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了个好觉,还未等天亮,赵季箴就已经起身,悄声推门而出,未敢惊动床上熟睡之人。
景泰早候在门外。
“昨夜王府情形如何?”
“回王爷,一切如常,除夕之前,太子那边的人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景泰恭恭敬敬地递上手中披风。
黑色,描龙,夔纹,也只有亲王才配享有。
“王爷,是回枫园还是阁里?”见主子若有所思,景泰斗胆问道。
“枫园那人接回来了吗?”赵季箴接过,披在身上。
“接回来了,一切准备妥当,与您有七分相似,平常人定是看不出来的。”
“甚好。”赵季箴沉思片刻,“去园子吧,叫景风来。”
“是。”景泰应声,消失在门外。他早想到王爷今日会召景风,已经提前安排他在王府住下了。
四下无人,赵季箴悄无声息地回到枫园。屋内熏香正燃,龙涎香的味道,浓厚扑鼻,想来景瑟已经来过了。
沈知言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只觉浑身酸痛,像散架了一般。王瑶竹没有撒谎,她的奶妈也没撒谎,这什么洞房花烛夜真真是痛苦。
对女人来说,可真是与凌迟不相上下。唉,错了,我也没被凌迟,哪里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摸了下床上,没人!这赵节!哦,不对,赵季箴!竟然这么没节操,自己爽了就爽了吧,还不给人看个正脸。
沈知言气得不行!
“绿时,绿时…”屋内静悄悄的,外面也静悄悄的,这人都不知去哪里了。
“小姐,小姐,您醒了。”绿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赵节呢?怎么我一睁开眼,一个人都不见了。”沈知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赵节?”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的耳朵有些聋了,这都在王府里了,小姐竟然还想着赵家公子?!
“哦,不对,是赵季箴。”见她没有反应,沈知言回神解释,“哎呀,就是那个挨千刀的靖王爷。”
“哦哦,王爷,王爷来过了吗?”绿时以为自己的记忆断层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竟然都不记得了。
“额,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沈知言穿衣下床,坐在镜子前,自己生闷气。
昨天晚上那应该是王爷吧?不是他又是谁呢,都能入王府内院,肯定是赵季箴吧。
赵节应该就是赵季箴吧?
还是祈祷他是吧,如果他不是,那昨天晚上,我岂不是失身于赵大哥了?!
“小姐,林嬷嬷来问,是不是可以传早膳了?”绿时悄声问道。
“传吧,我早饿了。”昨天连晚饭都没吃,肚子早空了。
沈知言还有个小算盘,林嬷嬷不是靖王的奶妈的,应该对他的行程什么的多少知道些。正好叫她来,可以打听一二。
林嬷嬷很快带着两个小丫头进来了,手里端着的都是王爷刚才特意去厨房嘱咐的营养品。
“嬷嬷,这早膳怎么比前几日丰富了?有好几个菜我以前在沈府都没见过呢。”沈知言看着一桌子的美食,满脸堆笑。
她想这人应该都是喜欢被夸的,林嬷嬷肯定也不例外。我先说几句好话,待会瞅着机会再问。
“娘娘真是好眼力,这是一早王爷身边的景泰特意去厨房叮嘱老奴准备的。”林嬷嬷说话的时候和平日里一样,不苟言笑,十分恭敬。
沈知言发自内心地欣赏她,不卑不亢,时刻谨守着作为下人的本分。还想着,如果一时没办法逃离这阴森的宅院,可以发展她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那就是王爷让你准备的?”话刚出口,沈知言就知道问错话了。景泰唯王爷马首是瞻,他说的话肯定是王爷的意思了。
“可以这样说,王爷说了,娘娘自幼身体孱弱,必须多加滋补,这样才能早日诞下子嗣。”
林嬷嬷的话还没说完,沈知言的小脸就红了。滋补?子嗣?那肯定就是赵季箴了啊。
她心里很是窃喜。靖王爷,赵节,嗯,捡了个大便宜。
枫阁中,景风姗姗来迟。
赵季箴坐在书桌前,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闻久了,有些呛人。还是昨天晚上那个味道好闻,“景泰,去王妃那里要些熏香来,换了。”
景泰愣了片刻,领命离开。经过景风身边时,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还是步履沉重地去了。
景风跪在前面,赵季箴坐在他的面前,两人好似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看谁先败下阵来。
“王爷,您惩罚属下吧。”景风哆哆嗦嗦,终于熬不住了,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罚你?罚你有什么用?”赵季箴声音凛冽,像一道闷雷在枫阁上空徘徊。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景风说着抽出腰间匕首,朝胸膛刺去。
哐当,赵季箴手中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出去,匕首落在地上。
“王爷,景风有罪,愿以死谢罪,求王爷成全。”景风匍匐在地,脸上有两滴水珠流下。
“回去吧,景泰会告诉你接下来的行动。”赵季箴起身,背着手立在书桌前,看着不远处怡园中的那抹红。
景风颤抖着起身,拖着身子往外走,身后响起一句话:回去看看老娘吧,她想你了。
用完早膳,沈知言让绿时带着几个小丫头出去忙,拉着林嬷嬷问王爷在不在府上。
“王爷在枫园养病,娘娘要去看的话,老奴这就去传话。”林嬷嬷立在一旁,弯腰回道。
养病?这也太奇怪了吧,昨天晚上的那个赵季箴可是生龙活虎的啊,把她翻来覆去折磨了好几次,怎么这就病了呢。
沈知言弄糊涂了,还是说他一到晚上精力充沛,到了早上就病入膏肓?这也说不通吧,就算是中毒急症都没有这样的吧。
“前几日景泰说,等王爷病好了我就可以去看看他了。嬷嬷你看,我现在可以去吗?”
“王妃请稍等,容老奴先去问景泰,看王爷今早情况如何,再来回您。”
沈知言示意她立刻去,我倒要看看赵季箴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小姐,团子不见了。”绿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脸的焦急。
沈知言这才想起好像从昨天晚上就没看见团子了,“早上看见了吗?”
“早上奴婢去厨房的时候还看见了呢,林嬷嬷喂了条小鱼给她。”绿时抹着眼泪。
“别哭了,去找找。外面下了大雪,说不定躲在哪个地方了。”沈知言又觉得有些奇怪。
团子是她那日在湖中那座阁楼附近碰见的,林嬷嬷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似的。
如今她竟然又亲自去喂团子,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猫,或者说她在这之前已经和团子很熟了。
绿时正抬脚准备出去,被沈知言喊住了,“等等,我也去。”
绿时转身拿起架子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中。
昨夜应该是又下了一场大雪,院中的雪比临睡前更厚。沈知言踩在雪上,咯嘣咯嘣地响。
她想起了母亲在的时候,那年冬天,青州也是下了一场这样的大雪,屋前屋后,都是雪。
她和哥哥在院中打雪仗,母亲站在屋檐下看,她穿着也是这样红色的绒衣,怀里抱着暖炉。
“绿时,我们堆雪人吧。”她一时兴起,看着院中的雪发呆。
“不找团子了吗?”绿时不解。
“团子聪明,肯定是躲在哪里偷懒了,我们还是打雪仗吧。说不定等院子里热闹起来了,她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了呢。”沈知言走到腊梅树下,捏了一团雪,握在手里。
转身,笑盈盈地看着绿时。
“那我叫她们几个也过来,大家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绿时凑上前,询问。
“好啊,快去。”沈知言站在腊梅树下,大红的披风,鹅黄色的梅花,雪白的雪。
赵季箴抿嘴一笑,好一副雪景梅花图。
“王爷,林嬷嬷来了。”景泰进来禀报,手中拿着刚从怡园讨回来的熏香方子。
“王妃想见本王吗?那人不是请来了,带去枫园吧。”赵季箴又看了几眼,转身。
景泰退出去,将这话告诉了林嬷嬷,“嬷嬷,王爷如今不便,娘娘那边,还需要您悉心照顾。”
“景泰大人放心,老奴清楚。”林嬷嬷说完退了出去。
“方子哪里来的?”赵季箴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那张纸,上面只写了“露水荷花”四字。
仔细一想,昨夜她身上的味道,还真是与荷花的清香类似。
“是伺候娘娘的丫鬟给的,说是绿时姑娘给她,让去寻。”
枫阁下的月湖,荷花早已枯萎。“这时节,哪里还有露水荷花?”赵季箴不禁好奇。
“属下也不知,只是听那丫头说娘娘给方子的时候说慢慢寻,急不得。”
这小娘子,平日里看着莽莽撞撞的,没想到还有如此耐心的一面。
林嬷嬷回来的时候,怡园已经打成一片了。沈知言和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你推我攘的,好不热闹。
“咳咳。”她咳嗽了两声,院中立刻安静下来了。
“嬷嬷。”几个小丫头颤颤巍巍的,乖乖地站成一排,等着被发落。
“林嬷嬷,不怪她们,是我,是我让她们来玩的。”这样的阵仗,在沈府的时候,沈知言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娘娘入府那日,王爷已经吩咐过了,府上所有事情均由娘娘做主,府里所有人也都要听娘娘的。既然娘娘喜欢,老奴一切听您吩咐。只是老奴担心院中天寒地冻,娘娘可要注意保暖。”林嬷嬷站在众人前面,向沈知言弯腰行礼。
“嬷嬷说的是,绿时,带大家去屋里暖和暖和吧。”沈知言懂得审时度势,既然有台阶,就下了吧。
她转身入内,林嬷嬷跟着也进来了。
“娘娘托老奴问的事,已经有着落了。王爷今日气色不错,娘娘若收拾好了,现在便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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