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衣绝世3

    延陵城北,望虚山上。上真十三洲第一大门派,清徽宗坐落之处。

    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烟云缭绕。望虚山山阳,无数宫观巍峨的檐角在深林和云雾之间隐隐可见。

    望虚山的山麓,一座高大的白玉山门巍然屹立。“清徽宗”三字,深深镌刻在山门顶端的白玉之上,气势磅礴,金光熠熠。

    三十六宫,洞天福地。隔绝寒暑,四季如春。

    山门通往前殿的一路上,奇花仙草,缤纷如云,路两旁树上挂的缠枝金莲纹红丝带,迎着山风时落时飞。

    沿着大路穿过前殿,眼前正殿巍峨入云,两名仙修跟着一名身穿缠枝金莲白衣的清徽宗小弟子,从正殿东面的小廊走过,一路上窃窃私语。

    这两名仙修,正是天目湖茶楼里挨了宁诗玉一顿暴打的独眼龙仙修和灰道袍。

    灰道袍推了推独眼龙,轻声道:“好气派的地方,不愧是十三洲第一大门派……”

    独眼龙不屑道:“小门小派,少见多怪……”

    灰道袍反问道:“你们陵阳城业机宗很大吗?一共就八个人吧。”

    独眼龙皱眉道:“麻|痹!你特么给我闭嘴!”

    那名带路的小弟子领着而人入了侧面一间偏殿,给而人沏茶端上,鞠躬道:“二位请在此等候,宗主稍后就到。”

    两名仙修连忙拱手道谢。

    两名仙修喝着茶等了许久,却还是一个人也不见。独眼龙用手肘轻轻地戳了戳灰道袍,道:“说什么稍后就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不如咱们出去看看?”

    灰道袍道:“在人家宗门里乱走,要是撞到什么不该看的,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该看的?”独眼龙起身,拉起灰道袍道,“走走走,好不容易上一回传说中的望虚山,应该出去开开眼才是,窝在这里干什么?”

    灰道袍被独眼龙拉着出了偏殿的门,两个人又沿着右侧的廊道一直往前走。

    路过一座大殿后,只见廊道两旁挂满了一缕一缕细细的红丝线,丝线上穿满了小小的金铃。微风拂过,金铃微动,耳边铃声清脆。好似瑶琴钟磬,清音缭绕,天籁不绝。

    二人一边做贼心虚一般小心翼翼地沿着廊道往里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暗暗感叹这宗门的不同寻常。

    挂满金铃的廊道尽头,是一座巍峨的殿堂,二人抬起头望去,只见殿堂前八根白玉龙柱高耸入云,殿堂正中挂一块金色匾额,墨笔横书“诸天堂”三字。

    隐藏在这么深的位置,却布置得这样别致而且气派。这里,一定就是整个清徽宗最神秘而神圣的地方了。

    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独眼龙仙修冲灰道袍挑了挑眉,一起鬼鬼祟祟地悄悄走到了诸天堂门前。

    殿堂高大巍峨,衬得人如蝼蚁。

    殿堂前约有十几扇雕花大门,只在正中开了其中六扇。二人站在门槛外,躲在一扇未开的门后,抬眼悄悄往堂内望去,霎时被一片金光闪耀得睁不开眼睛。

    殿堂的中央,是一座一人多高的白玉台。玉台精雕细刻着山峦叠嶂、烟云缭绕,繁花似锦,仙草灵芝无数。台上供奉着一柄长剑,金光耀日,不动而威势如雷霆万钧,令人不敢逼视。

    二人吓得不敢入内,只敢继续站在门外悄悄探头观望。只见高阔的殿宇顶上悬着一块朱红匾额,金墨正书“大成至圣”四个大字。

    那匾额后,比玉台略高的位置,贴着墙面悬挂着一幅与人等高的画像。

    画像上玉立着一位仙人,仙人足蹑莲台,头顶光华熠熠的九重金莲冠,白衣胜雪,衣上金色卷云纹如星河璀璨。峨眉如剑,明眸若星,霞睑朱唇。

    大约是那张脸太完美惹了天妒,眼下却有一道鲜红的血痕。

    要不是眼下那一条疤痕,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人会是如何完美的模样。然而那道疤痕在他脸上,却平添了一段风采。一世无双,光芒万丈,令众生敬仰。

    二人看得同时睁大了眼睛,只觉膝盖一软,竟然不自觉噗通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愣了半晌,两人方才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发现对方竟是和自己一样的反应,独眼龙仙修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也……”

    灰道袍抬起头,眯着眼睛盯着那幅画像道:“我……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真、真的天神下凡了……我、我看见他就忍不住跪下来磕了个头……”

    说罢,灰道袍平复了一下心神,拉着独眼龙一起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堂内转了一圈。一开口,舌头却还是不利索,支支吾吾道:“诸……诸天剑?……这……这莫非就是,大成至圣仙师的尊容?!这实在是……太……”

    “妈的!”独眼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语无伦次道,“这画画的……这世上,妈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一定是假的……”

    二人正愣在门前,忽然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险些跌倒在地上。一道白影如鬼魅一般冲进诸天堂内,看到堂上那一柄长剑,突然跪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二人懵懵地站在原地,只见跪在堂内痛哭流涕那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看起来举止疯疯癫癫,怎么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清徽宗这等名门大派的人。

    须臾,诸天堂的门前立刻聚集了一群穿着白衣缠枝莲纹的仙修,独眼龙和灰道袍连忙悄悄从门口退开,躲到了一边。

    门口的仙修们看到了堂内的景象,互相悄悄地低声议论起来。不久,只殿前传来一声“宗主到”,众仙修连忙一齐止了声,一个个站得端端正正。

    一身蓝衣缓缓走上殿前玉阶,在诸天堂前站定。

    “宗主。”众仙修一齐行礼,独眼龙和灰道袍连忙跟着弯下腰去。

    二人行完礼,悄悄抬头看去,只见那位宗主一身蓝衣上绣清雅银白兰叶,头顶银冠,一颗晶莹蓝玉正坠眉心。眉眼清俊,端方雅正,气度非常。

    他的身后,立着一名腰佩长剑的金衣仙修,相貌俊美,神采飞扬。

    那蓝衣仙人望着诸天堂内蓬头垢面的人,缓缓开口,道:“师叔,师尊已经仙逝,你这是何必?”

    声音清润如山间芷兰之风,温雅而庄重。

    “你们这群畜|牲!是你们逼死了他!”那蓬头垢面的白衣人抬起头来,凌乱的发间露出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如同一头失偶的孤狼。他指了指身后的画像,道,“你们既然逼死了他,又这般假惺惺地做给谁看?!”

    “你!蓝辰华!喝着他的血,啃着他的肉,踩着他的尸骨爬上今天这个位置,还有脸一口一个师尊,你也配叫他师尊吗?!”蓬头垢面的白衣仙修一把拉住蓝辰华的手,道,“来来来!你来!就像十七年前西荒血海前一样,你来告诉所有人!”

    “云澈,这所谓正道的大成至圣宗师,他就是白……”

    那蓬头垢面的白衣人话未说完,便被蓝辰华身旁的金衣仙修一记刀手打在后颈,晕了过去。

    那金衣仙修把晕过去的人扔给了身旁的小弟子,怒斥道:“让你们好好看着这个疯子,怎么又跑出来了?!看不住就把他关起来!”

    小弟子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把那蓬头垢面之人拖了下去。

    蓝辰华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瞥见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独眼龙和灰道袍仙修,道:“你们就是方才门人禀告求见的二位吧?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二人连忙点头鞠躬,道,“是我们太唐突了。”

    蓝辰华淡淡道:“二位请到芷兰厅奉茶。”

    回到先前喝茶的偏殿坐下,独眼龙拱手道:“在下陵阳业机宗洪炎冰,今日携好友李道成求见蓝宗主。之所以斗胆求见蓝宗主,是因为有要事相告蓝宗主。”

    蓝辰华道:“听闻门人禀告,二位今日于延陵城中,见到了本尊的小师妹?”

    “回宗主,没错,就在延陵城青果巷里的大街上。”洪炎冰连忙禀报道,“而且宁仙子身旁还有一个身份不明不肯露脸的白衣男子。”

    “我们看那个人来历不清身份可疑,又不肯露脸,看起来绝非善类,恐怕宁仙子会有危险,所以特来禀告宗主。”

    蓝辰华微微点头,问道:“距你们遇见他二人,已过了多久?”

    “不久不久,也就一个时辰上下。”洪炎冰道,“估计他们还没走远……宗主如果立刻封锁全城搜查,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蓝辰华沉吟道:“理虽如此,只怕太兴师动众。”

    “听闻蓝宗主一向重情重义。”洪炎冰望着蓝辰华,故作痛心道,“如今宁仙子身处险境,落于妖人之手且毫无察觉,朝不保夕,怎能不救啊?”

    蓝辰华问道:“何以见得那是妖人?”

    “蓝宗主,那戴斗笠的男子不知修的是何方妖术,被他碰过的地方,你看我的手都烂了。”洪炎冰抬起自己的手,方才被云澈碰过的位置,手腕上竟然一片溃烂。

    洪炎冰举起溃烂的手腕在蓝辰华眼前亮了亮,道,“此人手段如此毒辣,一定是个妖人无疑,宁仙子的处境怕是危险得很。”

    蓝辰华看了一眼洪炎冰,问道:“可否再看看道友的手?”

    “当然。”洪炎冰走上前,将自己的手臂递到了蓝辰华面前。

    蓝辰华垂下眸子,盯着洪炎冰的手细细看了许久,渐渐地蹙起了眉头,问道:“那人,有何特征?”

    “戴着一个斗笠,遮着脸,根本就看不清什么模样。不过他就算蒙着脸,把他放到人堆里,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洪炎冰拉下袖子,重新遮住了手腕,道,“宁仙子就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两人举止亲密,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

    说到“非同一般”四个字时,洪炎冰还故意拖长了声音。

    “师兄!”蓝辰华身后,一直跟随的那名金衣仙修叫道,“这是寒山血玉之毒,那人一定有问题!小师妹恐怕真的有危险!”

    听到“寒山血玉”四个字,蓝辰华的瞳孔微微一缩,点了点头,道:“来人,传令下去,即刻封锁延陵,全城搜查此人。”

    .

    大街上,正在捡东西的货郎发现云澈在看自己手臂上盘龙纹身,抬起头笑嘻嘻道:“我们村上好多人都纹了这个。”

    云澈问道:“为什么?”

    “咳,这说起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

    “你看这条街上就有个太上神尊的庙宇是不?太上神尊的手臂上就有这么个纹身,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货郎笑道,“但是太上神尊灵验得很有求必应,大家都说学他老人家的样子,纹这个纹身在身上,能保我们平安。”

    云澈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了声“多谢”,起身离去。

    本打算尽快出城,云澈行至延陵城门,只见城门口把守的仙修甚众,已将城门封住,云澈闪身到一排屋后的小巷中,悄悄听取路人的议论。

    只见不远处正好路过的几个凡人,谈话的声音隐隐向自己这边传来。

    一个路人道:“好好的城门怎么封了?!”

    另一个路人道:“听说城里进了一个厉害的大妖怪,所以清徽宗封了城门严查妖魔,这是保护咱们安全呢。”

    “这些年城里天天有妖魔,出没怎么不见得他们保护咱们安全?”另一个路人道,“我听说是清徽宗那位蓝宗主听说了他什么小师妹的下落,封城找人呢。估计他们俩是师兄师妹有一腿,找老婆才会找得这么仔细!”

    “啧啧啧……”

    看来方才街上的两名仙修果真去了清徽宗,想必也已对蓝辰华描述了自己的特征,说了一些不善之语。

    虽然辰华不是容易蛊惑之人,但自己这具身体实为寒山血玉所化。寒山血玉可供寄居魂魄幻化人身前形貌,与真人看似无异,然玉身有毒,与人接触,必定导致皮肉溃烂。辰华见到那名仙修所中寒山血玉之毒,心中必定会有所怀疑,封城查人顺理成章。

    云澈不待靠近城门被人发觉,便悄悄转身原路折回。

    这一折回,便被好不容易甩掉的宁诗玉抓了个正着。宁诗玉又像一只小狗似的粘到了云澈的脚后跟,道:“嘿嘿嘿,你甩不掉我的吧……”

    云澈道:“城门已封。”

    “啊……”宁诗玉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刚刚街上遇到那两个人,不会真的去宗门告诉了吧……”

    云澈道:“嗯。”

    “那两个狗崽子,要是被我撞见……”宁诗玉愤愤道,“我非弄死他们……唔……”

    宁诗玉话没说完,只觉脖子一紧,整个人都被拽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中。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云澈一手放开了自己的后领,轻轻摇了摇头。

    宁诗玉点点头,悄悄往外望去,只见外面整整齐齐走过一排腰佩长剑的仙修,像是在搜查什么。

    在清徽宗一百多年,就算城里进了再厉害的妖魔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宁诗玉回过头,一脸苦相地望着云澈,轻声道:“他们好像是清徽宗的,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你不要丢下我,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云澈道:“方才那座楼。”

    既然已经全城搜查,这时候投宿人家和旅店都不安全,唯有那座隐于闹市无人打扰的神秘小楼,才是此时最安全的地方。

    云澈和宁诗玉一路小心谨慎地走走躲躲,避开了好几路搜查的仙修,方才回到先前那座小楼。

    先让宁诗玉进了门,云澈确认一遍门外无人偷|窥后,轻轻关上一楼的大门,和宁诗玉一起上了二楼,又将二楼的大门闭好,唯一的窗户也关上。

    既然这座小楼是凡人朝拜之处,必有敬畏之心,冲着楼梯上那块“禁入二楼”的牌子,也不会有人上来。倘若有仙修搜查,这小楼逼仄,上来的人也不会太多。

    云澈在二楼转了一圈,最后在二楼大门外下了一个小小的屏障。这样即使有个别仙修上了楼来,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在有人进入发觉自己和宁诗玉藏身此处之前,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脱身离去。

    这座小楼的二楼也不大宽敞,只有之前和凌尘朔打了一场的大堂,和右手边连通的一间小房。小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摆着一张雕花木床。而外面的大堂,由于之前的大战一场,已经乱七八糟。

    云澈摘下斗笠仰置于神台上,拾起地上的一把碎布绑在一起束紧,再将宁诗玉的长剑摁了进去,权且当做一根扫把兼拖把,将大堂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对自己的本命剑,宁诗玉早就冲上去暴打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宁诗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剑能被他这样用,是自己这把剑的荣幸。

    方才还一片狼藉的大堂,转眼竟被打扫得纤尘不染。面对眼前这个上能降妖除魔,下能打扫卫生的居家好男人,宁诗玉惊讶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缠着云澈吹捧了他一下午。

    暮色渐降,小楼里一片昏黑。

    自从打扫完房间后,云澈已经在那少年坐过的神台上闭目打坐了一整个下午。一轮周天运转过后,睁开双眼,方才发觉夜色已近。

    云澈转头看到宁诗玉还在身旁,道:“进去休息。”

    闻声,百无聊赖地仰面躺在云澈身旁不远处的宁诗玉坐了起来,问道:“那你呢?”

    云澈道:“我就在此处。”

    宁诗玉道:“可是留你在外面我不放心啊……”

    云澈垂眸看了看被自己整整齐齐收拾到角落里的那几条锁链,道:“你可绑我。”

    “哎呀你在想什么!”宁诗玉使劲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师尊这个人宁诗玉再了解不过,就是自己觍(tian)着脸凑到他怀里他也不会碰自己一下。他这么好一个人,自己不对他图|谋|不|轨就不错了,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在担心那种事……

    宁诗玉咬了咬唇,对云澈道:“我才不是说的那个不放心!我是说万一有人进来了!……还是你到里面去吧。”

    “而且……”宁诗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云澈一眼,道,“我可没有法力全失,我可以保护你的!”

    云澈微微一怔,道:“恢复了一点。”

    “我和你说你现在这个状态,你就不要嘴硬……”

    宁诗玉话未说完,云澈忽然道:“门外有客。”

    听了云澈的话,宁诗玉连忙按住手中的剑,猫着腰轻轻埋伏到了门后。

    门外,一名黑衣少年静静伫立了良久,透过雕花木门镂空处糊着的细纱,隐隐望着端坐神台上挺拔的身影,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一只手按在门上想要推开,又轻轻放下。

    终于找到他的踪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若是就这样进去,恐怕他又是动手和自己打一场。

    想起十七年前那满眼鲜血,凌尘朔已经怕了,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和他动手了。可是,他不会相信自己,不会心甘情愿和自己走,也不会允许自己像宁诗玉那样跟在身边。

    黑衣少年的目光微动,身形忽然消失。地上,多了一只毛色纯黑的猫。

    黑猫轻轻抬起爪子,悄悄将小门推开一条缝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虽然是一只小猫的模样,脚步也轻轻的,却每一步都充满了仪式感,走路的气势比老虎还要威严。

    黑猫方才步履庄严地走进门,突然只听头顶一声大喊,是宁诗玉疯了一般快乐的声音:“师尊!有一只猫!!!哈哈哈!!!”

    宁诗玉在黑猫面前俯下身,冲着它招了招双手,咧嘴笑道:“小猫咪!嘿嘿嘿……”

    黑猫:“……”

    云澈:“……”

    黑猫在宁诗玉面前警惕地停下脚步,银灰色的猫眼中满是无情的戒备,毛茸茸的小脸上,写满一脸的冷漠与鄙夷。

    宁诗玉才不管黑猫有什么想法,伸手就去捉猫。

    猫灵活地跃开三步,跳上神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以示警告。

    “莫动。”云澈对宁诗玉道,“它会……”

    “啊!嘤嘤嘤……师尊!它挠我!”

    云澈抬起头,只见一瞬的功夫,宁诗玉的手背上已经多了三道长长的血痕,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死命挣扎的黑猫。

    云澈垂下眸子,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刚才想说的就是——“它会挠你”。

    黑猫在宁诗玉钢铁一般的臂弯间挣扎无果,一双浅银灰色的眼睛生无可恋地望着云澈。

    云澈垂眸看了看宁诗玉怀里那只猫,道:“它似乎不喜。”

    “没关系的。”宁诗玉抬手摸了摸猫头,道,“反正它跑不掉!小猫咪嘿嘿嘿!”

    云澈道:“毛脏。”

    黑猫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哀怨地望着云澈。知道你爱干净,为了来见你,刚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三遍,竟然还是被嫌弃了?

    “猫咪都很爱干净的,它们经常给自己舔毛洗澡,一点也不脏。”宁诗玉抱着黑猫,把猫头凑到了云澈的手底心,道,“师尊你摸摸就知道了,小猫很可爱的,你摸一下保证也喜欢。”

    云澈刚要拒绝,手底就心被塞进了一团柔软的绒毛。

    云澈只觉手心痒痒的,忍不住在那只刚才还被自己说“毛脏”的猫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好柔。好软。

    云澈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轻轻撩|拨了一下。

    黑猫微微眯起眸子,伸直了脖子凑到云澈手心,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呼噜呼噜”的声响。[1]

    宁诗玉突然把黑猫从云澈手底心抱开,大喊道:“师尊撸猫要小心!它刚才就是发出了这种声音,然后挠我的!!!”

    黑猫:???你和他能一样???

    “没事。”云澈向宁诗玉伸出一只手,淡淡道,“给我。”

    “这只野猫有点凶,您要小心点哦。”宁诗玉小心翼翼地把黑猫放进了云澈的手心。

    云澈一手托着黑猫,小心翼翼避开了与猫的身体接触,只是捧着猫毛密实的腋下,将猫轻轻放到了自己面前。

    这回黑猫没有跑也没有挠人,竖着尾巴贴在云澈的脚边走了几步,找了一个脑子的位置,轻轻趴在了云澈的脚边。

    云澈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猫背上漆黑的绒毛,触感十分细腻柔软。

    黑猫对云澈的抚摸很是受用,在他面前轻轻翻了个身,打开自己的四条腿,主动把自己肚肚上更加柔软的绒毛露给了云澈。

    云澈一手轻轻按进它胸前的长毛里,却微微虚着手,没有贴到它胸前的肌肤。长长的胸毛蓬松柔软,被猫毛包裹的手温暖而舒适,犹如抚摸着天边的一朵轻云。

    突然,宁诗玉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师尊!小黑是个男猫!你看它的鸡|鸡!!!好大啊,还是竖起来的!!!”[2]

    ————

    [1]猫猫“呜呜呜”的时候是警告,“呼噜呼噜”的时候其实是很舒服。

    [2]我观察了一下我身边的猫咪仰躺着好像看不到鸡|鸡的亚子,假装攻的鸡鸡|太大了,所以能看到吧qaq(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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