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田犁地这类事,沈知言一窍不通,她以为嫁入王府的那一晚就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还不晓得只有圆房了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她记得皇上还未赐婚前的某日,自己和王瑶竹在府上凉亭里闲聊。王瑶竹说奶妈告诉她,洞房花烛夜对男子来说是最销魂,对女子却是最痛苦。可她那天晚上一夜睡到天亮,还做了个美梦,一点也不痛苦啊。
而且自从嫁入靖王府后,也没有坊间传闻的种种。没有靖王爷的这段日子,她也不痛苦,吃得好睡得香,悄无声息地长胖了好几斤。
所以,她到现在还以为王遥竹的奶妈是个大骗子,专门骗她们那种胆小怕事的大家闺秀。
因是背着烛火,沈知言看不清赵季箴脸上的表情。她只知道一个黑影正朝自己慢慢扑过来,而在她和这个黑影之间飘来飘去的是王府那些惨死的姬妾们。
她警惕地盯着赵季箴,聚精会神,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外面人人都说靖王爷卧病在床,他不是病入膏肓了吗?我这看着怎么都身宽体胖、满面红光啊,难道是灯光的问题?
不是说来用晚膳的吗?我这还没洗好呢咋就过来了?
绿时和林嬷嬷怎么还不来准备?我都饿了。
还是?难道,他是来给我送行的?
啊!想到这些,沈知言的后背冒起一股凉意,双手又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
赵季箴盯着眼前的可怜人,双眼含笑,手上的动作很是连贯,身上的袍子随意地丢在一旁的衣架上,他慢慢地靠近。
“王爷,王爷,妾身有话说。”沈知言想起那些惨死的姬妾们,她们无一不是死在侍寝的那天夜里。听人说,靖王爷有疾,凡是侍寝过的女子均活不过第二日。她颤抖着,眼泪汪汪地看着赵季箴,想为自己谋一点生路。
“你说。”赵季箴立在床前,还是一脸的微笑。洞房花烛夜,他想了很久,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看这情形,前些日子让沈子卿送的小册子,他肯定是偷懒了。
“王爷,妾身自幼母亲病逝,后又遭继母虐待,长这么大没过几天好日子。求您发发慈悲,让我多活些时日?”沈知言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声音一开始像蚊子哼哼,再后来一点也听不见了。
“哈哈。”赵季箴却听见了,没想到啊,他的小娘子在这洞房花烛夜,想的却是这些。也难怪,这满京城,提到他靖王爷的名号,谁人不怕?!
明日要和景泰仔细合计合计,这坏名声,是时候纠正纠正了。
他越笑,沈知言越怕。王瑶竹说那些话本子里写的就是这样的,采花大盗采花之前会大笑几声,杀人狂魔杀人之前也会大笑几声。
“言言,莫怕。”赵季箴缓缓坐在床边,将缩在床角的沈知言抱在怀里。他一边伸出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轻声安慰。
“你不杀我?”沈知言还没有缓过来。
“你是本王心尖上的肉,本王怎么舍得杀你。”赵季箴笑着回答,全然没了刚才的肃杀之气。
“真的?那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沈知言如释重负,立刻暴雨转晴,要从床上蹦起来。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薄纱,有些尴尬,只好缩了回去。
“本王说话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只是言言怎么会觉得本王是要杀了你呢?”赵季箴故意问道。
“唉,还不是外面的那些人闲得没事干瞎传的。他们说靖王爷杀人不眨眼,府上好多姬妾都死的很惨••••••”还没说完呢,沈知言突然发现好像有些口无遮拦了,立刻伸手捂住嘴。
“呵呵,我说多了••••••”她嘿嘿地笑着,一直在心里祷告,唉,千万不要生气啊。
“那些话都是本王让景泰故意散播出去的。”
嗯?故意的?这是什么操作?还有人故意把自己名声搞臭?这人还是一位王爷?沈知言想不明白。男人的世界可真是奇怪。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楚。本王确实杀过很多人,但那都是在战场上。至于姬妾这件事,多半是子虚乌有的。整个靖王府只有言言一位王妃,而且本王保证,永远都只有言言一位妃子。”
沈知言又觉得奇怪了,这靖王爷算起来早就认识我了的。可是成亲这些天来,他却从未现身,托病躲在书房里。如今却说这么多好听的话,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王遥竹的那张脸,“我奶妈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想跟你那样的时候,就会说些甜言蜜语迷惑你,事后却不认账。”
额,他该不会是来和我那样的吧?!
沈知言有些如临大敌,我还没做好准备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怎么说来就来了!能不能缓缓,再缓缓?
赵季箴却不给她时间思考了,直接将人揽在怀里。这些日子可折磨死他了,堂堂七尺男儿,每夜在枫阁对着空荡的枕边,想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比凌迟还残忍。
“赵大哥?哦,不,王爷,王爷,妾身•••••••妾身还没做好准备呢。要不,要不,今天晚上您去其他姬妾的房里吧?”沈知言忐忑不安。
其他姬妾?!赵季箴有些生气了。他从未纳过妾,哪来的其他姬妾。父皇赏的那些女人,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又怎么愿意让她们近身!
隔着昏暗的灯光,他的手在被中不停地摸索,所过之处,尽是光滑。
看赵季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知言慌了,“王爷,王爷,您认识我大哥?”她想着如果说会话,聊会天,应该会分些神的吧。
赵季箴果然停了片刻,可也紧紧是片刻。他在思考,在回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认识,也是巧合。”
“怎样的巧合?”沈知言却好奇了起来,陷入了幻想中,也忘了在自己腰间游离的那双手。
“这件事还是下次见着大哥再说吧,言言,今日本王就想说说你,不聊其他人。”赵季箴翻身下压,将怀中人牢牢地锁在手心。
两人呼吸缠绕,四目相对,沈知言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算了吧,就这样吧,这个人也没传说中的那样残暴,只要能活下去,随便吧。在这里好歹是个王妃,要是被休回沈府,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等着那一刻来临。
可谁知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她动了动,还是没有反应。她只好睁开眼睛,“你,你,你怎么了?”
赵季箴双眼紧闭,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均匀。
额,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这种情况没听王遥竹的奶妈说过啊,她说男人在床上,那都是生龙活虎的啊。
沈知言又用力推了推身上的那座大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好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挪到床里面。安置好大山,她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看样子是死不了的,太累了,我还是先睡吧,明日醒来后再让景泰来处理。她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突然,唇上一阵火热。睁开眼,刚才倒下的那座大山竟然又起来了,正一脸奸笑地盯着自己看,嘿嘿嘿的。
一点也不像一位王爷!更不像一位杀人不眨眼的王爷!沈知言觉得自己应该是一片草原,头顶上有一万只羊驼在飞奔。
“言言,做好准备了吗?”赵季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知言愤怒地握紧小拳拳,这是什么前期准备,难道就是把我累得筋疲力尽,然后自己好为所欲为。不是姬妾成群吗,怎么一点经验都没有。啊啊啊啊!看来以后我应当享受不到王瑶竹说的那种□□生活了。
说道王遥竹,沈知言有些不开心了。成亲那日不来送我,这我都嫁人这么多日了也没说来看看我。可仔细一想也能理解,谁让自己嫁的是靖王爷呢,这京城谁家的女子敢入靖王府啊。不过,以后就好了,明日便让绿时去请她来瞧瞧。
想到王瑶竹,她又想起来自家大哥。这个沈子卿也是的,明知道瑶竹心仪他,却还不上门提亲。还有,认识靖王爷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自己的妹妹,一点端倪都没让我发现。看我下次见着他了,听他怎么解释。
“言言,你开小差了。”赵季箴不满地嘟嘴,手上的力道跟着加重了。
额,这人竟然是靖王爷,若放在往日,沈知言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可是这人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你,你,你该不会,不是靖王爷吧?”她哆哆嗦嗦地问。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错了。试问这王府之中,谁还敢进入王妃娘娘的房间,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被发现呢。肯定非王爷莫属喽。
看着身上赵季箴越来越黑的脸,她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了。随后身体里传来的那阵剧痛让她更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了,除了靖王爷谁还会这样记仇呢。不就是开个小差嘛,真是小肚鸡肠。
赵季箴这头牛,犁田犁得吭哧吭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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