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一次。

    郑曦因为一首歌，与歌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泪水不自觉上涌，沾湿了眼眶。

    莫名地。

    她有些好奇，在这首歌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郑曦不禁在想，先前自己对于他的评价，是否有些偏颇。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花花公子，撩起人来，熟练异常。但人不可貌相，或许人家心底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一往情深。

    整场演唱会看下来。

    郑曦越发能理解，季临为何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喜爱与追捧。

    原本在郑曦的心目中，ATE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偶像男团，颜值第一，实力嘛，或许也有，但如果脱离了偶像外表，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长久走下去。

    经过今晚，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与大多数人无异，被偏见遮蔽了双眼，自发地将偶像与无实力划上等号。

    季临只有声音好听吗？

    当然不是。

    郑曦发自内心地想吹一波彩虹屁。

    季临一站上舞台，就是天生的王者，理应受到万众瞩目。

    郑曦宣布。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季临的路人粉了。

    -

    晚上回到家。

    郑曦正准备去洗澡，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电话接通。

    唱了一整晚的歌，季临的嗓音明显有些暗哑：“你回去了？”

    “是啊，”郑曦在沙发上坐下来，“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我就先走了。”

    季临声音有些低落：“我以为你要来后台找我。”

    “啊，”郑曦这才意识到，之前发的信息让他误会了，“是这样的，我经纪人是宋衍的粉丝，想去找他要个签名，所以我才发消息，问能不能去后台找你们。”

    季临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我没说清楚，”郑曦懊恼地挠了挠头，又问他，“你见到我经纪人了吗？”

    “见到了，”停顿了片刻，季临又问，“你今晚有事？”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单独先走了？”

    “我去找你的话，”郑曦迟疑了下，如实地回答，“被拍到不太好吧。”

    对面没有回答，只隐隐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郑曦小声问：“季临？”

    “嗯。”

    郑曦刚要说话，忽然听到，电话那端似乎有人在叫季临。

    “你那边现在应该挺忙的吧，”郑曦说，“我就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后，郑曦捏着手机，表情若有所思。

    所以，季临特意打电话过来，是问她为什么没去后台找他？

    而且，似乎还因此，不高兴了？

    -

    此时此刻，张翌心里莫名有些惶恐。

    原本他陪着向晶晶，来到演唱会后台，准备找宋衍签个名就走。

    没想到，居然受到季临的盛情邀请，先是糊里糊涂地跟来参加他们的庆功宴，然后庆功宴尚未结束，又被他叫上，说要跟他单独喝上两杯。

    要不是，季临眼神和动作没有异样，张翌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打算要泡自己。

    张翌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高中开始，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同性的表白。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惊吓，可多经历几次，也就淡定了，好好地把话说清楚，表明态度就行。

    可如果，表白的人是季临呢？

    要么，跟从前异样，直接拒绝？

    可季临是他偶像啊。

    难道不拒绝？

    虽然他的确发自内心地欣赏季临，可他真的不喜欢男人啊。

    张翌内心天人交战，纠结得不行。

    “你跟郑曦认识多久了？”季临给他倒了一杯红酒，也不兜圈子，直接入主题，“时间应该不短吧。”

    原来是为郑曦来的。

    张翌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就好办多了。

    “上大学时认识的，”张翌放下心来，姿态也放松不少，闲散地靠着沙发背，喝了一口酒，缓缓道，“差不多六七年了吧。”

    季临拧着眉头，表情阴郁，默不吭声地闷了一大杯酒。

    再次与郑曦重逢，季临明显察觉到，郑曦身上多了一层厚厚的防护甲。虽不尖锐，不至于刺伤他人，却将她保护在盔甲之下，用防备的姿态环顾周遭，坚守个人领域，不容许他人轻易靠近。

    他想知道，郑曦这几年，生活如何，曾有过怎样的经历。

    如果直接问郑曦，十之八九，不会得到答案，反而可能进一步加重她的防备心理。

    季临不想加重两人之间的隔阂。

    想知道答案，最直接的方法，是从她身边人着手。

    原本，他从来没想过，要从张翌入手。

    原因很简单。

    在他这里，张翌一直是头号情敌。

    可是，这两次见面，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件事。

    张翌喜欢的人应该是向晶晶。

    危险警报解除，加上刚刚受到了郑曦的冷遇，择日不如撞日，季临便把张翌叫到一边，单独聊一聊。

    季临问他：“你也是鹰城大学毕业的？”

    “嗯，”张翌主动交代，“国外读书的时候，我和郑曦是合租认识的。不过刚开始也不熟，就见面点头打声招呼，话都不多说两句。后来有一次，她被一个老外纠缠，我帮了她，之后关系才慢慢近了一些。”

    季临说：“你就假扮她男朋友？”

    “对啊，这种方法最简单，直接有效。”

    是挺有效。

    季临无奈地笑了一声。

    三年前，他在电视上，偶然在视频边角扫到了郑曦的脸。

    那一眼，让他欣喜若狂。

    再三确认，的确是郑曦本人后，他根据视频采访，找到剧组所在地。当他来到片场，找了一圈，终于见到郑曦。

    然而，未及出声介绍自己，就被她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他至今仍然记得，当他欣喜地叫了郑曦一声后，她那警惕和防备的眼神。

    季临预想过各种重逢后可能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她居然不记得自己了。

    在他尴尬着，思考如何介绍自己的时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张翌，忽然走过来揽住郑曦的肩膀，说自己是郑曦的男朋友。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告诉她，自己究竟是谁了。

    那天晚上，他等在影视城外，看着郑曦坐上张翌的车，然后一路跟着他们，见他们进入同一栋楼，才终于心如死灰地承认，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

    季临挑眉看向张翌：“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张翌不解：“嗯？”

    “我们很早就见过，”季临说，“三年前。”

    张翌还是想不起来：“没有印象。”

    “《咒语成真》剧组，”季临补充信息，帮助他回忆，“我跟郑曦说话的时候，你说你是她的男朋友。”

    “这场景实在发生太多次了，”张翌笑道，“那么多来搭讪的人，我怎么可能每个人的脸都记得住……”说到这里，张翌忽地明白过来，迟疑道，“你也来搭讪过？”

    季临虽未回答，眼神却已告诉他答案。

    张翌忍不住卧槽一声。跟着，他立刻表明态度：“我跟郑曦没什么的，关系无比纯洁，比纯净水还纯，真的。”像是怕季临不相信般，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心里有人了。”

    季临看了他一眼，了然地说：“我知道。”

    张翌惊了：“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季临看着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质疑，呵了一声：“你眼睛一直围着那姑娘打转，我又不瞎。”

    张翌喃喃道：“这么明显么？”

    季临还未说话。

    下一刻，张翌忽地哀嚎出声：“你都看出来了，向晶晶怎么就他妈的看不出来啊。”

    季临：“……”

    “她怎么就看不见我呢，”张翌喝酒似乎已经有点上头，情绪开始收不住，愤愤不平地说，“天天只知道在我耳旁念叨她那些狗屁偶像，一个比一个丑。然后最近，她又喜欢上那个什么宋衍，才20岁，毛都没长齐，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季临提醒他：“宋衍是我兄弟。”

    “兄弟怎么了，”张翌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伤心，“兄弟就不能骂了，他抢我女朋友，我当然可以骂他。”

    季临有些头疼，也不想跟醉鬼讲道理，只拦住他拼命灌酒的手，以防待会儿路都走不了。

    张翌没酒喝，就只顾着说话，不断往外倒苦水，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苦楚尽数倾吐出来，一张口就停不下来。

    吵得季临头都要炸了。

    -

    向晶晶回来得很早。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宋衍身上，根本无暇关注张翌几时忽然就消失了。

    庆功宴上，宋衍对她照顾有加，结束后又亲自将她送回家。向晶晶感觉自己整个晚上都像是浮在云端，唯美而梦幻，周围全是粉红泡泡，整个胸腔都溢满了浓浓的幸福感。

    然后，回到家后，她发现，今晚郑曦的心情似乎也很好。

    眉梢嘴角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向晶晶扑到郑曦面前，笑着问她：“郑小曦同学，你今晚捡到100万啦。”

    郑曦眼睛看着电视，顺口接道：“我倒是想。”

    向晶晶靠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今晚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什么意思？”

    “你要不要去照下镜子，”向晶晶笑道，“你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我同款的追星表情。”

    “是吗？”郑曦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唇角，这么明显的么。

    “你在看这个综艺啊，”向晶晶看着电视，没有察觉到郑曦的异样，说，“这期我看过，印象特别深，季临也太聪明了吧，居然这么快就推断出凶手是谁。”

    被向晶晶一语点破，郑曦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

    想到今天跟季临通话后产生的猜测，她在犹豫，要不要问一问向晶晶的看法。

    她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

    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开口道：“晶晶，我问你个事。”

    “什么？”

    “今天季临给我打电话。”

    “嗯？”向晶晶顿时来了精神，“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为什么没去后台找他？”郑曦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下，说，“然后，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向晶晶眼睛立刻亮了：“我就说吧，他肯定对你有意思。前几天在医院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一看就有戏。”

    “是吗？”郑曦摸了下眼角，不确定地说，“可是那毕竟是录节目，我跟他在节目里是情侣关系，他那样的表现，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不不不，”向晶晶忙说，“别管录不录节目，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是吗？”

    向晶晶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小曦，你是不是也对季临有……”

    还未说完，大门突然被人大力地踢了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郑曦胆子大一些，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

    原来是张翌和季临。

    她舒了一口气，打开大门。

    向晶晶和她一起走出去。

    张翌显然醉得不轻，靠着墙壁，靠季临扶着，才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

    季临一手按着张翌肩膀，另一手拿着钥匙，在钥匙孔里费力地试探。

    “我来吧，”郑曦走过去，接过钥匙。

    感觉到身后季临的气息，郑曦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他钥匙特别多，有用的没用的，全放在一起……”

    忽然，张翌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幸亏季临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然后，刚站稳的张翌，求生欲无比爆棚，迅速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季临。

    季临：“……”

    郑曦：“……”

    向晶晶：“……”

    见郑曦回过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张翌，季临忍了忍，毕竟是她朋友，没有用力将他甩开，而是耐着性子，双手绕到自己肩膀，想着尽量力度较轻地把他扒拉下来。

    然而，手刚触碰到张翌手臂，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双臂缠得季临更紧，口中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

    “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

    张翌手还挂在季临身上，像一只撒娇的哈士奇：“你也别喜欢那些小白脸了，只喜欢我好不好？”

    季临：“……”

    郑曦：“……”

    向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