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沈知言频频给坐在一旁的大哥使眼色,想让他先挑个头。可沈子卿好似没看见一般,只顾低头欣赏美妙的舞曲,根本没有要帮她的打算。没办法,她只好鼓起勇气,以身试险。
她刚起身,没想到沈子卿也跟着站了起来,沈知言还暗自庆幸,以为大哥终于良心发现了。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一句话劈头盖脸地飘过来,“言言,我去办点急事,你留下来好好陪赵兄,大哥马上就回来。”
额…沈知言干瞪着眼,看着往日的亲亲大哥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甩开衣袖离开了自己。只好对着坐在正对面的赵节,呵呵了两声。
好你个沈子卿,竟然这样对我!
赵季箴眯着眼,看着眼前这只小野猫强忍着怒气坐下来的样子,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已经笑翻天了。还忍不住给沈子卿竖起大拇指,神助攻,果然名不虚传。
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赵季箴斜眼看沈知言低着头,好似在犹豫。想着应该是因为有人在旁,脸皮薄,不好意思。
“景泰,你去把这家店的老板拎过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舞,也敢拿到爷面前显摆。”
王爷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和沈公子说这琴弹得很是不错,为何这么快就变了脸。景泰有些迷糊,可他不敢拖延,立刻领命出去了。
支开了景泰,赵季箴又看了眼沈知言身后的丫鬟,“绿时是吧,去,再要一壶好茶来。”
绿时这是第一次见赵节,知道姓赵,可不清楚是哪家公子。看这穿着,肯定是富贵人家。她在脑海中飞速旋转,也没想到京城中除了皇宫中那一家姓赵,还有哪位官员也姓赵。
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只好看着自家小姐。沈知言点点头,她便离开了。
原本有些局促的包间,因为只剩下二人,显得宽阔了许多。
沈知言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甜甜地唤了声赵大哥。
“哎,沈家妹妹,有事?”赵季箴转过身来,一双眼迷着,秋波四射,品着手中的茶,笑着问道。
沈知言有些恍惚,觉得这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比划来比划去也没对上号。算了算了,还是快点说吧,等会人都回来了,更不敢开口了。“听大哥说,您和靖王爷关系很好,知言有件事想请赵大哥帮忙。”
“靖王爷?还不错。”赵季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沈知言见他的反应如此冷淡,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只好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不知赵大哥您有没有听说皇上将知言许配给靖王这件事?”
“这件事在京中人人皆知,我自然是听说了的。”赵季箴心里暗笑,本王可是锦衣卫的门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就连你几时逃跑,跑到哪里,本王都一清二楚。
那就好!那就好!他知道的话,我就好说了。沈知言安慰自己,“赵大哥,不瞒您说,知言从未见过那位神秘莫测的靖王爷,对他的感情还没有对您的感情深。这样说也有些不对,不是不深,是根本就没有。可不知为何皇上竟将我许配于他,知言心中异常痛苦,人生短暂,知言想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实在是不愿就这样草率地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着,沈知言就眼泪汪汪的了。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去保护。
呦,这演技和本王不想上下啊。赵季箴发自内心地佩服。
哦,本王可算是弄清楚了,绕了这么半天,你这只小野猫原来是看不上本王这只老虎,想让我帮你退婚啊。
赵季箴万万没想到,这普天之下竟然还有人不想嫁给自己。在他心中,天下谁人不知,靖王赵季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年少有为,不仅封了亲王,还领了宫中锦衣卫门主一职,多少达官贵族排着队想把自家女儿送入王府。
“知言妹妹的意思是,让我去和靖王求情,希望王爷能网开一面,主动退婚?”赵季箴凑到小野猫跟前,托起沈知言的下巴,笑着问道。
赵季箴脸上的笑容让沈知言不寒而栗,这人看起来在笑,可她却总能感觉到那笑里隐藏的杀意。她甚至有片刻的模糊,这人怎么比传说中的靖王还吓人。她木讷地点点头,后悔自己一时情急竟选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
“这也不是不可行,可着实有些难度。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身家性命。可是沈家妹妹这也是第一次求我帮忙,就算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赵节也不愿意拒绝。你看这样如何?”赵季箴又向前凑了一点,连沈知言有几根睫毛都可以数清了。
沈知言满心欢喜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若我帮妹妹解决了这事,妹妹也要帮我一个忙。”赵季箴说。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沈知言担心他犹豫,不肯答应,迫不及待地表态。
“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那还有一些难度,可若是妹妹肯出手相助,那便是轻而易举的。这样吧,等我帮妹妹解决了那个臭名昭著的靖王,妹妹再帮我也不迟。”
“好好。”沈知言忙不迭地点头。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妹妹且放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赵季箴说罢起身离开。
沈知言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样的回转,这人怎么又答应了?!啊啊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有人接锅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呢。
从春音楼回家后,沈知言一直在等赵节的消息。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母亲忌日都到了,却连那个赵节的影子都没见着。大哥也每日早出晚归的,想见一面问问情况都逮不着机会。
母亲的忌日,烧香的时候,沈知言终于见到大哥了。等上完香,她立刻将沈子卿拉到一旁,“大哥,那个赵大哥呢?他最近怎么没来府上找你?”
“哦,你说赵兄啊,他应该是有事要忙吧。”沈子卿一本正经地回答,想到赵季箴那日在春音坊被气得要吐血的样子,就觉得大快人心。
他是谁啊,堂堂的靖王爷啊。长这么大还从未见他这般,被气得如此哭笑不得。
“哦,好吧。”沈知言一想,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新年,人家忙是很正常的。她叹了口气,也没心情乘轿,慢腾腾地往家走。
沈子卿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言言,姓赵的有没有帮你说话,明天就知道了。
翌日清早,沈知言还在床上赖着不肯起床,绿时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小姐,小姐,那个,老太监又来了!又来了!”
老太监!这是沈知言对上次来宣旨的那位公公的专属称呼。她不敢惹皇上和靖王,便每□□着屋檐下的那只鹦鹉喊:老太监。
久而久之,绿时也跟着这样喊了。
“退婚?”沈知言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抱着绿时不停地问:“是不是来退婚的?”
心里想着,赵节果然没有欺骗自己。这不,圣旨都到了。“快,绿时,快来帮我梳洗,我要去接旨。”
绿时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小姐真相,哪里是退婚,听说是靖王爷的病更加严重了,甚至于卧床不起,皇上为了让靖王爷早日好起来,竟将婚期提前,让小姐早点嫁过去伺候。
沈知言见绿时支支吾吾地,看出来有些不对劲,“难道不是退婚?”
绿时刚想解释,正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小姐,老爷请您去前厅。”
沈知言一听是正德来了,就知道肯定没好事。顿时没了精神,耷拉着脑袋,任由绿时给自己收拾。
前厅里,一家人都在。沈复见她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脸上很是不高兴,“知言,快跪下。”
沈知言面无表情地跪在旁侧,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唉,早知道就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不靠谱的赵节身上。
也是啊,想这世间,如今还有谁敢和靖王爷抗衡呢,恐怕还没出生吧。
三日后成婚!晴天霹雳!婚期已定,父亲肯定会严加看守,以防我逃跑。沈知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绿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夜,沈府凉亭里,两个男人正在推杯换盏。
“季箴啊,为兄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了。你这一招,可把我那妹子整惨了,一整天没见着人影,定是躲在房间哭去了。”一个声音说道。
“大哥,本王此举实属无奈,绝不是有意欺瞒言言。还请大哥日后在言言面前,多替本王美言几句。”对面的那个人叹了口气,说罢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沈子卿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京城表面上看起来一派祥和,实际上却是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一个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这也是他选择离开的原因之一。
此刻的沈知言在房间里郁闷无聊,正想着无处发泄呢,抬头便看见桌上绿时新换的红梅。她想起早上绿时插花时说,听说靖王府有处梅林,红梅开时,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边的晚霞,都不知道有多美。
沈知言走过去,将那瓶中的鲜花扯了下来,一瓣一瓣地,撕着数着,嘴里念叨着,靖王爷能不能活过新年,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
一旁的绿时看着桌上叠起的花瓣,满眼无奈。
“额,竟然是能,这个病秧子。”沈知言望着手中树枝上最后一朵花瓣,把它当成了靖王爷,狠狠地拽了下来,扔在地上,砰砰砰跺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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