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霞飞宫,君砚心中五味杂陈,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年幼懵懂的时光里,清楚地记住很多事,记得那场大火里丧生的皇贵妃,记得父皇的惨死,记得母后的冷笑……
不知不觉,君砚就走到了芙蓉宫外,却突然停住脚步。
而原本跟在皇上身后的福远还没有发现皇上已经停住,直接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响,两人都被撞得疼了,君砚皱着眉揉了揉肩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福远吓得直接跪了下去,口中不断地念着:“老奴该死!”之后又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时,一墙之隔的芙蓉宫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笛声,君砚想起之前她在瑞兽园里,拿着一截短笛吹着生涩的曲子安抚狮子。
过去这么久,竟不见丝毫长进?
“去把蓉妃请到瑞兽园。”君砚说罢就自己先走了,临走前不忘踢了福远一脚。
“是!”福远原本低头老实地跪着,现在被踢倒趴在地上。
瑞兽园内,君砚从一个铁笼子转到另一个铁笼子前,他的爱宠都是一身慵懒的姿态,抬抬眼皮看了看他,又继续睡觉或是玩耍,好像对他提不起兴趣?
自从蓉妃被禁足,他总是一个人来这瑞兽园,每次都遭到爱宠们的冷遇。君砚拿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铁笼子上,它们仍旧毫无反应。
君砚生气地扔掉鞭子,带着满面怒气走到门口望着远处。
两边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满脸惧色。
君砚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指着左边第二位宫女:“你,进去。”
“是……”那宫女吓得全身发抖,嘴上答应着,脚却一步都没挪动。
但在皇上阴冷的目光下,她又不得不艰难地挪着步子。
眼看着君砚耐心即将耗尽,那宫女难逃一死,蓉妃娘娘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参见皇上……”
君砚转过身看向她,一袭明艳的鹅黄色锦绣外袍,浅碧色的眼眸中氤氲着笑意,她望着他,笑意灿然。
“皇上,这种事只能妾来做啊!”嗔怪的语气间带着娇嗔,似是在怪他“移情别恋”。
她上前把那个宫女拉到一边,转而跟着君砚进了瑞兽园。
君砚走在前面,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原本的阴郁一扫而光。
“朕的爱宠很想念爱妃。”君砚牵着她柔软的小手,别有深意地说着。
“皇上不想吗?”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随手拿出那截短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随后,整个瑞兽园都躁动起来,吼声震天。
“还真是个妖妃。”他点着她的额头,揽着她纤腰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算作惩罚。
“啊!”
白飞燕立即求饶,软糯的声音让他骨头一酥。
明媚的阳光下,一双璧人站在树荫下,周边是雀跃欢腾的虎豹蟒蛇,似乎在津津有味地看好戏。
君砚把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芙蓉宫前。
而此时,郑皇后在芙蓉宫外跪了小半日,嗓子都喊哑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他就这么狠心吗?”她望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凄然泪下。
她披头散发地跪在芙蓉宫门外,转头瞥见皇上的身影,不禁满脸欣喜,待看清他怀里抱着的人儿,悲愤难抑。
她一路跪到皇上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皇上,蓉妃乃是芙蓉国罪臣之女,出生时就被断定为祸星,本宫已经寻到她的家人……”她语速又急又快。
虽然郑皇后已经被废,但她现在也还是如妃,宫女们根本拿她没办法,谁也不敢去堵她的嘴。
白飞燕从君砚怀里露出头来望着她,一脸惊奇地说道:“这些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但是君砚似乎没这个兴趣听她啰嗦,长腿一抬,直接把人踢到一边去了,对着身后的人喊道:“拖进冷宫!”
“是。”福远领命而去。
如妃心如死灰,被人硬拖回了冷宫中。
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如妃一身狼狈地瘫倒在地,就在门关上前一刻,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门口喊道:“请让本宫死得明白。”
福远停下步子,唉叹一声,回身道:“如妃娘娘,您那日从太后宫里请走的男子,被蓉妃娘娘看见了。”
“哈哈哈……蓉妃!”
那个男子是定远侯送给太后的,她见一见不过是想探探太后的口风……
“本宫要见皇上!”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却没人在意。
“皇后娘娘,皇上并不关心真相。”福远神情冷淡。
若是皇上真的在乎,那郑皇后就不是再入冷宫了,而且现在皇上身边有蓉妃,再难看见旁人的好。
皇后再次被打入冷宫,太后提议要蓉妃为皇后,但此事遭到所有朝臣的反对,尤其是大病初愈的定远侯。
芙蓉宫闭门谢客,白飞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而许久都未露面的系统君突然跳出来。
“请尽快完成任务哦。”
白飞燕看着系统君头顶上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默默地翻着白眼说道:“让我去杀廖太后?”
系统君欢快地拍着手,两只耳朵来回摇晃着点头。
“让他们母子反目?”白飞燕嘴角的笑渐渐消退,“但这样太后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儿子吧?”
“按照我说的去做。”系统君不悦地说道,然后在她眼前跳跃几下就消失了。
“……”
白飞燕伸手想去抓它,却扑个空。
系统君和师父都让她杀廖太后,她不得不这么做。
当晚,夜深人静时,白飞燕决定拼死一试。
影影绰绰的纱帘之后,暗淡的一盏烛火轻轻摇曳着,白飞燕轻手轻脚地跳窗而入。
“谁?”廖太后十分警觉,从床上坐起来,拉起帘子看向暗影中的人。
白飞燕手中拿着短剑,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向她说道:“我奉命来杀你。”
廖太后冷笑一声说道:“这么多年想杀我们母子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成功过。”
白飞燕把短剑抵在她的脖颈间,浅碧色的美眸中闪着狡黠的笑意:“那就试试。”
鲜血顺着锋利的短剑流到她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丝温度。
“蓉妃,你来自芙蓉国,本名许钰,刚出生时你父亲就得罪国君,全家人被流放南荒。而你,背上‘祸星’之名,早该在出生那天就被处死,你的父亲却偷偷将你藏了起来。数月前,你闯入皇宫,已经被处死……”廖太后不惧疼痛,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
郑皇后从芙蓉宫寻到的许家人已经被廖太后关了起来。
白飞燕只觉得头疼欲裂,手中握着的短剑已经开始颤抖,廖太后说得这些事情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在我们芙蓉国有一种秘术,纵魂术,传说可以操纵死去的人。哈哈哈!那不过是传说而已,他只是篡改了你的记忆。”廖太后似乎早已看穿一切。
“我不是许钰,我叫白飞燕。”白飞燕握着短剑,眉眼间带着浅笑。
廖太后神情微顿,然后抬手夺下短剑,反手刺进了白飞燕的胸前,动作之快,让人乍舌。
“你挨了这一剑死不了,但你身体里中了毒,也活不久。”她用力地拔出短剑,放在眼前冷静地说道。
白飞燕捂着胸口,心知难逃一劫。
“来人!”廖太后抹了抹脖子上的鲜血,大声喊着。
谨香进来看见这样一幕不禁大惊失色,这几日太后总是把人打发出去,难道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关起来。”廖太后转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蓉妃说道,“别死了。”
暗夜沉沉,寂寂无声,只有院中几点灯火来回摇晃。
第二日,芙蓉宫内。
“人呢?”君砚把一盏温茶泼向门口跪着的一众宫人。
“圣女……在霞飞宫。”紫鸢怯生生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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