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他一剑穿心又怎样?

    死寂,死寂,让人忍不住心慌慌的死寂。

    空气里充斥着连呼吸都透不过气来的压迫之力,以及一种窒息般的沉重感。

    入眼是不时迸射的光芒,是闭上眼亦能感觉到的强光,让人无法安睡。

    白叶仰面躺倒在地上,开始默想上一次成为阶下囚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些记不清了。

    四周和头顶都是不可触碰的光幕,流动着极为美丽又极为危险的光点。

    白叶却不经意回想起了,初春时分午后阳光在水面上瑟瑟闪烁、轻盈跳跃的样子。

    真是,美丽极了,也危险极了。

    白叶伸出食指,在半空中缓慢地勾勒着。

    遥远的记忆里,那张美丽的脸已经可悲的模糊了,反而是那个人突然对着自己笑的时候,第一次对着自己笑的时候,那春草初生的池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如此耀眼夺目,至今都清晰可见。

    就算,隔了悠长的两世,隔了无尽的时空,鼻端似乎还能嗅到,那三月的青草叶冷冽的芬芳,沁在空气里无处不在,像极了那人身上的气息。

    真好啊。

    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啊。

    然而,那个人啊,人生最初的悸动,终究还是被时光这头小怪兽啃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是,只要想起来,只要想起来,依然如此,如此令人目眩神驰,不自觉就笑容以对。

    白叶像个孩子一样笑眯了眼,脑海突然浮现了另一张脸,那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无论什么时候都一脸笑意,然而有时候有些方面却相当神似。

    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希望这次没有把那家伙牵扯进来。

    眼睛被强光刺激过度,又干又涩,忍不住想要流泪。

    白叶慢慢垂下手,遮住脸,闭上眼,不再去看头顶的光幕,像一具等待腐烂的死尸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 臭丫头,感谢哥吧!要不是哥,你早就露馅了。 ]

    小奶音突然窜了出来。

    [ 你做了什么?]

    白叶有气无力,可有可无地回了一问。

    [ 他们趁你昏迷时,给你做了检查哟!不是我机灵地给你做了掩饰,你铁定立马就被切片了。]

    [ 我谢谢你哦——你是不是忘了,我这样是拜谁所赐?]

    [ 难道不是你自找的?我让你救人了吗?噢噢噢,一而再,再而三,多么勇于牺牲,多么勇于奉献!你是人民警察吗?!]

    [ 我本来就是人民警察啊,你忘了?]

    [ 你是宇宙警察吗?管那么宽?]

    [ 华夏人民共和国西南边境缉毒队第一先锋大队第三小组组长!哦,对了,爷还是队花呢!]

    [ 全大队也就你一个雌的吧?什么队花?队里就一枝花,还是个假花。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要为你那些可怜的同僚们默默哀悼一百遍啊一百遍啊!]

    靠!这家伙,露馅了之后,就破罐破摔,完全不加掩饰了吗?!

    白叶怒了,[ 我说,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吃白饭的,这么说话好吗?]

    小奶音顿时炸了,[ 你说什么?!]

    [ ‘同居’了那么多年,房租、水费、电费、燃气费、网费、物业费、管理费交过没?你这个无证入境、强闯民宅、非法滞留、来历不明的异界偷渡客。 ]

    [ 靠!你以为是谁救了你?你这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魂淡!]

    [ 还给爷装嫩?你以为装出一个小奶音,爷就认不出你这根刷了漆的老黄瓜吗?!你现在要是敢出现在爷面前,老子能暴揍你一百遍啊一百遍!]

    [ 你以为老子就愿意了吗?!开什么玩笑!老子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是拜谁所赐,你心里就没个AC数?! ]

    [ 什么AC数?]

    [ 哦,先前路过一个房间,听了一耳朵里面人说的话。意思你懂的。]

    [ 不,老子不懂!也不想懂!...他们说什么?]

    [ 臭不可闻的八点档婆媳剧场,东家长李家短,嚼舌根打八卦呢,和你那些同僚有得一拼。]

    [ 臭不可闻,你还偷听得津津有味。]

    [ 这个嘛——闲着也是闲着...擦!谁偷听了?那种没格调的事!]

    [ 哦。那这什么鬼地方,你知道了? ]

    [ 当然!太阳神阿波罗从天上对我们说道,踏上旅途吧!宇宙那么大,让我们去旅行吧!]

    [ 哦——?然后呢?我们这是上天了吗?]

    [ 没错!]

    [ 确定不是上西天?佛祖在那边等着我们?也许还有上帝?或者撒旦?华夏地府分部?]

    [ 你就这么想死一死?]

    [ 不然呢?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吗?]

    白叶冷冷一笑,无限嘲讽之意,尽在不言中。

    [ 为什么不能是为了我?]

    小奶音理不直气倒是很壮,满心眼理所当然。

    [ 滚滚滚!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 呵呵,这个问题,哥也问了自己无数遍了!找谁都比找你这个死脑筋的好!]

    小奶音格外恼怒,更像是恼羞成怒,白叶突然就低笑起来。

    [ 我说,你这个小奶音,真的是原声道?不能换一个?老子都不好冲你发大火!]

    [ 抱歉哦,没练过口技,变不了声道——哥比你还想换过来。 ]

    [ 不都是能量的问题么?]

    [ 每个人的音色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幼儿阶段就是这样。卧槽,好揪心,老子不想跟你说话了! ]

    [ 那么,也就是说,尽管人狠话也多,实际上,你已经相当虚弱了?]

    [ 是又怎样?也不是你能奈何得了的。]

    [ 因为那次变故吗?]

    [ 咦——?你不是死得硬翘翘了?那么干净利落的一剑穿心,啧啧,竟然没有当场死透?]

    小奶音的声波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白叶微微一笑,整个表情却是平静到了极点,[ 你说呢?我的状况,你不是最清楚的那个?]

    小奶音瞬间反应过来,[ 靠!你又诈我?!]

    [ 那么,这一切,确实是和你们有关了?]

    [ 喂喂喂,你可别随便丢锅,这里面谁都不是无辜的啊?]

    [ 我不是?他也不是?]

    [ 喂,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奇迹是随便就可以发生的,你未免太天真了!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了吗?!]

    [ 他也是 ?]

    [ 不!老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谁管那种家伙?跟老子什么关系?早就魂飞魄散的家伙,关老子屁事啊!]

    小奶音莫名激动非常。

    [ 这样啊......]

    终于诈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白叶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这样啊。

    原来,自己一生的起点,作为白叶这个人,我人生永远的坐标,已经不在了啊。

    是真的,真的,真的不在了啊。

    [ 省省吧你,死心吧!那小子,你怎么找也找不回来的!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奇迹,那小子早就不值得你期待了!]

    小奶音愤愤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 那么,先在那场滔滔洪流中护下了我,在幼小的我溺水而亡之前保住了我一口气的,是你?]

    [ 是是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别拐弯抹角!反正我不欠你什么...不不不,算老子欠你的!老子欠......欠个鬼啊!算了,老子跟个天生的感情智障瞎计较什么!]

    [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现在的我,是谁?以后的我,又会是谁?]

    白叶此问一出,小奶音顿时张口结舌。

    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希望我为你做什么?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白叶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小奶音始终沉默以对。

    大概是,只能沉默以对吧。

    [ 算了。没有意义了。随你的便。都无所谓了。]

    那个人啊,这世上我最爱的那个人啊。

    他是天上月,人间仙,山尖雪,林中雾.......

    白衣无垢,剑不染尘。

    其实,多么情愿,情愿就死在那一刻。

    如果那一刻就死去多好。

    也许还来得及在奈何桥上等等他。

    只是,只是想,等着他,等着他

    等着,问他一句,一句,

    到死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

    上邪,我欲与君长相知......

    君知否?

    知否?

    白邪。

    .......

    不,我还是觉得,白琊更配你。

    似玉的骨,骨似玉者。

    白琊。

    这么叫你的话,你可还会生气?

    白琊,白琊,我叫白叶。

    我喜欢喜欢特别喜欢你。

    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比这世上所有人,都喜欢你。

    顺便说一句,你赠我的姓与名,我一直很喜欢很喜欢。

    白琊,白叶,我们的名字。

    不管怎么叫,只要稍微拐个弯,我们就能相遇。

    古音叫起来的时候,听起来总好像是一个人。

    好得像一个人。

    真好啊。

    真好。

    白叶释然一笑,缓缓闭上了眼,任由意识慢慢消散。

    就让得自于你的白叶的一切,重归虚无吧。

    再见,白大教官。

    再见,我的恶党们。

    再见,这无趣的世界。

    这回,是真的要永别了。

    抱歉,我生命中最美丽最美丽的女士们。

    抱歉,我要食言了。

    抱歉,无法坚持到最后。

    这次,就姑且原谅我吧。

    ......

    与此同时,禁闭室突然间红灯大闪,警报长鸣之声乍然响彻一角。

    1号公共休息室,埃尔和亲卫队停下谈话,不约而同看向紧急指示灯。

    公共光屏画面忽然切换,出现的是守在禁闭室门口的海恩和金瑞。

    红发的金瑞匆匆忙忙行了个军礼,立刻开始报告,语速极快,“埃尔大人,禁闭室警报,关押者突然生命垂危,意识急剧溃散中,原因不明,是否立刻解除光牢,移入急救舱?”

    埃尔“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几乎是立刻就收起了个人光脑,“通知殿下了没有?”

    这不同寻常的举动,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瞪着他。

    大块头海恩抬手挠了挠头,有些困惑的回道,“殿下,殿下没有回应,怎么呼叫也没有回应。”

    看来心情是相当不好,副官大人想着,非常干脆的直接下了命令,“立刻转移急救舱,呼叫当值军医,我这就过去,黛莉队长,你去通知殿下。”

    休息室的门无声滑开,埃尔莫名觉得心慌不已,再也忍不住疾步走了出去。

    黛莉紧随其后,待出门却已经不见了副官大人的身影。

    “难道还真被我说中了?”

    女王大人一手抱臂,食指点着灼灼红唇,看向禁闭室方向。

    “队长,殿下的套间往这边。”

    被发呆的队长大人堵在了门口,亲卫队的队员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知道。菲格、菲列,你们带两个人去埃尔大人那边,‘小可爱’可爱可不简单,小心点。再随便来两个吃闲饭的,跟我走。其余的人,该干嘛干嘛去。”

    黛莉伸手撩了撩风情万种的棕色大长卷,非常随意地点出了两个人,然后潇洒地一挥手,示意众人解散。

    长长的通道里,亲卫队大队长大踏步而行,走得英姿飒爽,嘴角笑意却越来越浓。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了。

    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要知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可都是从另眼相看开始的哟。

    我们亲爱的埃尔大人,还有,尊贵的七皇子殿下,你们知道不知道?

    听说哟,青梅竹马最大的杀手,叫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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