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想了片刻,左岭又觉得就这样坐在轿子里实在是无聊,他眯眼瞅着身旁认真的小姑娘,忍不住想逗逗她。
赵季箴此刻该五脏六腑都冒青烟了吧,这原本应该是他的一切,如今他左岭却能披着这身衣服,堂而皇之地和他最心爱的女人一起进出皇宫内院。
光是想着这些,他就已经有飞上天的冲动了。
“言言,你来王府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回娘家看看?”
沈知言撇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这人明明就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为什么不说话,哦,本王知道了,肯定是沈复那老儿对你不好吧。还有他那后娶的婆娘,不用看就知道是母夜叉。”
京城沈府,左岭多少听说些。沈复原本是青州人士,不知为何突然举家入京,还谋了个尚书的职位,唯太子马首是瞻。
沈知言恶狠狠地盯着他,虽说父亲和齐氏对自己不怎么样,可却听不得一个旁人这般评价他们。
“怎么,生气了?被本王说中了?”左岭一脸贱笑,本就苍白的脸更扭曲了。
沈知言盯着他那张脸,想起来沈知画的那句话:靖王爷性情多变,喜怒无常,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可不要让父亲去给你收尸。
还真被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妾身哪敢呢,不是妾身不想回去,只是林嬷嬷说王爷身体病重,不宜外出,这才耽误了。”沈知言立刻换了张脸,笑盈盈的,温柔细语。
哼!就这些招数,还能难得倒本小姐。
哦,左岭这才知道,原来赵季箴还未带这丫头回门。仔细一算,不正是景风带自己离开那日。想不到自己一时贪玩,竟耽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难怪他如此生气。
“景泰,安排下去,初二本王要带王妃去沈府。”他对外喊道。
景泰自然是听见了,可不知该不该答应。今晨王爷才吩咐下来,大年初一夜有任务要执行,顺利的话第二日凌晨便能回府,若是出了差错,归期便不定了。
沈知言欣喜不已,她在等景泰答应。有些日子未见大哥了,新年他应该是回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眼下也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等回府再告知王爷了。
一旁的景瑟暗自窃喜,初一夜的暗杀行动由王爷亲自领着,若半路上耽搁什么,便是想去也去不了。
沈知言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想着等会下了轿,让绿时也早些准备。
左岭暗笑,眉梢眼角尽是风流。他倒想看看,在赵季箴眼里,江山和美人,哪个更重要。
沈知言不经意瞥见了他那抹冷,又觉得眼前的赵季箴与那夜相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媚。
她一脸疑惑,刚想寻思问问,轿子外面传来景泰的声音。
“王爷,宫里来人接了,您看?”
沈知言掀开帘子,宫门印入眼帘,皇宫到了。
“景瑟留下,你与绿时随行。”左岭如此安排,合情合理。
景瑟虽不情愿,可也只得听从。因为王爷特意交代过,出门在外,一切行动听从左岭指挥。
小公公在前面引路,景泰推着轮椅,沈知言和绿时跟在一旁,四人一轮椅缓缓地往玖樟台去。
红墙绿瓦,在白雪的掩盖下,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因为太后娘娘喜欢听戏,筵席结束后还特意安排了几出节目,所以定在玖樟台,免得众人来回劳顿,乱了秩序。
在此之前,沈知言没有机会入宫。她只是听王瑶竹偶尔提起过,说宫里到处都是好东西,连那宫门口摆着的花盆都价值连城。
对财富啊,权力啊,沈知言一向提不起兴趣。对今夜的宴席,她也没什么兴趣。
王瑶竹对宫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因为王丞相安排她隔三差五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不得不去而已。
在来之前,沈知言还想着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幸亏在路上的时候,听赵季箴说瑶竹也会来,她才多了些期许。
“皇宫内院,不要乱看。”坐在轮椅上的左岭小声提醒。
沈知言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知道这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便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王爷,玖樟台到了。”前面引路的小公公看起来大概十几岁,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弯腰行礼,请靖王一行入内。
左岭却在门口停下了,景泰随即反应过来,将轮椅交给沈知言。大厅内的许多双眼睛,今夜都是因新婚的靖王夫妇前来。
沈知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愣在原地,盯着那厚重的轮椅发呆,她在想自己能不能推得动。
“再不进去,筵席就开始了。”左岭冷声。
“哦哦。”她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好照做。好在这轮椅只是看着重,推起来竟然一点也不吃力。
两人刚进去,大厅里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沈知言看见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哦,不,应该是盯着轮椅上的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不知该进不该进。
“进。”左岭的声音很轻,嘴都没有张开,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
“靖王靖王妃到。”门口站着的公公,这会才反应过来。
沈知言推着轮椅,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前面,停在属于靖王的位子旁。
景泰很快上前将座位前的椅子移开,将轮椅推了上去。
椅子上的人看着很吃力,捂着嘴,咳嗽声不断,一声接着一声。
沈知言有些担心,方才来时,路上风雪大。看他那身体,估计撑不了多久。
可这筵席还未开始。
大厅里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她知道这里的人都知道关于靖王的那些传闻,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沈知言低低抿着嘴唇,按照林嬷嬷教的动作,缓缓落座。
“莫要管旁人,等父皇来了我们便离开。”左岭见她如此小心,知她紧张,悄声安慰。
沈知言点头,一双手却不停地绞着捏着的丝帕,小心地瞅着屋里的人。
这一屋子的后宫佳丽,王爷公主的,都是陌生人。她想找王瑶竹,和她说说话。可扫了一圈,没寻见。
“她应该是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很快便会出现。”左岭又识破了她心中所想。
额,这人有读心术吗?沈知言在心里嘀咕,又有些佩服。
她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掩袖抿了几口。哇塞,这是什么酒,真好喝。
她还想多喝几口,却发现正对面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沈知言的目光迎了上去,那人粲然一笑,端起酒杯朝她敬了下,一饮而尽。
“那是庄王,本王的胞弟。从今往后,也是你的皇弟。他年幼还未立府,一直住在宫里。”
沈知言听见赵季箴小声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人几眼。
你别说,仔细看,两人还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庄王年少,眉眼稚嫩。面色平和,不见杀气。
“皇上到,皇后娘娘到。”
大厅又是一片安静,众人皆看着台上主座的方向。
沈知言看见,两个衣着华冠的人从帷幕后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后面跟着出来的王瑶竹了。
赵季箴没有骗人,王瑶竹就是和皇后娘娘一起出来的。她今天穿的衣服可真好看,像未来的皇后娘娘,妆容也格外精致。
王瑶竹显然也看见了沈知言,她挤了挤眼睛,沈知言心领会神。
皇上落座前,还特意看了眼靖王的方向。沈知言扭头看身边的赵季箴,他正若无其事地品酒。
“季箴今日气色看着好多了。”皇上落座后,说了句。
余下众人也跟着附和。
赵季箴语气很冷淡,“谢父皇关心,季箴才有今日。”
沈知言看见皇后娘娘还想说什么的,却被皇上拦下了,“这便是沈府的大小姐,季箴的王妃沈氏?”
沈知言起身,“回父皇的话,正是儿臣。”
“你们新婚后本应到宫中请安,可考虑到季箴身体不宜奔波,又想着今日家宴终能一见,孤便未宣你们入宫。今日得见,不愧是沈复长女,颇有你母亲的遗风。”
“谢父皇体谅,因王爷病的严重,儿臣自入府后便小心侍奉,未能入宫请安,是儿臣的不对。儿臣在这里祝父皇母后身体康健,益寿百年。”
皇上竟然见过母亲!沈知言从未听母亲说过。虽然惊讶,她还是尽量落落大方。
“好孩子,季箴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来啊,把哀家准备好的如意拿过来,送给靖王妃。”太后娘娘进来时正听到这对话,心花怒放。
“谢太后娘娘赏赐。”沈知言脸红着接了过来,递给身后绿时。
“靖王妃,你可不要着急谢,本宫和皇上也都准备了厚礼,等回府的时候带上,也算是本宫和皇上的一片心意。”皇后娘娘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知言。
沈知言一谢再谢,过了好一会才得以坐下,人已经有些累了。
左岭在一旁看着暗笑,这丫头和赵季箴不是一路的啊。那货明明是千年冰山,万年冷血啊。
“太子呢?怎么又迟到了?”皇上看了眼下面围坐在桌子旁的人,问道。
“回皇上的话,太子正在来的路上。”一旁的公公急忙回答。
“这都要开始了,他还在来的路上,难道要大家都等着他吗!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没有下人提醒他早点出发吗!”
沈知言注意到,一旁的皇后娘娘面色有些不自然了。她挥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宫女出去看看。
她的目光转向庄王身边的王瑶竹,见她面容暗淡,心情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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