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说:荼蘼 作者:变黄的树叶
    午时,日头极烈,就连刮过的风都带着热流。和尚同女子衣着都不算清凉,但前者略微出了些细汗,后者则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散着寒意。

    和尚拿出水葫芦,猛灌两口,干燥的口舌终于缓解。再乜女子一眼,见女子只顾走路,便道:“施主,要喝水吗?”

    女子点头,伸手去接和尚递来的葫芦。

    女子在接水葫芦时,不小心碰到和尚手指。和尚瞬间感到一阵凛冽之气,由指尖直达心底,和尚虽算不得高僧,好歹也是念佛之人,竟心慌的差点没将水葫芦捏碎。

    和尚惊疑的目光定在女子身上,女子却当作没看见,喝了两口水,将葫芦递还给和尚,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说。

    和尚将葫芦挂在腰间,便是好奇到发疯,到底是没勇气开口问。

    离开永安镇,进入山林之中后,女子心绪更安稳许多。

    “救命啊~~”在山林走了两日,二人突然听到一声柔弱呼救声,那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

    和尚手中禅杖发出一阵有力的“叮铃”声,道:“施主先再此歇息,让贫僧先前去探探,片刻便回。”

    和尚轻功不错,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女子盯着和尚消失背影,怔怔凝视许久。回了神,她并未听和尚的话原地等候,而是顺着和尚去的方向走去。

    “叮铃铃,叮,叮铃,叮……”

    “铛”

    “给我杀了他们……”

    …………

    和尚禅杖的声音节奏很乱,还有刀剑的碰撞声,和凶狠的威胁声。

    女子脚步还算快,但并比不过和尚的轻功,她看到和尚时,和尚的嘴角已挂着鲜红,还有一名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陌生男子,与和尚背对而站,似乎与和尚是同一战线。地上虽死了不少人,和尚与男子依旧被一群人团团包围。在和尚与男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瑟瑟发抖的七八岁小姑娘,想来方才的救命声,应该就是她所发出。

    和尚看到女子没听他的话在原地等,本严肃的面庞又多了分紧张,和尚望着女子道:“这里危险,快离开。”

    就在和尚将目光投向女子时,那群围住和尚的坏人,也注意到了女子。坏人中个头最强壮的男子道:“去,把那个小妞给老子捉来。”

    和尚闻言,连忙冲向强壮男子发起攻击,并厉声道:“贼人,休要伤害无辜。”

    强壮男子手握大刀,以刀迅速划出个怪异符号,大刀便散出一阵诡异紫光,强壮男子望着和

    尚笑容阴冷的道一声,“斩”

    和尚还未能近身到强壮男子,便被一股强劲力量击中,连退数步,吐血不止,身体只能依靠禅杖站立,但明显十分勉强,他的膝盖弯曲,背部也有些佝偻着,但目光依然停在女子身上。其实,方才他若非为了保护小女孩与那男施主,他未必会受伤,这次又是为了女子,他再次分心,不然怎会轻易受伤,他实在太大意了。

    “呸”强壮男子不屑的对和尚吐了口唾沫,“臭和尚,想跟老子斗,你还差了些火候。”

    “大师~~”方才同和尚背对而站的男人大声唤道,语气充满担忧,而那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则哭的泣不成声。

    女子在关注和尚时,强壮男子派来捉他的两名猥琐手下,已色迷迷搓着双手,恶心的舔着唇走来,“这小妞,可真是不错啊!”

    “对啊,若把她给绑回寨子当媳妇,就真的是太好了。”

    女子面对离她越来越近的二人不为所动,只是空洞的望着他们。

    和尚见状,大声道:“施主,快跑。”

    “我,为何要跑?”女子清冷道:“该害怕的,是他们。”

    女子话音一落,那两名刚靠近她的坏人,便莫名其妙的倒下了,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害怕,面上还挂着那色迷迷模样。

    所有人震惊,他们没有一个人看清,女子究竟是如何动手杀的那二人。

    “你究竟是何妖怪?竟敢出现在我面前,找死。”强壮男人从震惊中回神,面色比方才更加狠厉,手提大刀,再次画起怪异字符。

    “你错了,我,并非妖怪。”女子淡淡说着,便已走到强壮男子身前不远处,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画的什么字符,况且,她也没给强壮男子画完符的机会,便以柔美姿势抬起白皙玉手对着强壮男子,红发无风飘动,轻启红唇,漠然道:“灭”

    强壮男子一双眸子瞬间惊恐的几乎跳出眼眶,便轰然倒下。

    强壮男子手下个个呆住了,双眸皆恐惧的望着女子,四处逃散而去。

    和尚也惊住了,方才那男子倒下的瞬间,他似乎看见女子眉心的朱砂痣,颜色更深了些,但又像是错觉。其实他从第一次见到女子,就见识过女子的诡异,如今再次见识她的另一种力量,很难不对女子身份产生好奇,他撑着禅杖缓缓走向女子,抹了把嘴角血迹,“不是让你等着贫僧吗?”

    “我不来,你已是具尸体。”女子说的很直白,当然也是事实。

    “额……”和尚有些尴尬,“多谢施主相救。”

    女子道:“不用,你给我吃的,救你应该的。”

    “……”和尚面对如此单纯的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姜成,多谢姑娘相救。”方才与和尚背对而站的男子走来开口道。

    “是啊,莹莹也要谢谢姐姐,多亏了姐姐我们才能得救。”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此时已平静许多,拽着女子袖角,满脸都写着感激。

    女子盯着小姑娘拽她袖角的地方,因为惯来的冷漠表情,让人以为她很不满小姑娘的动作,姜成见识过女子本事,赶忙抱走叫做莹莹的小女孩,道歉道:“不好意思,这孩子太激动了。”

    姜成对女子如此明显的惧意,女子也并没放在心上,其实她望着莹莹拽她衣角的动作,只是想到了从前而已,从前她也曾这样拽过母亲的衣角。女子并没有别的意思,不料却被人误会。女子将注意转回和尚身上,“和尚,还能走吗?”

    和尚面色带着些痛苦道:“无妨,走吧!”

    女子走在前面,和尚佝偻这身躯,缓慢跟在后面。

    “大师等等。”

    姜成抱着莹莹跑顾拦住和尚,女子也停了脚步,回眸望着姜成。

    姜成道:“大师,您身受重伤,须得好生医治才是,我们村子离此处不远,若您不嫌弃,便去我家疗好伤势在上路也不迟。”

    和尚自知以现在这副身体继续赶路,是走不远的,可他又担心女子着急,不愿停留,心道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他命该如此,他也认了,于是摆手便要拒绝。

    女子却突然缓缓低沉细语道:“是啊,人受伤会死的,是我忘了。和尚,你留下来疗伤吧!”

    “那你呢?”和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出这三个字。

    “我……”女子低头沉默片刻,“等你康复。”

    和尚听到女子说会等他,这才安心道:“好。”

    姜成见二人同意,放下了怀中莹莹,走到和尚身边,道:“大师,还是让我扶你吧!”

    女子撇姜成一眼,姜成心脏就是一紧,扶着和尚,连头也不敢抬。

    去村子的路上,和尚问姜成:“施主,方才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们?”

    姜成咬着银牙恨恨道:“那厮名唤寒翎,原是青龙山弟子,后修炼邪术被逐出山门,便自成了黑云寨,他不仅烧杀掳掠无辜百姓,最可恨的是抢夺幼童,以幼童血肉修炼邪术,今日我们运气不好,恰逢了他扫荡归来,瞧见我妹妹姜莹,便想顺手掠走。其实我们花雨村离黑云寨较近,寒翎以往也算顾念邻居情分,不曾有过侵犯,这次也是我们运气不好撞上了,若非遇见你们,定然在劫难逃。”

    和尚道:“阿弥陀佛,原是入过道门,懂得术法的。”

    “姐姐。”莹莹扯了下女子袖角,姜成见状,心脏骤然紧缩。

    “哦”女子淡淡道。

    莹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笑起来就像花朵一样灿烂,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顿住了,喃喃道:“名字。”已经很久没人问过她的名字了,也很久没人唤过她名字了,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半晌,女子简单明了道:“荼蘼。”

    莹莹仰着小脑袋,特别认真道:“哦,荼蘼姐姐,我记住了。”

    花的名字,很美。就是寓意太过悲伤,和尚这样想着。

    和尚与女子相识十多日,从未问过她名字,因为他是和尚,主动问姑娘名字,不免显的轻浮猥琐。

    莹莹又扯荼蘼衣袖两下,“荼蘼姐姐,你真好看,我能牵你的手吗?这山路太陡了。”

    荼蘼没说话,但她伸出了手。

    姜成此时已被莹莹吓的浑身湿透,当荼蘼牵起了莹莹手,姜成重重松了口气。

    莹莹满是汗渍的手,握上荼蘼白皙手的瞬间,兴奋道:“姐姐的手好冰啊!真是太舒服了。”

    荼蘼却觉得,莹莹温暖到甚至有些发烫的手,比她毫无温度的手,要更舒服。

    花雨村是个很美的村子,想来是因种了许多花树,风一吹,落下的花瓣,便似落下的花雨般而得名。

    姜成扶着和尚,荼蘼牵着莹莹进了村。村里少有外人来,他们见到和尚与荼蘼,都很热情打招呼,十分淳朴。甚至有村名邀和尚去说法,他们说花雨村是个深山里的小村子,别说僧人,就是外人都很少,所以除了希望和尚给他们说法,还希望和尚能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

    和尚一一都应承了下来。

    荼蘼便没那么好的人缘了,大家都只敢远远望着她,远远议论她,半分也不敢亲近,除了莹莹喜欢粘着她,总是荼蘼姐姐,荼蘼姐姐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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