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樺色 #B54434
***3月5日
“怎么了,里奇?”
穿着红色武袍的小婴儿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碗,青色茶托落于古色古香的茶盘上,碗盖合而无声,他伸手让白色的小猴顺着他的手臂爬到自己小小的肩膀上。
“叽,叽叽……”
样子机灵可爱的小生物在他耳边发出细碎的声音,似乎在说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懂的话语。风微微眯眼,随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环顾了一会这个待了还算比较久的暂时居所,利索地收拾自己暂放于此的包囊藏入袖中,起身准备离开。
灵活地跳上房屋内墙打开的窗口,像是突然感受到什么,他的身形顿住了,稚嫩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来干什么。”他朝背后的空气这样问道。
就是这样不急不躁的平和声音在访客的耳边响起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来人是打死也不敢相信这种语气是从这个曾经魔鬼般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口中发出的,虽然他现在受诅咒变成了婴儿。
——“天地会的魔鬼”,苏靖风。
“好久不见,穷奇还跟着你啊。”访客一幅旅游休闲装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登山客,他收起登山棍,整了整遮阳帽,从帽檐下露出的脸来看很年轻。
“他现在叫里奇,是只猴子。”
婴儿皱眉,既然被发现也并不打算继续走了,他转回身看着来人,平和地反驳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风缓缓呼出一口气,每当感到状态不佳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进行调整。
“老话题了,龙头叫你回去……”访客很自觉地进门坐到茶桌旁,瞅瞅周围的布置,装模作样的为自己添上一杯茶。
“我说过,洪门已经变了,我不会再回去了。”风眉头微挑,顿了顿道:
“更何况以我现在的样子。”
没人真的相信世上存在什么返老还童,然而这个本来与自己年龄无差的人一夜之间竟变成了婴儿,不管见几次都还很让人难以置信啊。
“……才怪呢。那是他们来找你的原因,不是我。”毫不讲究地翘起二郎腿,访客一脸逗你你也信的样子,“你觉得我会为了这种事费力气满中国找人吗。”
“那原来的人呢?”风闻言沉默了两秒,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问道。
“在门外,被我放倒了。”
来人看起来耐性不大,两口喝完茶就玩弄起随身携带的骰子,绿白的配色在指尖翻滚显得玲珑有致,但谁也想不到已经有多少性命丧于这个小小的玩物下。
筒子炸弹杀手——蓝冼。
风回想了一下确认方才是没有听到爆炸声,这位挚友虽然擅长中远距离的爆破但已经很久没有使用骰子和麻将牌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大概已经和自己一样,心不在江湖了。风得出结论。
两人互相短暂沉默了一段时间,不在乎主客之道还坐在茶桌边的蓝冼一动不动盯着风,墨色的瞳仁掩藏着什么深意,直到飘出来一句话。
“你还在在意他。”
然后他放弃般地叹了口气,从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丢给了风。
“哎,要是水家兄妹还在就好了,咱们四个正好能撮撮麻将~”
“……”
见对方毫无破绽的平静表情,蓝冼小声“啧”了一下,语气不只是惋惜还是无奈。
“拿好,你要的东西,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蓝冼起身,利落地推开了屋门迈步要走。
“我也要回香港了,后会有期。”
风准准地接住,低头看是一片龟甲,他默默地缠紧了手指。
这片龟甲的边缘已经磨损,粘有零星的血迹,雕刻的文字的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显然是经历了很多人之手。它上面有两列灼卜而成的篆文,醒目又刺眼。
『十世既延,旁無以繼』
“对了,忘了告诉你。”
已经走出门的访客突然回头。
“他的妹妹已经投靠西西里人了,说不定现在报仇的刀刃指向的,已经是你了。”
***
快步走在走廊里,挂着“水无”字样胸牌的女医生用很快的语速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
“我说沢田家光大老板,我上次请求增援的心理医生的还没有到吗?我一个人真的搞不定您这宝贝儿子呐。”
“很快就到很快就到……”对面明显是很嘈杂的声音,翻动的文件和纸张的摩擦声,沢田家光大概是用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忙着什么其他事情,“你这么说我的宝贝儿子,我都有点不敢回去了。”
她呼出一口气,步伐也平静了下来,方才纲吉与她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她承认自己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了,只能说她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个孩子会说出这些话。
预言……
“真希望没有那么多工作缠着您。”拐进一个空房间,她按了按作痛的头部穴位,让自己尽快恢复成平常的状态。
“但您也不用担心,那孩子从不会对家人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面对您夫人,可以说是在努力做个乖孩子。”
“是吗……我也希望没有这么多工作啊。”
电话另一头传来抱怨和立起的文件夹敲击桌面的声音。
“不过这边的事情也快告一段落了,最快下个月就能回去。对了,上次你说封印纲吉的火焰的事情……”
听到这个,对面接电话的医生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既然火焰还在,封印本应该是必须的,只不过现在不好说了。”
“原因”
面对对方的疑问,她继续解释道: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我发现他现在完全能够控制住身体里的死气火焰,但我们还完全不了解现在存在于他身体里的火焰是什么样的强度。
当时使他晕厥的火焰是能熟练运用死气火焰的成年人都无法驾驭的强度,而他突然的苏醒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按理说暴走的火焰无法通过非同质体排泄,只会侵蚀寄主的身体……通俗来讲操控火焰要靠觉悟,我不认为五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意志力。”
“而且最近纲吉君的心智变化,显得有些太成熟了。我觉得您还是亲眼来看一下他比较好。他可能已经不是……不,请当我多虑了。”
没说出来的话大概是:你的孩子除了外壳,内部已经被人掉包了。
“……”
闻言对面沉默了很长时间,气氛带着窒息的压抑,有些滞后的顾虑喷涌而出,像爆发的火山,轰轰隆隆,铺天盖地,弥了漫天的灰尘。
“……”
“纲吉还是要多麻烦你照顾了。”
本来都快要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停滞良久才传来的男人的声音变很沉稳,却带着可闻的沙哑,他终究不愿相信事情已然变成了这样。
“你找机会封印掉过多的火焰,然后着重调查纲吉生病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我了解了。”
扣断电话,熟练地删除通话记录,家光沉默了一会,便又继续起了手头的工作,直到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一个灵巧身影跃起跳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reborn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黑咖啡,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只绿色的蜥蜴在他的礼帽上时不时地吐着舌头,为他平添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呦,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沢田家光有些汗颜,认真地回忆起最近有没有招惹到这尊大神。
“……呵,也不知是谁为了儿子的病像个老太太一样到处寻医问药,现在连心理医生要找。”
reborn倒对他的内心戏不感兴趣,他放下小小的咖啡杯,黑洞洞的大眼睛直视着对方,声音听起来软儒却并不好惹。
“正好我到日本有任务,可以帮你照看一下你的宝贝儿子。”
他跳上办公桌,用很不符合婴儿外表的毫无表情的面孔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沢田家光桌边几份常驻门外顾问机构的日本情况汇报,好笑地扯了扯嘴角,看得沢田家光有些芒刺在背。
“马希摩①依然下落不明,九世怀疑他还在日本,很多长老已经不满了,最近给CEDEF填了很多堵你应该不会不知道。”
沢田家光本来就不太明亮的神色沉默地暗淡下来。
“你还记得那个预言吗?”
婴儿随手翻了几份文件,看似随意地提起道。
预言,是从地球纯种的最初七人中传承下来的特殊能力,比如Arcobaleno的大空一族,因为拥有预言能力而早熟且短命。
气氛突然十分压抑,沢田家光怔了怔,接上杀手的话。
“你是说……那个水代汝的?”
“啊,那个关于继承人的预言。”reborn应了一声,给出肯定回答,他状似悠闲地又在办公桌上绕了一圈。
『十世既延,旁無以繼』
华夏的水学预言者避世不卜。但这一代的预言传承者水代汝被门派陷害逃到欧洲,因为预言了彩虹之子的秘密而引来杀身之祸,他生前的最后一卜正是关于彭格列的继承,但只卜不解,这句预言的内容至今还没有人能完全参透,同时,刻有占卜内容的龟甲失窃,至今下落不明。
突然变到这个话题,沢田家光敏感的神经被扯起来。
“您这样让我很惶恐,第一杀手先生。”
九世对于沢田家光来说是长辈那样尊敬着的存在,他们私下里其实也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生疏,唯独在继承人选的问题上,他们必须成为敌人。
而reborn作为被九世信任着的杀手,又为何顺手帮自己……
“呵,我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愿意掺和那些浑水。派系斗争简直就是哗众取丑。”
“你可以认为,比起那些,我更愿意相信那种能力罢了。”婴儿慢慢扯下帽檐,挡住了一已经些浮不出心底的久远的感念。
“……”
沢田家光看着藏在最凌乱的桌角里,那张被撕掉的只留有自己的全家福,闪烁不定的目光带着凌厉与审度。
这句预言最为公认的解释是:彭格列延续到十世后,旁支别族的继承分系便再也没有继位的机会了。
有人说这是二世后裔某一派夺取完全继承权的最终完成,而更有人认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将目光投向彭格列初代首领在日本留下的血脉,而这一派这些年来的举动也无不在暗示,他们将会掀起一番血腥风雨。
“如果合适,我会把他带回来和迪诺一起培养。”reborn没给他思考多久的时间,继续道。
“因为‘旁系’指的,根本不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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