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齐王

小说:重生之明珠 作者:茉依夭喵
    “主子,您就听我一句劝吧。这药膳的药味已经很淡了,不仔细品的话,几乎和寻常的汤羹没什么区别。您就当它是一碗红枣姜茶,每日趁热喝上一些,来月事的时候,小腹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语毕,翠环又赶忙跑到石文娴的床榻处,从床帐后面,寻出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

    “刚好就着这汤,把路老大夫给的丸药也一并吃了吧。”翠环一边说着,一边从木盒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拿在手里摇了摇,一颗颗药丸儿敲打在瓷瓶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药的分量一点儿都没减少!娘娘——您不是告诉过我,每天都有在吃药吗?!”

    石文娴最是厌烦药味儿,翠环每日为她炖的药膳,三次中有两次都是略尝了两口,便全部倒掉的,翠环为此没少唠叨她。不过,石文娴总是拿——“自己已经吃了路老给的丸药,药膳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必日日都用”来宽慰她。

    现在让她发现,那些丸药石文娴根本就没吃多少,自然又气又委屈了起来。

    翠环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一脸控诉地望向石文娴:“娘娘!身体可是您自己的!哪怕不是为了子嗣恩宠,将这月事调调好,以后每个月也能少遭几天罪不是?”

    “您可不能再这么糊弄着来了,身子骨本来就单薄,不好好养养——日后且得后悔呢。从今儿个起,我哪怕每天什么事都不干了,也要盯着您日日按时把药吃了!”

    石文娴在翠环往床榻处走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变了,待看到她把那药瓶掏出来,放在手里摇,原本闲适自在的表情,也随即被忐忑和尴尬所取代。

    见翠环生气,她赶忙坐正身子,规规矩矩地端着小盅,一勺一勺地舀着里面的汤羹,静静吃着。

    翠环见自家主子这幅“乖巧懂事”的模样,也是气乐了,将手上的青瓷小瓶,重重地磕在石文娴面前的矮几上:“喏——药给您放这儿,赶紧趁着喝汤把药丸吞了。等您把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奴婢我把桌子收拾一下,也要去小厨房,吩咐下面准备晚膳了。”

    “主子您刚才说……晚上想吃什么来着?”翠环假意地望向石文娴询问道。

    然而不等对方回答,她又自顾自地点头说着:“噢……您晚上要吃菜肉馄饨呀,王爷可能会过来吃饭,再给他多预备几个香酥牛肉饼。”

    “好嘞!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吩咐!”

    说着,不等石文娴发话,便拿上已经空了的小瓷盅,一溜烟跑了……

    ……

    石文娴看着桌上,仍冒着香气的鸡汤馄饨和牛肉酥饼,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很是无奈地望着翠环:“翠环呀,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还真敢给我端这些东西上桌呀?”

    翠环一面立在餐桌旁布置着碗筷,一面眼眸含笑,得意洋洋道:“自然娘娘您是主子喽。”

    “这些吃食——不是您自己吩咐让预备的吗?”语毕,她故作慌乱地停下手上的活,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看神色,主子您好像不太满意呀。难道是……您突然又想吃别的了?要不……奴婢再到小厨房去知会一声,让他们重新给主子准备晚膳?”

    看翠环那委屈、为难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石文娴故意仗着主子身份欺负人呢。

    石文娴叹了口气,莫可奈何地说:“不用了,这些就挺好的,用不着再让一大摊子人跟着忙前忙后了。”

    “不过……翠环呀,你为什么旁的东西不拿,非要给我上馄饨和肉饼呢?”

    如果是因为她之前一直逃避吃药,让与她自小相依长大,名为奴仆,实为好友的翠环忧心、生气,这才在吃食上面小小的戏弄了她一下。为什么没有干脆上她不爱吃的酿苦瓜和炸茄盒,而是——凭空端了这两样东西上来?

    “难道您不知道吗?”听石文娴这么问,翠环的表情十分讶异,显然是没料到,自家主子竟然没明白自己的意图,“我还以为您看到这几道菜,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呢。您这个枕边人,当得也太不上心了。”

    “您嫁到齐王府都一年多了,王爷虽然公务繁忙,平日宿在前院书房的时间更多一些。可每隔五、六日,还是会到咱们院儿里来坐一坐的。每次王爷来的时候,奴婢就多了个心眼,将他动筷子多的几样菜,默默地都记了下来。”

    “这鸡汤菜肉馄饨和葱香牛肉酥饼,就是他比较偏爱的两样吃食。”

    翠环也顾不得再与石文娴怄气了,一面细细解释着,一面用略带责怪的眼神望着她,“奴婢算了算日子,王爷这两天估计就会过来留宿了,这才吩咐小厨房把他爱吃的菜先预备出来。”

    嫁作齐王侧妃已经快两年了,石文娴竟然还是这么一副万事漠不关心、怡然自得的模样,和在信国公府做姑娘时,没有任何区别。

    别说齐王殿下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王府上上下下的人,也包括了石文娴,全都要仰仗着他来过日子。就说卫承钊是石文娴的夫君,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也不该都这么久了,还是以这样不温不火、不甚用心的态度对待他。

    主仆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着话,屋外负责守门的丫鬟却突然跑了进来。

    小姑娘凑到石文娴耳边,用手掌掩着嘴巴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又很快退回到了门外。

    石文娴收到了消息,赶忙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碗漱了漱口,将衣衫上的褶皱也略拉了拉平。而她身边的丫鬟翠环,则一面帮她梳理着头发,一面脸上露出了一副预料之中的得意模样……

    一名足蹬玄色长靴,身着黛紫色绣螭龙暗纹锦袍的高大男子,掀开珠帘,阔步向屋内走来。

    男子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纵使外披一件宽大的黑色大氅,也掩盖不住他那结实挺拔的身姿。

    “奴婢给王爷请安!”翠环看见男子进屋,赶忙福了福身子,脆声道。

    “王爷来啦!”石文娴也紧随其后,动作利落又不失端庄地起身行至男子身边,一面抬手帮他脱去罩在身上的大氅,一面语带关切地柔声问道:“这个点儿过来,王爷还没有用过晚膳呢吧?刚好妾身这里新进了鸡汤馄饨和牛肉酥饼,另备了几道爽口的素菜。”

    “王爷若是不介意……就干脆在妾身这儿用膳吧。”

    这名鼻若悬胆、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便是齐王府唯一的主人,今上的第六子——齐王卫承钊。

    自打他进屋起,石文娴主仆二人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忙前忙后,小心应对着。

    卫承钊进屋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脸冷然地朝着石文娴点了点头。

    石文娴会意,赶忙向身后的翠环使了个眼色。翠环点头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从外面提回个铜水壶,三步并两步地赶了回来。

    卫承钊移步至门厅一角,在石文娴主仆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用热水净了脸,洗了手。热毛巾敷在脸上的那一刻,他原本有些郁结的眼角,也渐渐松散了开来。

    “不忙活了,一起用膳吧!”将毛巾扔进水盆中,卫承钊沉声道。

    听他这样说,石文娴面上的笑意浓了些,望向卫承钊的眼眸亮晶晶的,双颊恰到好处的浮起一丝红晕。她轻轻提起裙摆,低着头,亦步亦随地与夫君往饭厅走去……

    ……

    用过晚膳,翠环指挥着下人,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便带着人退了出去。而身为卫承钊枕边人的石文娴,则亲手为他奉上了一盏温茶。

    “王爷,最近妾身给淑妃娘娘新做了两双软缎绣鞋,正好可以入夏了穿。您进宫给娘娘请安的时候,顺便就把东西也捎过去吧。”接过身边丫鬟递上来的白瓷痰盂,石文娴一面叙着家常,一面将痰盂凑过去,接盛卫承钊漱口后吐出的秽物。

    卫承钊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点头赞道:“嗯,你有心了。我们男子一向粗陋,比不得女子心细如尘,母妃那里——还望石侧妃多多费心。”

    “王爷说的哪里话?”石文娴嫣然一笑,“您既是妾身的主子,又是妾身的夫君,那宫里的淑妃娘娘——不就是妾身的婆母、长辈吗?侍奉主子、孝敬长辈,本就是妾身应当应分的事,哪里算得上是劳神费心呢?”

    “只要您和娘娘……不嫌妾身多事就成。”石文娴用丝帕掩了掩嘴角,轻声道。

    因着当年信国公夫人的缘故,宫里的淑妃娘娘虽知道石文娴不是国公夫人所出,但对着这样一个同样从石家出来的姑娘,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介怀的。

    除了齐王纳侧的第二日,依照礼法带着新妇入宫请安。平时,淑妃并不常招这位管理齐王府后院的石侧妃入宫。

    作为曾在高门大户夹缝生存的庶女,石文娴自然也不是那愚钝之辈,在看到信国公府处境尴尬,感受到淑妃母子对她半是可怜、半是不喜的矛盾态度,便很是识趣儿地缩在齐王府中,除了年节之外,连王府大门都不经常出,更何况是入宫去讨嫌呢。

    卫承钊望着石文娴语笑嫣然的明媚模样,一时间有些愣神。

    在石文娴拈着帕子,凑上前来,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抹诱人的香气也随着她的近身,侵入鼻腔,卫承钊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一把推开了半倚在他身上的女人。

    “哦……听说吴王府的石侧妃,马上就要生产了。”

    卫承钊一边说着,一边忙往后退了两步,和石文娴拉开距离,鼻息之中,那抹若有似无的香味也断了开。

    “虽说我和吴王素来不睦,可那石侧妃——毕竟是你的亲姐姐,诞下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父皇的第一个孙辈,礼数上面万不能让人挑了理。这库房钥匙你先拿着,明日开了库,从里面挑拣些合适的礼物备起来。”

    话音一落,卫承钊便将手伸进衣襟中,把一串还带着他体温的铜钥匙递给了石文娴,“听说你针线不错,四嫂那里刚刚诊出有孕,若是平时无事……可以做些孩子的小衣,托母妃转交到晋王府。”

    卫承钊半握着拳,抵在鼻子下方,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我……外面还有公务,就不多陪你了,给母妃的东西你准备好,晚些时候我让下人来取。”

    说完,外氅也顾不得穿,头也不回地扭身便走了。

    “王爷!”

    石文娴急忙跟着追了两步,站在屋门口,望着卫承钊步履匆匆的背影,声音娇柔又透着哀怨。

    然而,在那人带着侍卫、仆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石文娴又恢复了以往“独守空房”时,那闲适自在的恬淡笑容,表情变化之快,仿佛刚刚那个“春闺怨妇”不是她一般。

    忆起方才卫承钊转身之时,红的似滴血一般的耳尖,石文娴颠了颠手中的钥匙,原本微翘的嘴角,上扬的角度更大了些……

    ……

    信国公府药室。

    “珍儿,外头起风了,咱们赶紧去把晾在院子里的药材给收回来!”

    本来正跪坐在床榻上,与珍儿一起缝着被面的珠儿,听到窗纸被风吹得“噼噼啪啪”直响,赶忙跳下床,趿拉着鞋就往门口走。

    珍儿应了一声,扔下手里的活,也急忙跟了出去。

    两个小姐妹协力将放在院子空地上的簸箩,一个一个往屋内收。等东西基本上都归置得差不多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也很快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院子里先是零零碎碎降下些雨星儿来,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便伴着轰鸣的雷声,砸在外院的青石地砖上。

    “好险好险……差一点,这些药材便要被雨淋坏了。”珍儿望着被风刮得四处乱扬的门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在经过争分夺秒的一番抢救后,珠儿仿佛打了一场恶仗一般,心脏到现在还“砰砰”直跳。

    她一面抚着胸口,点了点头,一面用手梳理了一下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墨色的发丝因汗水,黏在光洁的额头上,白皙的面颊也因方才的一番活动,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挺翘的琼鼻之下,一双樱唇微微张开,胸口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

    珠儿面露担忧地往屋外望了望,细密卷翘的睫毛蝶翅一般,轻轻一颤。

    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如月的面庞泛着淡淡一层华晕。当年别庄上,那个脸上还挂着鼻涕的脏娃娃,在路老大夫身边养了这三年,不知不觉中,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初见芳华。

    “路老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和老夫人,谈的怎么样了?这又过了一年的时间……老夫人对于路老请辞之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呢?万一……她老人家后悔变卦,不愿放人可怎么办呀?”

    低头做着手上的针线,珠儿清秀的小脸藏在一片阴影之中,眉目间的愁绪,也被黑暗遮住了不少。

    “不会吧……这可是国公府的老夫人,饱读诗书、大家出身,怎么可能会做出言而无信之事。”

    见珍儿一脸不信,早已见识过这些高门大户,在背地里另一幅面孔的珠儿,心中讽刺地笑了笑,抬眸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解释了起来:“也许是我多心了,可……咱们路老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宫中那些御医不相上下,老夫人定是舍不得他的。”

    “而且……路老伺候了老夫人这么些年,府里明着暗着的事情,他老人家知道和参与的,肯定少不了,老夫人又如何能安心放他离开呢?”

    若是只有珍儿和珠儿,这两个对国公府可有可无的小丫鬟,放出去了倒也不碍着什么。可路老大夫是跟了老夫人十多年的老人了,除了前几年石文婧和朱家的事以外,还私下帮着她处理了不少事情。

    老夫人……会放心让这样一个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安然离府吗?

    听珠儿这么说,珍儿低头想了一下,原本轻松的表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别说路老的本事无人能及,老夫人一时半刻还找不来接任者;就说路老知道了国公府的那么多阴私,府上主子们也定是不愿就这么让他随随便便地离开的。”即使真要放人,也得先把路老的嘴封上。

    可这是按活人的方法封口,还是按死人的——就成了个大问题!

    “哎呀,路老不会被人灭了口吧!”想到这里,珍儿针线也顾不上做了,着急忙慌便要下床。

    然而,她人都快跑到房门口了,却发现好友好像并没有跟上来,急忙又扭过头往屋里找。只见珠儿连位置都没移过,整个人正稳稳地坐在榻上,微张着嘴,一脸惊讶地呆望着她。

    “珠儿,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呀?”望着珠儿那副呆愣的模样,珍儿又气又急。

    “路老为国公府办了那么多事,最后都要落得个兔死狗烹,被人灭口的下场。咱们两个跟了路老也有几年了,不管路老有没有把那些事,私下说与咱们听,府上的主子们为了保险起见,也只会斩草除根,把咱们俩一块儿给灭了的。”

    “是谁要把谁灭了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