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小说:荼蘼 作者:变黄的树叶
    饭后,荼蘼打了个哈欠,脚步开始有些虚浮,和尚见状,立马拿起禅杖,横在她身后,并对文清道:“荼蘼困了,净之施主可否先安置她歇息?”

    文清方才瞧和尚怪异动作,正郁闷,又听和尚一番,瞧着昏昏欲睡的荼蘼,愣一瞬才道:“自然,荼蘼姑娘随……”文清话还没说完,荼蘼便倒下了,好在和尚用禅杖扶住了她。

    文清此时此刻除了吃惊,实在不知该露出怎样表情,形容怎样心情。吃惊片刻,才恍然,难怪和尚要将禅杖横在她身后,原是为着不让她倒在地上。他表情怪异指着被已被和尚扶着的荼蘼,“她……,这是怎么了?”

    “无妨,她只是困了。”和尚平淡解释道。显然已经习惯了荼蘼随时随地倒下就能睡的习惯。

    “好……好吧!这姑娘的睡觉习惯,还真是有趣。”文清面部肌肉抖了抖,他当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对,准确的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人如她这般?嗜睡到,不顾及场合地方倒头便睡。。

    和尚不语,只扶着荼蘼,不过沈卫出家人的和尚,他扶荼蘼身子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就有了肌肤触碰,或是太过亲近,故而姿势僵硬。

    文清见状,特别设身处地的为和尚解难道:“不如让我来扶她吧!”说着便向荼蘼靠去。

    和尚却警惕的望文清一眼,语气明显沉了几分,“无妨,还是贫僧自己来吧。”

    文清对于和尚这番态度,不气不恼,反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好,大师随我来。”

    和尚扶着荼蘼,跟文清走入竹屋仅有的一间卧房,将她放在床上,紧紧的掖好被角,才安心走出去。

    二人从荼蘼的卧房出来,文清便道:“行思大师歇息的地方,还是在原来的镜月楼!大师应该知道路,我便不送大师去了。”

    和尚却坐在竹屋客厅椅子上,道:“不了,贫僧就在此歇息方可。”

    文清眉宇微扬,不相信道:“在这?坐着歇息?一整夜?”

    “是。”和尚一个字,说的坚毅肯定不可置疑。

    文清再次对和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叹道:“我还是命人给你送个软塌来吧。”

    “多谢。”和尚坦然接受了好意,能躺着自然比坐着舒服。

    文清离开竹苑不久,沈卫就带人送来软塌,并直接放在了荼蘼睡的卧房,想来是文清的意思,不然沈卫如何会问都不问和尚,便自作主张将软塌放在卧室。和尚苦笑,文清是否也太过善解人意了,他可是出家人啊!哪怕他不够像出家人,也无法改变他是出家人的事实。倘若他师傅净空只是随便一介普通游僧,他这和尚身份倒可做不得数,谁让净空是高僧呢,他作为高僧弟子,便是他在如何不像出家人,他也得是出家人。

    和尚躺在软塌,借着透过窗的清冷月光,望着床上人儿。床上的人儿啊,真是美丽,又真是让人难过,和尚每每望着她,就只剩难过,由心底泛起的悲。

    第二日一早,文清来到竹苑时,荼蘼与和尚也才刚起身。文清笑容灿烂道:“二位,早啊!”

    和尚也道:“早。”

    荼蘼睨他一眼,不说话。

    经过昨日与荼蘼的短暂相处,文清多少对她有了了解,并没在意她的冷漠,道:“我已备好了糕点食物,你们的早膳便在马车简单用些吧,可以吗?”

    “好。”和尚道。

    出了城主府,三人坐上马车。沈卫马车赶的稳,马车内座垫又极软,很是舒服,三人吃吃喝喝,不时欣赏一番窗外风景,别提有多惬意。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停下,传来沈卫声音,“城主,到了。”

    文清率先下车,沈卫给他穿上厚厚披风,现下只十月罢了,他穿的真是厚,若到冬天可如何是好?不过看着感觉真暖和,荼蘼盯了好一会儿,她也是真的想穿啊!

    文清被荼蘼盯的浑身发寒,不知她何故这般死瞧着自己,干咳一声,“那个,我们走吧!”

    文清不知荼蘼在瞧什么,和尚却知,轻声对她道:“天气渐凉,也该给你备几身厚衣裳了。”

    荼蘼点头,动作迅速。

    和尚不禁失笑,只觉她万分可爱。

    文清走在他们二人前面,回头见和尚笑着,便问:“行思大师,您这是在高兴什么呢?何不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

    文清一番话原是没什么毛病,就语气有些上扬,神情挑逗,故而有了几分轻浮意味,这便使得和尚猛然收起笑容,正经道:“净之施主,贫僧不仅乃出家人,更是男子,听你这语气表情,倒似有几分调戏贫僧意味,这叫贫僧委实有些惶恐。”

    文清一愣,随即“哈哈哈……”捧腹大笑起来,双眸甚至溢出些泪珠,“行思大师,这就是我为何如此喜欢大师的原因了,您当真是出家人里的极品和尚,有趣的很。不过大师放心,我只爱美人,对大师绝无歹念。”文清这人,即便笑成这副模样,也还是带着优雅好看。

    “如此,贫僧也就安心了。”和尚不仅嘴上说着安心,面上也露出一副安心模样。由此看来,方才和尚当真以为文清对他动了不轨心思。

    莫说文清,便是连荼蘼都觉好笑,嘴角扬起极其浅淡笑意。她这一笑不打紧。却使得文清愣了,和尚也愣了。

    文清昨日只觉荼蘼是个性格极其冷淡,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寒意,让人不好亲近的姑娘,便是相貌倾城,也实在让人提不起太多兴趣,好比一个精致木偶,瞧一瞧还行,可谁愿意同木偶生活在一起呢?然则今日,就这么一抹淡淡微笑,便让她散发出如此大魅力,砸的人直晃神,产生一种此女只应天上有,误落凡尘仅一人的感慨。

    和尚这算第三次见荼蘼的笑容,第一次森然到让人恐惧,第二次悲伤的让人难过,而这一次,竟是美的如此震撼,直击他心脏,一下又一下,控都控制不住,连带着面颊印上红晕。

    便是对荼蘼不喜的沈卫,此时都浑身一震,心道他活一把年纪,也算万花丛中过,便是如今城主府内,城主姬妾更是不少,年轻貌美的丫鬟成群,环肥燕瘦,什么样美女他没见过,却还是被荼蘼惊艳的心跳加速几分。随即又是老脸一红,他如今一把年纪,竟对个小姑娘动心,不禁感到羞耻龌龊,迅速调整好状态。

    “这里,很美。”在所有人都愣着时,只有荼蘼放眼欣赏枫树林的美丽。身着白衣的她,站在满地红色枫叶的林间,仰头望着旋转飘落似蝴蝶的枫叶,伸出玉臂轻轻接过一片,轻声感叹。

    这是一副怎样的神仙画卷。和尚,文清,包括沈卫,望着眼前情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破坏了美好。

    “嘶~~~”不远处传来马叫声。三人心中同时产生怨气,且皆是对那幸幸苦苦送他们来的马儿。马儿此时若能读懂他们心思,定会破口大骂,人类当真狼心狗肺,以怨报德。

    “确实很美。”和尚走至荼蘼身旁,不知是在附和荼蘼方才所言的景色,还是在夸奖荼蘼方才的姿态。说完他眸光迅速扫过文清沈卫一眼,心中不仅怨那匹马儿,更怨荼蘼实在太招人,他甚至自私的希望,荼蘼还是永远都不要笑的好。。

    “今年的枫树林,实是超过往年美色。行思大师,这还多亏了您啊!”文清话里有话,和尚自然听的明白,沈卫也明白。文清这是在说,今年的枫树林因荼蘼到来而超过往年,而荼蘼之所以会来,皆因大师而起。

    和尚心里苦啊!他哪里晓得之前他与文清的玩笑,竟连荼蘼都乐了,倘若他知道荼蘼乐的结果是让其他人对荼蘼产生觊觎,他定不会随意玩笑。虽心里这般想,嘴上却不能这般说,和尚整理了思绪,装傻道:“净之施主哪里话,这枫树林的美,与贫僧有何干……”系字还未出口,和尚脸色一变,迅速推开荼蘼,身子利落旋转间,手上便多了一支箭。

    文清面色一惊,急声唤道:“行思大师~”

    和尚从容摆手,“无妨。”便从箭上取下一卷小纸条,纸条上仅四字,‘之遥有难’。这字迹是和尚所不熟悉的,他不知是何人给他传递的消息,更不知这消息真假,但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回去确认长悠是否无恙。他欠长悠一世情,为了兄长,他更误了长悠,所以他不能让长悠出事,他必须要护她,那是他欠她的。

    文清见和尚脸色不好,问道:“行思大师,怎么了?”

    “贫僧恐怕要先行离开了,净之施主,可否……”和尚对上荼蘼投来的空洞眸光,言语中带着心虚,“帮贫僧照看荼蘼些日子。”

    “此事好说,只是大师怎的突然要离开?”

    和尚沉吟片刻,“净之施主,荼蘼性子稍冷,贫僧离开的日子,若她有任何得罪之处,还望净之能够宽容几分。”

    和尚并未解释离开原因,荼蘼却敏锐感觉到与云之遥有关,而让和尚能够如此着急离开,云之遥必定出了大事,故,还没等文清说话,荼蘼便率先开口,“去吧,无需担忧我。”

    平淡的语调,毫无表情的脸,和尚不知怎的,竟感受到一股怨气,是他多心了吗?和尚再瞧荼蘼一眼,她还是那样,双眸没有任何焦距,空洞而漠然,浑身散发着森然之气,果然是他多心了,她怎会因他离开而难过呢,和尚这样想着。

    “我走了,等我处理完事情,便来接你。”和尚这次竟用我来称呼,而非贫僧,加之柔和不舍语调,简直像极了一对爱人分别场景。只是这对“爱人”,一个乃光头和尚,一个又面无表情,冷漠非常,与爱人一词又十分矛盾。

    和尚说完,眸光胶着在荼蘼面上,似在等着她道别话语。只是荼蘼始终沉默,眼睑半垂,连看都不愿看他。

    和尚微不可查的叹一声,便听“叮铃叮叮铃铃……”的禅杖声,奏着有些杂乱的音调渐渐变远,直至消失。

    文清走至荼蘼身侧,心想她此时定然难过,便关切道:“想来行思大师很快便能返回。”

    “……”没有回应。

    “我陪你走走吧!”

    “……”还是没有回应,不过荼蘼却是动了脚步,朝前走着,文清赶紧跟上她,脸上带着特别明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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