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轲拿起砸在自己身上的玫瑰往窗外看。
只见那辆红色敞篷车里坐着个带墨镜的男,人,他的头发闪着金光对着林轲骚包地勾唇一笑:“林轲,这么巧?今晚有空和我去吃饭吗?”
当下马路上还有众多无辜车辆,邢路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强压怒火终究是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他紧了紧握着的方向盘只是默默扫了一眼林轲手里拿的玫瑰。
然后用眼白瞪向路平言。
林轲尴尬地笑笑,刚想回答什么,邢路就立即把车窗调上,小油门一踩,绕过敞篷拐弯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路平言把墨镜撩到头顶,眯眼看着这俩的坐骑消失在前方。
“……路少,刚才那车驾驶座上的男人眼神好恐怖啊。”男秘书握着方向盘被邢路的突然超车弄地不得不降低速度。
而路平言由于腿还没好利索,靠在后排座位上撑着脑袋笑笑:“大怪兽嘛,护食罢了。”
另一边,大怪兽带着人拐进巷子,说是巷子,实则可通两辆车。
林轲把玫瑰随意地放在座位旁边,盯着导航说:“走这条路的话会耽误些时间。”
对方没说话,自顾自地控制着方向盘。
车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是停在了一家店铺旁。
邢路解开安全带,让林轲在车里等他。
嗯?了声,林轲还是照做了,而在等他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没事可做,拿起手机就玩起了消消乐。
不出两局的功夫,只听“咔”地一声,林轲一侧的车门被打开。
只见邢路抱着一大把鲜花,转手就大力塞进了他怀里。
林轲抬眼还没将邢路看清,就被塞地往后座上更陷几分——他发现邢路真的很喜欢在他怀里塞各种东西。
这捧花实在太大了,里边什么品种都有,粉粉白白红红蓝蓝的,五颜六色。
而这些透露着浅淡香味的鲜花,被邢路粗暴地一塞,很多的花瓣被抖了下来。
林轲被鲜花包围,头顶领口和衣角全落了花瓣。
而在他缓神的档口,邢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路平言送的玫瑰偷偷拿走塞进了垃圾箱。
林轲从花丛中冒出个脑袋:“呼——你买这么多花干什么?冯老太喜欢花?”
邢路弹走了驾驶位上的蓝色妖姬花瓣,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扣安全带,边扣边问:“你喜欢吗?”
“啊?我?”林轲好歹从花团中给自己折腾出片空间:“花的话我还是挺喜欢的。”
邢路看了他一眼,随后发动汽车根据导航往冯聿琳家开去。
其实邢路对花没什么研究,但他知道人类大多喜欢这玩意,当他提溜着车钥匙进到鲜花店的时候,第一句话就问:“哪些花寓意比较好?”
知盆栽和泡水的鲜花带不走了后,他要求把这店带走。
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但她知道最近年轻人里有两个词叫“中二”和“霸道总裁”。
随后邢路掏出一张卡就要去收银台付账。
店老板小步跟上确信了这人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小本生意,从来没见过人傻钱多的主,店老板想着自己还有个没嫁人的侄女,连忙把自个多年来没用得上的名片递过去:“小伙子,以后常来。”
说完,就让邢路自己去挑选花,毕竟总不可能真让他把店带走。
接着,她就看这人基本上每种花都挑了,还挺像这么回事似地给它们摆了摆位置和造型,但是很不幸,邢路的品味也就这么回事。
板看着五颜六色毫无审美可言的花束本想委婉地说什么,却见邢路对自己的作品骄傲地鼻翼都往两侧撑开,最后还是将话咽回肚子,连忙拿出包装纸包装了平生以来第一束超大花束……哦不,照那两个手臂长的大小,应该叫花球。
车行驶在路上,林轲并不知道邢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寓意都送他的心思,只觉得花香在密闭空间内有些憋气。
于是手动打开车窗,花花绿绿的花瓣和叶片顺着风就往后刮,在空气中纷纷扬扬地留下一小片花瓣雨。
邢路看到后连忙把车窗摇上,开了后座的窗户。
林轲莫名其妙。
其实邢路只是想把好东西留给他一个人罢了。
一路无话,到了冯聿琳家,他们照例敲门打招呼。
老旧的房门打开,冯聿琳苍老了很多,整个人像被风雨打压过的枯藤老树,摇摇欲坠。
邢、林二人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对视一眼,最后跟着老人进屋。
“他又来了,他的嘴巴一直在动,像是要说什么。”冯聿琳老态的表情像是要把皮肉哭下来。
“你们帮我超度他好不好,消灭……只要让他消失就行了……”
她的头发散地乱七八糟,现下出去歇个凉估计都有人给施舍钱财。
邢路却是没看她,自顾自地去到书房。
冯老太精神气很不对劲,林轲打开那本“事件簿”皱眉,问:“冯老太,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接到过哈佛的邀请?”
岔开话题是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之一,毕竟这位老者哭着哭着就要背过气去,总不能看着她哭出病来。
她似乎崩溃极了,抹着眼泪想了很久:“我,生了礼铭后的确接到过邀请……你怎么知道的?”
“唔……”林轲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对方只是叹口气,像是将死之人垂死的轻言细语:“是的,哈佛那边让我去继续学习。不过我没去。”
“后来我得知路贝建去了,虽然我心里知道他终究是不会和我回国,但还是很难过。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托小赵把孩子交给路贝建,自己回到了祖国。”
“在回国的途中,我坐的轮船出了事故……”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我被海浪打晕,醒来的时候已经转到了国内的医院。之后有人告诉我,轮船其实离港口很近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住院期间国内的朋友来照顾我,但是她在一次给我送菜的途中,被汽车撞了,人就没了,有人给我看了她当时被撞的视频。”
“那接连的事故让我很惧怕交通工具,我,我……”
林轲赶忙拍拍她的背给她递水:“不想了不想了……”
“其实,我很对不起礼铭。”老者低着头,她满头的白发就顺着垂下:“我不敢坐交通工具,都是他回来看我……而且,如果不是我,他可能也不会出事……”
哦?!林轲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
“当时礼铭跟我说他对那项目很感兴趣,但路贝建不同意。其实我也知道有风险,不过还是支持孩子去做了……”
就在当天晚上,得知路礼铭接下这个项目的路贝建气地一塌糊涂,拿起笔就给冯聿琳写了封问罪信。
信里基本上屏蔽了他俩多年的情分,当然,经过这么些年的异地,间隙有太平洋宽的二人又谈何深厚的感情?
冯聿琳收到信的时候就气哭了,她也没给路贝建回信,直接赌气似地给儿子写了封信,信里表示自己十分支持他的做法并还给出了图纸的修改意见。
在有母亲的支持下,路礼铭夫妇接下任务后第二天第一个就是给她通知喜讯。
不过喜讯紧接着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结局。
再后来有人看到冯聿琳精神有些不大对劲,送去了精神病院一段时间。经过医生的帮助,她终于是恢复了所谓的正常。
而这件事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病。
冯聿琳用自己苍老的手捂住脸,颤声道:“礼铭肯定是在怪我……”
她还没说完,只听“咚!”地巨响从书房里传来。
林轲连忙抱着“事件簿”冲进书房里。
脚才跨到屋子,却见一个透明兮兮的玩意突然消失在窗帘后,眯着眼睛看了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转头间才注意到弯腰捡书的邢路。
邢路把字典给放回了原位,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林轲裤兜里正散发微微光芒的吊坠,错身而过时拍了拍他,说:“走吧,回家。”
路上,林轲将自己得到的信息给邢路说了,邢路却只是点点头,最后到了巷子口才说:“准备一下,今晚有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
直到他们用过了晚餐,林轲才意识到那个所谓的客人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团透明兮兮的,要成人形不成人形的……嗯,魂魄?
这魂魄是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邢路从房间里拿出那黑色小瓶子,悠悠道:“路礼铭,白天还挺怕我,晚上倒是自己跟来了。”
魂魄抖了抖,没说话。
邢路却示意林轲把兜里的吊坠给他,随即拎在手里问:“被这个吸引来的吧?”
只见银白色的链子在他手上反射着白光。
“你儿子没本事啊,听不见你说话,看不见你魂魄,只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啧啧……”邢路眯着眼睛看着那血红色的坠子:“不过他还没蠢透,知道把这吸引你的东西交到专业人手里,喏,现在说吧,你为什么一直呆在冯聿琳身边。”
林轲愣愣地看着这俩人,末了问道:“路礼铭?邢路你那天不说没感知到他魂魄吗?”
邢路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闭嘴……做生意,没点头脑怎么行。”
沉默两秒,大槐树沙沙两声打破寂静。
魂魄颤动着身子:“我只是想多陪陪她。”
闭了嘴的林轲就看着这越发透明的魂魄慢悠悠地说:“邢先生……我的时间快到了,请你告诉我的母亲,我不怪她。”
“可她觉得是你要索她命哦。”邢路从茶砖上掰了一片丢进壶,将那精致的坠子随意丢在石桌上。
“……”路礼铭沉默两秒:“这不是她的错,邢先生,我的父亲路贝建心里一直有母亲,我听说他快不行了,求求你让母亲回去看看他吧。”
邢路极具讽刺地一笑,表情毫不掩饰:“唉,说来说去,你自己呢?你倒是孝顺,从来不考虑自己。”
路礼铭沉默了。
林轲左看看,右看看,拿起坠子问他:“你妻子呢?她的魂魄没和你一块吗?”
说到这,路礼铭还是沉默。
最后邢路给林轲递杯水,寡淡地对魂魄说:“你的妻子是妖,在你们出事后她应该还有些意识吧?”
又是几秒过去,路礼铭才点点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妻子的身份:“她把最后生的期望给了我,不过当时她也很虚弱,最后我只能作为一个魂魄存活到了现在。”
“但是你犯了大错。”邢路微皱眉:“你怎么能消耗自己的力量去延长冯聿琳的寿命。”
林轲:“哈?”
“违背天道,现在的你,连畜道都入不了。”邢路抬手,将温热的茶水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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