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一转。
林轲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鸟,他飞在天上,看着天台上的人。
只见陈远轻轻倚在老旧的天台扶手边,左手拿着手机和别人打电话。
“爸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跟她说。”陈远笑笑,对着手机又道:“她等会就来找我,放心吧……嗯好,我会早点回家吃蛋糕的。”
接着,几声脚步声传来,林轲看见陈星星低着头走上天台。她的脸埋在头帘里,看不见表情。
陈远见她上来,就把手机收回兜里,转过身子面向她。
“陈星星,爸妈让你今天去办退学,把你那些交学费的打工钱补贴家用。”
他盯着陈星星:“你说你想上学,却又没读出什么名堂,年级倒数第二的成绩也能考出来。”陈远走进她两步:“你究竟费什么劲去读这书?”
林轲见到陈星星颤抖着肩膀,她的声音很小,却发出咬牙切齿的愤怒:“因为你……”
因为你,我没有一般女孩应该有的美好童年,我没有花裙子,没能吃好吃的,没能拥有自己的房间,现在,居然连学都不让我上了。家里穷,为什么只能供你读大学?!
我哪里不如你?!
陈星星内心怒吼着,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大幅度地抖动起来。
陈远长得很不错,林轲看他的模样,是高中女生喜欢的类型。
“你为什么没帮过我?”陈星星突然说:“陈远,我是你姐姐,为什么我受伤害你从没帮过我……”奶奶打她没帮过,同学欺负她也没帮过。
“嗯?”陈远听到她这话愣了几秒,像是琢磨了好一会,反而嗤笑起来。
“帮你?”他眨眨眼:“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同学攻击的对象。”
说着,他双手插兜又走进她两步,轻声道:“况且,你把我推下山的事我还没忘呢。”
林轲和陈星星都诧异地睁大眼。
“你……你……”陈星星像想起了什么,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黑箱被猝不及防地掀开,一股窒息的黑暗将她包裹。
陈远耸耸肩:“不好意思,我命大。”
林轲见那女孩几乎把眼珠给瞪出来,她的双手一直藏在身后的阴影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陈远笑笑,表情十分古怪:“对了姐姐,那天的饺子好吃吗?”
那天放学后陈星星吃了很多饺子,却是因为对里边的肉类过敏,喉头水肿差点没死在医院。当时她迷迷糊糊地躺着,又迷迷糊糊间听到父母说要不然别救了。
“我之后还会给你做的。”陈远打算拍拍她的肩,又像是嫌她恶心,把手收了回来。
原来,那饺子是他做的。
他想让我死。陈星星几乎站不住。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陈远发现了她奇怪的动作,抬脚就往她身后去。
那女孩颤抖地更加厉害了,后退一步直接从手上亮出一把水果刀。
“你……你想让我死。”
陈星星突然哭叫起来。
“你们都想让我死!”她的眼泪豆大浑圆地落在地上。
林轲旁观着,虽然觉得这女孩黑黑丑丑的哭着挺搞笑,但看她撕心裂肺又拿着把刀具的样子,心里不由一堵。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她拿着刀一步一步朝陈远走。
陈远一开始故作镇定,但快被她逼到天台扶手,他开始慌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陈星星眼睛流泪嘴角却是上扬地厉害:“你死了,爸妈就能供我读大学了,你死了,我就能过正常的生活了。”
林轲看她手上脸上都有青青紫紫的伤痕,估计又是被谁打的。
陈远慌忙地往身后退,边退边叫她冷静。
不过女孩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步一步靠近。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楼顶的楼梯间传来。
只见程玉人跑红了脸,到天台看到这两人,忙地要去拦陈星星。
陈星星受了刺激,心里的压力愤恨被积压了许久,她需要找人恨一恨。而这个被恨的人,就是陈远。
不管他是不是无辜。
她举起水果刀就向陈远跑去。
“姐!”
陈远退地厉害,大半个身子的重力都打在了天台的扶手上。
陈星星听他这一声“姐”,突然慢下脚步。
不过来不及了。
天台扶手年久失修,被陈远大力地一撞,钢管直接崩断。
男生后倒,看着陈星星的脸显出无尽的恐惧——“姐姐”。
称呼散在空气里,陈远整个就往后坠去。
林轲惊诧间看到他的脑袋比身体先着地,像倒插萝卜一样直挺挺粘在了地上几秒,接着身体和崩出的血水被拍在了地面上。
陈星星吓得不知所措,慌乱间被程玉人扯下了楼。
林轲低头又看到了那团血肉模糊,宋老师站在尸体旁边被鲜血洒了一身,林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整个人马上就要吐出来。
“喂!醒醒!”
林轲只觉地一阵头晕目眩,听到邢路的声音直接醒了过来。
不过醒了第一件事不是先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邢路道歉,而是直接掀开被子冲进卫生间。
“呕——”
吐地昏天黑地。
邢路套上原本的男士行头,一言不发地皱眉倚在厕所门边看他。
林轲极度脆弱地走出卫生间,瘫倒在床上——做个梦怎么这么累啊,吐地人晕乎乎的,喉咙疼,身上也像被抽光了力气。
他缓了会,突然想到自己把邢路晾在了一边,于是躺在床上扭头去看他,声音沙哑:“那什么,昨晚我没把你压坏吧。”
对方却是摇摇头,还是抱着手远远地看他,后而道:“我倒是想问你。”
林轲:“嗯?”他累坏了,多余的一个字也不想说。
邢路:“你昨晚一直在叫不要,到底不要什么?怎么摇都摇不醒。”
啥?林轲眨眨眼又回头看他。他感觉了一下脸上的火辣辣,估计邢路不光是摇了这么简单。
“我说梦话了?”林轲问。
对方点头:“声音很大,白山花过来砸过门……不过你突然就不叫了。”
林轲皱眉感觉了一下邢路复杂的表情和自己脸上的肿块,估摸自己昨晚怕不是被这人一拳给打老实的。去TM的突然不叫了。
“你做梦了?”邢路问他。
林轲点头,做起身把梦里的事全给他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邢路却是在思考着什么,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直到他俩吃过早餐,邢路看了看时间,才冒出第一个词。
“回市区。”
林轲叼着还没吃完的包子,满脑袋都写着“你在说什么。”
不过邢路也没准备跟他解释,发动车子就往回开。
他路上接了沈语的几通电话。
沈语:“她家地址找到了,程玉人还在上班,你慢点开,我在这看着。”
邢路带着蓝牙耳机潦草地应了声,脚上却是踩下油门开地更快了。
等到了那栋熟悉的白色建筑前,林轲才确定邢路要找程玉人。
下车后,邢路长腿一迈,六亲不认的步子走地炉火纯青,林轲小跑跟在他身后,不解地问:“我那就是个梦,可能梦到程玉人就是个巧合,梦都是反的哪能当真呢?呵呵。”
对方没理他,按下电梯就到了工作室门口。
还是熟悉的门头,不过工作室里格外地热闹。
只见沈语站在一众男男女女之间,眉飞色舞地给他们的服装设计出意见。
设计师其实不喜欢别人对他们的设计指指点点,不过也许是大公司,招地人都挺有素质,均是满脸堆笑地听他说话。
而在角落,一个女人格格不入地坐在阴影里。
邢路扫了一眼,和沈语打了个眼色,跨进工作室,走进角落直接拖起程玉人就往外走。
程玉人被吓了一跳,脚步不稳就要跪下去。
邢路却是把她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在众目睽睽下把人带走了。
他俩走后,沈语听到其他人在低声议论。
“你们觉不觉得程玉人很不对劲。”
“是啊,她这几天像中邪了似的。”
“我今天和她说话,看她身上好多伤。”
“我去,这不就和陈尹星一样吗?!”
咖啡店内。
林轲坐在邢路旁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给他推过去。
程玉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对面。
她的气色很不好,眼睛下边是遮不住的黑眼圈。
“说说吧。”邢路用勺子搅拌咖啡:“关于曲广的死。”
啊?什么鬼?林轲坐在旁边眨眼睛,怎么突然说到了曲广,嗯?曲广死了?不是说失踪吗?
程玉人听到邢路这话,突然就把头抬起来。
她以往精致的妆容不复存在了,现在这模样,活像通宵几天几夜倍受□□的样子。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曲广……”她颤抖着声音,嗓子发出的音节异常沙哑。
邢路却是冷着脸,把勺子放下:“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建议你如实跟我说。”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女人暴露在外的锁骨:
“不然,你就是下一个。”
林轲看到女人锁骨上的伤痕,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陈尹星身上的伤口。
“下一个……”程玉人眼眶里氲了层雾气,眼泪却是迟迟不肯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她的身子才恢复平静,不过声音低低的,像是呓语:
“只有她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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