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乖乖地行礼,默默地退到一旁,请父亲和齐氏离开。
“小姐,我们还出不出去了?”绿时看着老爷和夫人的背影松了口气。
“去啊,当然去啊。”沈知言暗笑,这世间还没有能拦住本小姐的人呢。
绿时知道,小姐这是又要女扮男装溜出去了。“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吧,方才夫人说的怪吓人的。”
“她那是故意的,杨家大小姐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她是因为要和情郎私奔被家里抓回来的,才不是什么遇上劫匪。”沈知言胸有成竹。
上一次她逃跑的途中,正好遇到杨大小姐在和情郎私会。她当时还对两人的行为大加赞赏,为他们的情比金坚鼓掌。只是没想到这杨大小姐也太不中用了,这才没过几日,便被逮了个正着。
上次小姐逃跑后,老爷生气的样子历历在目,虽然听小姐这样说,可绿时还是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我们扮成男的,混在人群里,不会被人发现的。”沈知言拍拍绿时的肩膀,笑着安慰她。
绿时只好将藏在床下的包袱掏了出来。
不一会,两个身材瘦小的小厮趁着众人不备,打开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虽说是冬至,天气已经变冷。可毕竟是节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的。沈知言拉着绿时就朝着南门处的唐锦阁跑,那里有她最喜欢的龙须酥。
“小姐,不是去城门处迎大少爷吗?”绿时不解。
“这时辰还早着呢,大哥怎么也得傍晚才到。我们先去唐锦阁,买些果子,再去春音坊听曲喝茶,边吃边等。”沈知言说罢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躲在春音坊的某个角落里,一边看小人书一边吃糖果的好日子。想着那甜甜的味道,忍不住嘿嘿直笑。
绿时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见时间确实尚早,便跟着去了。
唐锦阁是京城最有名的糖果铺子,里面各种各样好吃的糖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就连宫里的太监也经常出来采买,拿回去给那些娘娘公主们解馋。她们二人还没走进门呢,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哎呀,又来晚了。”见这情形,沈知言不停地懊恼。这么多人,龙须酥肯定没了!
“小姐,小姐,您看那是不是大少爷?”绿时指着前面,拉了两下沈知言的衣袖。
沈知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哇!那不正是大哥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大哥,大哥…”沈知言的声音太大,整间铺子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朝里面挥手。
沈子卿觉得这声音熟悉,也回头看了一眼,可也没发现认识的人,便继续去挑架子上的糖果。
“大哥,我是言言啊。”沈知言看大哥竟然没认出自己,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便和绿时挤过人群,凑上前去。
“言言?”沈子卿看着眼前这一身男子装扮的人,难以置信。可转念一想,又笑了。他的妹子啊,是这世上最调皮的人。肯定又是父亲不允她出门,她自己偷跑出来了。
“你呀!真是个小调皮。”沈子卿一脸宠溺,在妹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哇,这么多,都给我的?”沈知言看着大哥身后顺意手中的糖果袋子,高兴地合不拢嘴。哇塞,今天有龙须酥啦。
“我怎么在这里,还不是想着你喜欢吃,刚回京就过来给你买了。”沈子卿笑着回答。
“谢谢大哥,我就知道,这世上,大哥对我最好了。”沈知言心满意足地抱着顺意手中的糖果,跟着大哥往外走。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吃吃,也不向赵大哥问好。”待走到人少处,沈子卿提醒道。
沈知言这才发现大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赵节,就是之前撞见她翻墙的赵大哥。她自知礼节不周,只好嘿嘿两声,甜甜地叫了声赵大哥。
心里却在将这位赵大哥仔细打量了一番,咦,上次怎么没发现,这位赵大哥的容貌不是一般的俊美啊。风度翩翩,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又想着都是姓赵的,为啥差别就那么大呢。
沈子卿给赵季箴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自己的媳妇还是自己□□吧,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刚在铺子里,沈子卿还未发现沈知言的时候,赵季箴就看见她了。他看着自己的靖王妃的这身装扮,心里早就炸毛了。过了这么会,她还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这个人,他更生气了。
一想到自己在未来靖王妃的心里连糖果都不如,赵季箴的那张脸黑的像一锅炭。
沈知言一心想着自己的糖果,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见大哥在前面走远,她将手里的糖果递给绿时,一蹦三跳地追了上去。
身后的赵季箴顿时方了,感情刚才的问好也是随随便便的啊。心里一万个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将婚期提前,将这小妖精按到在床上,狠狠地打屁股。一边打,一边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未婚夫。”
唉,都怪皇帝老儿,非要钦天监选什么良辰吉日。在他赵季箴的眼里,只要能将那丫头娶进门,每天都是良辰吉日。
怎么这么多破规矩!
沈知言跑到大哥身边,悄声问道:“大哥,那个赵大哥认识靖王爷吧?之前听你说他和靖王爷关系还不错。”
“是啊,怎么了?你这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沈子卿愣了片刻,但随后就恢复正常了。
“我想求你帮个忙。”沈知言吞吞吐吐。
“什么忙?”沈子卿就奇怪了,这丫头竟然主动求他帮忙。
“你帮我请赵大哥和靖王爷说说,让他不要娶我,最好能退婚…”沈知言一鼓作气。
“退婚?!”沈子卿满脸疑惑,他还不知道自己妹妹逃婚的事情。
“这可是皇上赐婚,你若是退婚,那就是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说不定还要株连九族。”沈子卿故意吓她。
“所以我才跟你说,让靖王爷主动退婚啊。”想想那两日在宫里受的罪,沈知言更加坚信京城里的传言非虚了。
让她嫁那样一个没心没肺,还心狠手辣的男人,打死也不干。
“言言,这件事非同小可,大哥我是咱们沈家儿子辈唯一的男丁,将来还要继承家业的,你忍心让哥哥陪你被砍头?”
沈知言撅着嘴,“就知道你靠不住,还说是我亲大哥呢,关键时候掉链子,一点义气都没有。”
“要不这样,你自己去和赵大哥说,情真意切些,最好能梨花带雨,说不定他心一软就答应你了。”沈子卿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季箴,笑着说。
啊?!让我自己去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多难为情啊。沈知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自己的面子。这可是你逃离魔爪的唯一机会,再过几天可就来不及了。身体里的两个声音不停地打来打去。
沈知言看着大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知道再求他也没什么用了,只好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赵大哥。
他一身暗紫衣衫,侧脸看着一旁的烧饼铺子,身形俊朗,体态飘逸,眉目传神…
看得她竟然有些呆了,若是嫁给这位赵大哥,应该也不错的哈。
“言言,磨蹭什么?快些走吧,父亲该等着急了。”沈子卿见她犹豫不决的可怜样,唤了声。
沈知言只好回到大哥身边,“不会的,大哥,父亲还以为你晚上才回来呢,家里的宴席订的也是晚膳。”
“我们早些回去,父亲就不会担忧了。”沈子卿解释。
沈知言一想也对,父亲这几日一直在盼着大哥回家。可是,可是,就这样回去了,我怎么求赵大哥帮忙啊?
“好哥哥,你看你也有些时间没回京城了,这大街上有很多变化你都不知道。就那个,小时候你带我去的豆腐脑摊子,早就换了主人。那个你之前听戏的春音坊,头牌都换了好几拨·······这样,你让顺意先回家去报信,你留下来陪我,关键时刻助妹妹一臂之力。”
“放心,父亲若是怪罪下来,妹妹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大哥。”沈知言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家大哥,不停地哀求。
沈子卿笑着看了眼赵季箴,言言啊,这可是你求大哥的,日后若后悔了,大哥我可不负责啊。“好好好,我随你一道。”
赵季箴远远地看着那兄妹二人小声嘀咕了这么久,还不停地看向自家,就知道他的小丫头又出什么歪主意了。
趁他二人还未过来,他主动向前去。“沈兄,今日是冬至,家中还等着我回去过节,我看不如就在此处告别吧。”
沈知言一听这话急了,正事还没办呢,告什么别!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地拧了下大哥的胳膊。
沈子卿缓缓说道:“赵兄莫急,你这会回去他们肯定没有准备好。听言言说春音坊又来了为妙音娘子,再过几日入了年关大家都要忙起来了,我们何不趁今日去潇洒潇洒。”
沈知言一脸期待地等着眼前的赵大哥答应。
赵季箴听沈子卿的那番话,已经猜出这兄妹二人在打什么算盘。看未来王妃那急切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有求于自己,便应了下来。
沈知言见他答应,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神清气爽地在前面带路。顺意回府报信去了,绿时和景泰跟在后面。
春音坊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众人一边品酒,一边欣赏舞台中央乐姬的妙音。
三人踏步而入,店中小二便走上前来。沈子卿立刻退后,示意身后的沈知言请客。
额,你可真是我的亲哥哥,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沈知言嘟囔了两句,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她只好走到小二面前,狠心要了一个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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