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林天一到达禹城机场。
刚出来,林天一一眼就看到接机人群里那个抻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的人。他快走几步,一手就抓住了猴子的后衣领,使劲往后一拽。
猴子被拽得差点摔倒,转过身刚要开口骂,一看是林天一立马变笑脸。
“天哥,我这找你半天,才看到你。”猴子谄媚地冲着林天一笑。
“你这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少来这一套。”
猴子拉着林天一的旅行箱,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对方到底是什么路子,你先给我说说。”
“哎天哥,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领头的叫勇哥。我听他们都这么叫他。”两人走到了停车场。
“勇哥Versa的陈勇?”林天一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
“不知道,天哥你认识这个什么陈勇?”猴子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
林天一没回答猴子的话,目视前方在想些什么。
“别的先不管,到时候再说,天哥咱们先吃饭,位置我都定好了。”猴子说完开车驶离了停车场。
凌芳打电话约谷函青下班后一起去逛街。
“谷谷,知道你找到住的地方就好了。说实话,当时我不应该抛下你的,我现在万分后悔,感觉自己像个渣男,无情抛弃陪伴自己多年的糟糠之妻。”凌芳戏精上身谁也拦不住,拉着谷函青胳膊就往她身上贴。
“你少来。”谷函青笑着躲过,“你在刘以成他们家住得怎么样?”
“还行吧,他爸妈还算好相处。就是吧,这么多人住在一个房子里特麻烦特挤。”
“那是一定的,不过提前适应适应也好,毕竟以后你要和他们长期生活在一起嘛。哎你不是说和刘以成约好毕业就结婚的嘛,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早着呢,谷谷你看这条披肩怎么样,刘以成妈妈生日快到了,我得给她送件礼物。”凌芳把话题岔开,拿着条披肩给谷函青看。
谷函青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多问,就和她看起披肩来。
最终凌芳买了那条披肩,谷函青什么也没买,两人在地铁站分开,各自回家。
谷函青回到住处,发现门敞着,她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四下寻摸着,看到邻居门外垃圾袋旁杵着根没有拖布头的棍子,她赶紧握在手中,悄悄进了门。
客厅没开灯,洗手间有动静,她放轻脚步走到洗手间门前,等待着。
大约一分钟过后,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打开,谷函青要往门后躲,可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那人好像发现了她,转过头看,这一看不要紧,谷函青的棍子刚刚下落,正好蹭在那人眼角。那人吓了一跳,往后撤了两步。定睛一看是谷函青,吐了一口气。
“你干嘛呢?”冷淡低沉的语调响起,还带着点怒气。
“我,我……”谷函青看清是林天一后,意识到自己是想错了,急忙把棍子放下。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谷函青低着头小声说。
“不是我还能是谁?”林天一看着她那低眉顺目的样子,心中因惊吓而生成的怒气散了个八成,刚要出口的脏话就这么咽了下去。算了吧,怎么能欺负一个妹子。
林天一转身向客厅走去,谷函青站在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在那停了半天。
最后她慢慢走进客厅,像是要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似的,找了个话题,她问他:“不是说三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天一抬眼看了看她,低声答道:“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哦。”谷函青没话了。
林天一看她还拎着根棍子站在那里,像个落难的小猴子,心里不免有点好笑,就存心逗一逗她。
“诶我说,你这刚刚这一吓,我可七魂吓掉六魂,你打算怎么赔偿我?”说完翘起二郎腿,专心看着谷函青,像是在耐心等待着她的答案一样。
“啊赔偿……?”谷函青完全没想到他提到这个,心里暗想:这个人真是过分,自己不关门还不开灯装神弄鬼,现在倒打一耙。
鼓足勇气,把棍子在胸前一抱,说:“你也把我吓到了,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听了她这话,林天一笑了笑,“我把你吓到了?这屋子里一共住着两个人呢好么,你就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洗手间里那个人是我,我怎么吓到你了?”
“谁叫你大门不关,灯也不开,而且还提前一天回来,我怎么知道是你,还以为进贼了呢。”
“哼,要是真进贼,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打过谁,还拎根棍子……”林天一上下扫了谷函青一眼,轻轻笑了起来,从裤子兜里掏出烟盒。
“你……我,我怎么打不过了?”谷函青知道林天一说的也算是事实,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狡辩道。
“你能打过?”林天一从烟盒里拿出根烟来点上,吸了一口眯着眼,然后左手指着自己被剐蹭的眼角,说:“哼你是能打过,你不但能打过,还没使全力呢。看我这眼角,要是你用尽全力,估计现在我就是瞎着和你说话了。”
谷函青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真的蹭破了,正往外洇血。
“你这流血了……”说着靠近些,拿手指了指。
“别碰。”林天一头向后靠。不大不小的伤口,本来就是想逗逗她,现在才觉得有丝丝的痛感。
“我房间里有药箱,你等一下。”说完,谷函青撂下棍子急忙向房间跑去。
“诶我这没事,逗你呢,不用……”林天一看她是真的认真了,满脸写着担心,急忙出言阻止。自己这算什么伤啊,以前脱臼、骨折,比这再严重的伤都受过,也没这样慌过,就这么一点小伤还连累妹子担心成这样,被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话死。
谷函青拿着一包医用棉签,一瓶碘酒和两个创可贴出来了。
“药箱里只有这些,不过我看你那个伤口不算多严重,先简单处理一下吧,别弄得发炎了。”说完把手里东西往茶几桌上一放。
“真不用。”林天一看了看茶几上多出的那些东西,转过头看着谷函青说。
“还是处理一下吧。”
林天一看了看谷函青,心里知道,妹子这是自责呢,就没再推脱,拿起碘酒瓶看了看。
谷函青见他没再说什么了,微微笑了一下,转过身进了厨房。
一会儿,她从厨房探出脑袋,看见林天一已经没再看那瓶碘酒了,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她磨蹭了一会儿,走出来,拿了一壶烧好的开水,倒在杯子里,放到茶几上。
林天一听见动静,抬眼看见她还拿着水壶站在那里,好像有话要说。
“什么事?还斟茶倒水的。”他打趣道。
“那个,我想买个饮水机,能插电的那种,你同意吗?”
“这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你想买就买呗。”说完,起身走进自己房间,也没回头。
如果他回头的话,就会发现谷函青此时的表情十分精彩。
半夜,林天一躺在床上突然意识到不对。如果谷函青只是要买饮水机的话和自己请示干嘛,她是要和我“一起”买个饮水机,也就是说,买饮水机的钱得两个人出。
切,这小姑娘,要一起出钱就直说嘛,还又弄什么热水,又支支吾吾的,跟当初和他谈房租时一样,一遇到和钱有关的事情就抹不开面子。
到底是年纪小啊,总喜欢伪装自己,等到她到了自己这年纪就会发现,谈钱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这社会,没有钱根本玩不转。钱这东西可以拿到台面上大大方方地谈,你少我几百,我多你几万。可有一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的,比如感情,比如人情。
你欠我多少,我予你几何,是拿多少千金秤,多少衡量仪都无法算明白的。因为里面不只有横亘多年的往事回忆,还有那蜿蜒几万里也敌不过的如水时间。
林天一打开购物软件,挑了半天,选了一款在同款商品中属于中高档价位的饮水机,点了【立即支付】后,倒头睡了。
梦里的他好像还在那赛场上,握紧方向盘,在风中驰骋,无论山道、平地,只要是车能通过的地方,都是他撒欢儿的天地。那个看见他就会甜甜笑着的女孩儿总会在终点等他,等他冲过终点,下了车,他一把拉她入怀里。
可是松开怀抱后,那个笑得甜甜的女孩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还是美的,还是她,但却像和他之间隔了一整条银河那般远。
远到他再怎么努力,都触不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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