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类专业的教学很多样，课业也繁重，具体课程没有什么细分，什么杂的都要学，从金融管理到农学土木，甚至包括唱歌跳舞都要学。王黎拿到课程表的那一刻，瞬间就凌乱了，帝国对不参军的人都这么残忍的吗，看来学成之后，每个人都要被称为生活小能手外加杂学大家。
在去舞蹈教室的路上，王黎遇到了以前班上的同学，并且还挺熟的，甚至可以说是朋友的交情，头疼，并且想钻地缝。
不要注意到她。
不要看过来！
“王黎！”事与愿违，浅色发少年一看到她，就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嗨，萨沙，好久不见。”她尴尬的咧嘴，抬头看天。
“你怎么不去上课？”少年的瞳孔也是罕见的浅色，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又透明。他认真看人的时候有些诡谲，一股冰寒之气从脚底升到天灵盖。
“我在上课啊。”王黎牵起嘴角，僵硬地想拿下他的手，却没他力气大，没挣开。
“不可能，指挥和作战的公共课我都没看到你。”少年瞧着凶凶的，每句话都带着看似不耐烦的态度，可如果你看到他眼里的认真。
“……，我选了生活类。”少女咽了一下，“接下来去上舞蹈课。”
少年不敢置信，眼睛逐渐睁圆。
“舞蹈！”
“我先走了，上课要迟到了。”她慌忙大力挣脱了浅色少年的钳制，背过去步履匆忙，逃跑似的。
“喂！”浅色少年加快两步。
“萨沙！别问了！”王黎跑得更快了些，声音从远方飘过来，“你好好上课！”
浅色少年愣在原地。
王黎埋头猛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眉毛不自觉的耷拉下来，突然有些鼻酸。
“想什么呢？干一行爱一行。”少女揉揉眼睛，笑开，“还是去当动物园的管理员吧，还可以撸猫。”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也不知道这句诗放在这里能不能用啊？”
一瞬间，风大起来，让人迷了眼。
“阿齐，我回来了。”
“姐姐！”家里的小奶狗飞快的凑过来，想抱抱却被无情拉开，“……，呜呜呜。”
“今天在家学了什么呀？”王黎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两下筋骨。
“指挥、军理和制药。”少年回答。
“制药？”王黎惊，“军理暂且不说，你学制药干什么？”
“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改善体质的药方。”他轻描淡写，“古法里有很多神奇的配方。”
“谨慎尝试吧。”王黎担忧，少年之前没提过他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学习，“而且现在很多草药都没有了，再说我们新人类与古人类身体差别还是很大的，有些药效不一定是一样的效用，别着急，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姐姐。”少年眼里有星星，亮晶晶的。
少年首次透露了他在秘密学习的东西，以前总觉得等学有所成再说更酷，但最近他突然有所恐慌。
仿佛王黎在很远的地方，随手就能将他抛下，即使是留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不愿意这样。
“说起来，今天舞蹈课上学了古典芭蕾呢，而且教课老师人也好可爱，她也是指挥官的粉丝呢！”王黎捏着鼻子，喝了一支花露味的营养剂，又腥又腻，有点泥土的味道。
“也？”王齐挑眉，琢磨着字句，反复在嘴里念叨，“‘也’是什么意思？”
“指挥官真的好帅啊！”王黎沉浸在幻想之中， “又能打！又机敏！赢下那么多优秀的战役！简直就是男神本人啊！”
“……”少年忍无可忍，走过去，食指恶狠狠地敲在少女的额头上，甚至想捏疼她的脸，让她清醒一点。
“阿齐，没大没小，好疼啊！”少女做作地捂着额头，怒目而视。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指挥官的？我怎么不知道？”少年满脸不高兴。
“你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指挥官啊！”少女捧着脸，星星眼，“这世界上有不崇拜指挥官的人吗！不存在的！”
少年轻哼一声，指节分明噼里啪啦地在空中搜索“指挥官”，气鼓鼓的。
王黎震惊，“阿齐，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指挥官这个人！”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男人，“我又不关心别人。”
“指挥官怎么能是别人呢？他是帝国的战神啊！他是帝国之光啊！”少女反驳，“我相信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战争是可以结束的，帝国万岁！人类万岁！”
“啊啊啊，指挥官，我真的可以！”
王齐随手点开一个指挥官的视频。
屏幕上，男人严肃地讲着可能是战前动员的誓词，他身材高大，眼睛里传达出一种笃定的力量。有时候，一个人的气质压倒了他的长相，你甚至都记不清他具体的英俊，但你知道，他帅的惊天动地。
少女正痴痴地望着指挥官，然后啪一下，屏幕被少年关掉了。
“阿齐！你都没有听完他讲的内容呢。”王黎抱怨着。
“不想听，反正我又不能上战场，而且，……”少年郁郁的朝少女走过来，突然靠的极近，脸对脸鼻碰鼻，“我比他好看多了，是不是？”
少女有些生气，一巴掌把他推开，“好看有什么用？你又不去当明星！”
突然靠这么近干嘛，什么意思，吃醋吗？
王黎暴躁的来源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因为王齐不尊重甚至有些贬低偶像的意思，二则是因为他这些举动的幼稚。
王齐好像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关心，也不上进，甚至没有目标，也没什么愿望。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世界也不大，好像除了她和他两个人就再没有别的了。王黎觉得他整个人就像一本摊开的书，一个空空的壳，好懂得很，整天就想着：能跟姐姐在一起就好了，姐姐眼里我最好看就好了，姐姐能最喜欢我就好了。
他今天好不容易说在家学制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王黎脑壳有点疼。
“我就是吃醋，姐姐，你都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那样崇拜的，闪闪发光的眼神。
少年不灰心，还想仗着胳膊长腿长的优势继续亲近少女，做些更亲密的举动。
仿佛在宣示所有权。
他的眼睛里流淌出的，是不容置疑的喜欢，任谁都看得出来。
“停。”王黎伸手轻松地将他推至一丈远，决定好好跟王齐谈一谈。
再这样下去，他真该养废了。
有些话要趁早言明，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姐弟二人面对面站着，王黎深吸一口气，“那我直接开始说了，王齐，明年我们就成年了。”
法律意义上成年之后，帝国不会再发放养育金，甚至会收回居住地，需要公民重新购买心仪的房产或租借其他的房子。
“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少女平静的说，“我们之后还会住在一起。从今年下半年，我就可以开始实习了，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应该够我们租一个便宜一点的房子。”
“但是，阿齐，我可能会开始寻找我的伴侣，到时候，他或许不会接受你继续跟我们住在一起，这个暂且不提，重要的是，你也要开启你的人生了。”
说到这里，王黎看到少年的表情明显僵硬，或许还有狰狞。
他张开嘴，好像想说什么，但王黎先说出了口。
“我知道，你要说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想做我的伴侣，你会对我特别好，是吗？”
少年听到这里，呆呆的，无意识点点头，脸上逐渐泛红。
“但是，阿齐，我不喜欢你，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我对你，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我心目中的伴侣，不是一个要让我操心的孩子，不是你这样的。”
说到这，少年的脸已经从粉红刹的转为惨白，王黎停了片刻，继续说话。
“我心目中的对象，他可以不聪明，但他会认真努力地朝自己的目标前进；他可以不优秀，但他能兑现他的承诺，实现他的价值；他也不需要多帅多惊艳，我们的感情甚至没必要轰轰烈烈，他只需要心里有我，我们互相理解，互相扶持过完此生，就很好。”
“我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因为我们的确相伴了很久，我对你的关照足够让你对我产生依赖，甚至爱情。”
“但是，阿齐，我心目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
“抱歉，我还没能爱上你。”
“但我发誓，如果你愿意，我依旧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少女沉静说着，说了很多，也说的很清楚。
少年苍白着脸，满心都是她身姿挺拔，心里的影像倒映在他纯黑色的眼里。
他也始终没说话，没能反驳一句。
“人的一生其实很长的。”少女走到他身边，目光甚至带着慈爱，语气缓和，手费劲举到足够高才能摸到他的头顶，“了解的越多，才会发现，一辈子围着一个人转，太浪费了。”
人活着，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爱情，太无聊了。
直到少女贴心地出门，留给他一个人思考的空间，王齐都没动弹半分。
这不算什么，他安慰自己，可失落像野兽一样在眼里咆哮，四处磕得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口，那些浓郁的喷薄出的情感藏也藏不住。
很好很好，王黎其实没有完全拒绝他，他疯狂自我暗示着。
至少他现在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她只是看不上他。
这就足够了，还能救啊。
只要他变成她理想的样子不就行了，丰富的内涵嘛，努力一下总会有的吧。
而且，他的人生也不只是爱情，他还想治好了自己的身体，还想赚很多钱，想买大房子和很多漂亮的裙子给她，还想带她实现她的梦想。
这么多人生目标，也蛮五彩斑斓的。
只是王黎不知道罢了，她若知道了，一定会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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