。”程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和家里关系不怎么好,离家出走?”
“算是吧。”顾南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程北嬉皮笑脸地说:“只是觉得你挺可怜儿的,但是不怕,师兄在,师兄给钱花。”
“滚啊。”顾南收回友好的态度,瞪着没皮没脸开玩笑的程北。
程北笑脸嘻嘻地朝门口‘滚’去。
顾南又叫住他:“我不会跟其他人说。”
程北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
程北说完,人已经出了521宿舍。
这是临近国庆小长假前最后一周的课。
顾南依旧是两边转,上课,素拓开会,还加上了一项,给程北定时定点的擦药换纱布。
真他妈跟伺候一个公主似的。
程北的伤口只是长了点,并不深,加上程北自身身体素质好,愈合能力强,伤口基本结痂。
周五那天中午换纱布时,顾南说:“你这伤口基本上快好了,那护士说结了痂,就不用再擦药贴纱布,每天喷的药你总可以自己喷了吧。”
“不行,要擦药。”程北坚持说。
“为什么。”顾南问。
程北挑眉笑道:“因为,我是医学专业的,你是法律专业的。”
去你妈的,智障,医学专业的还晕自己血。
“你想让我擦也不行。”顾南放下药瓶说:“下周国庆节,放假。”
“你要回家?”程北问。
顾南还没开口,程北又问:“你不是和家里关系不好么?”
这话够直接的。
也不怕顾南幼小的心灵,受到打击。
“我不回家。”顾南说:“但我也不留校。”
“呵哟。”程北来了兴趣:“你干嘛去?”
“你他妈管我干嘛去。”顾南指着程北面前的纱布说“纱布。”
程北拿起纱布递给顾南:“见女朋友?”
顾南贴上纱布,用力一拍:“我不信刘阳那二货没在你面前说我没女朋友。”
“说是说了。”程北说:“但万一是你新交的呢。”
“为了和你们学生会合作举办那什么小学生有奖问答比赛,我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开会。”顾南粘上最后一节医用胶带:“鬼的时间交女朋友。”
“那叫校大学生百科知识竞赛。”程北纠正他。
大学生百科知识竞赛,是校领导想来专门给大一新生举办的。
由学生会和大一素拓小组共同举办,顾南是主负责人,学生会程北他们主要协同举办完成比赛。
明着说是为了丰富大一新生的课外业余生活,增进学生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比赛就是为了给大家挣取每天绞尽脑汁的素拓分。
“放假回来后的那个周末就要举办比赛,姬利民给你定好评委了吗?”程北放下衣摆,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法学院的副院长王院长,外国语学院的张教授,还有一个,姬老师他自己。”顾南说。
“这评委选地挺有意思的。”程北揶揄道:“王院长和张教授都是姬利民大学同校的师兄弟。”
“师兄,你来讲笑话的吧?就他妈个小小的知识竞赛,姬老师大动人脉带着他的师兄弟对比赛结果准备作弊”顾南说。
“我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程北从床沿站起身说。
顾南回忆程北对姬老师一直冷嘲热讽的态度,拧着眉问他:“你和姬老师有仇?”
“没有。”程北立马否认:“我和一个大学老师能有什么仇,再说他都不是我们院的老师。”
顾南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程北。
程北话锋陡转,回到国庆放假你干嘛的问题上:“说吧,你国庆放假到底干嘛去?”
“回锡市。”顾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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