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晋神典礼一结束,锦觅便混在众仙侍中飞快地潜走了。她在人群中四处找寻玄素的身影,同时又要小心躲开旭凤,一路上走得好不惊险。

    然而,当她终于瞧见墙柱边的玄素时,却发现润玉正在同她说话。

    ‘小鱼仙倌?原来他跟仙子姐姐也是朋友啊......’锦觅纠结地想着:‘大家都是朋友,但上次我送给小鱼仙倌的只是普通红线,这次要是被他瞧见,送给仙子姐姐的是加强版红线,岂不是厚此薄彼?小鱼仙倌肯定要不开心了......我还是等他走了再过去吧。’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润玉离开。没一会儿,竟连旭凤都走了过来,与他俩聊在了一处。

    ‘怎么连凤凰都来了?哎哟,我还要在这柱子后面藏多久啊......’锦觅正烦恼着,突然感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惊吓之余连忙用双手捂住嘴才勉强没有叫出声来。回头一看:是个似曾相识的小仙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锦觅半仙,好巧啊......我,我终于又见着你了,”小仙子轻声道:“前些日子,我写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信?”锦觅回忆了一番,方才想起从旭凤那儿逃走之前,飞絮曾捎了封信给自己。那信写的长长的,字迹秀美,内容跟月老的话本颇为相似,旭凤看到时还妒忌呢。这样想着,她答道:“收到了,原来那信是你写的呀。”

    “那,不知......允否?”那仙子羞红了脸说着,却见锦觅一脸茫然,不禁失望不已:“难道锦觅半仙没看?”

    “看了看了,”锦觅忙道:“写得情真意切,我很是感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给我写这么动人的信呢!”

    听到这话,那小仙子高兴极了。她只犹豫了一瞬,便鼓起勇气猛地拉住锦觅的胳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跑远了,徒留锦觅独自摸着脸站在柱子后边迷惑不解。但未待她细想,眼角撇见旭凤和润玉一前一后地从大殿中离开。她连忙从柱子后边探出头——玄素已不在那里,不知去了何处。

    正懊恼间,忽然有一个黑衣、清瘦的熟悉身影迎面走来,恰进入锦觅视线。“咦?这个好像是上回跟仙子姐姐在一块儿的九容仙倌儿?”眼看着对方就要走远,她忙跑上前去:“九容仙倌,请留步!”

    闻言,来人停下脚步,朝她看去。锦觅忙拱手道:“我叫锦觅,在......月下仙人手下当差。上回在姻缘府我们见过面的,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九容笑道。说着,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锦觅反应过来,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上面有方才的仙子所留下的胭脂印记。她忙胡乱地擦了一通,把脸都擦红了。

    “你叫我是为何事?”九容又问。

    “上次仙子姐姐救了我的命,我想当面对她说声谢谢,但不知她人在何处——不知九容仙倌可否告知呢?”锦觅认真道。

    “主人自今日起长住冰清阁,”九容道:“我也正要过去,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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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锦觅跟着九容一路往霜神的居所而去。一路上心里不禁美滋滋的:‘想不到我还是很幸运的嘛,不但遇上九容仙倌儿带路,还能去看新房子......’她又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藏着她自个儿酿造的独门秘方——桂花酒:‘不知仙子姐姐会不会留我吃午食?月下仙人那儿除了鸡,还是鸡,我都已经吃腻了!’这样想着,她不禁怀念起栖梧宫中的饭食来:‘凤凰虽然挑剔,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嘛......’

    约莫过了两刻,二人行至冰清阁。出于锦觅意料的是,此处格局颇为简单,与栖梧宫、姻缘阁大相径庭——虽说因天界与花界交恶之故,九重天界并无一花一木。但她先前所经之处,几乎无不用灵力幻化出花草以做装饰之用。然而,此时她走进冰清阁,却发现其中不见一棵幻化出来的苗木,只有些不知名的灰白色山石,聊作点缀。

    视野所及之处,最为显眼的是一汪小小的寒潭,在院子的正中央。寒潭之上还建了个亭子,此时正是近午时分,日光下彻,潭水的波光反映在亭壁之上,光华流转,很有几分似真似幻的妙处。

    锦觅跟着九容绕开寒潭往阁中走去,一路左顾右盼着。行至转角处,忽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山石后跃出,唬了她一跳。

    “啊!又是你?”待看清是先前在池畔便结下梁子的魇兽,锦觅生气道:“怎么哪儿都有你?”魇兽也不客气,冲她龇牙咧嘴。

    九容原已走过转角那处,听见声音又退回来,看着这针锋相对的一人一兽,颇感无奈。他略作思考后,还是先行踏进阁中,通报道:“主人,姻缘府锦觅求见。”

    玄素闻言从阁中走出来。魇兽耳朵一动,立刻从锦觅身边跳开,在寒潭旁优雅轻快地踱起了步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诶?你......”锦觅头一次瞧见这么狡猾的灵兽,当下瞪大了双眼。这一愣神的工夫,便没有注意到玄素已走到近旁,直到听见有人问她“身体可大好了”方才回过神来,忙回道:“好了好了,现在没有一点儿不舒服,好得很呢。”

    玄素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她带入屋中。

    冰清阁内部陈设也颇简单。锦觅却顾不得细看。她甫一坐下,便从储物袋中取出桂花酒壶,道:“仙子姐姐,谢谢你上次在姻缘阁救了我。这是我在花界酿的桂花酒,芳主们都夸赞过,送给你喝。”待玄素接过酒壶,又从袖中取出月下仙人交代的红线,道:“还有一样,是月下仙人让我交给你的。”

    “是何物?”玄素问。

    “这是月下仙人最近新发明的一种红......呃,平安绳......”锦觅刚欲说出加强版红线的名字,却忽然想起月下仙人交代过“不能暴露”,忙改了口:“祝你平安喜乐。”

    玄素从锦觅手中接过:“谢谢你,也替我谢过月下仙人好意。”锦觅眼尖地发现,玄素左手上竟已经戴着一根绳子了,上面穿着颗碧蓝色珠子,当下灵机一动。

    “仙子姐姐,这颗珠子真好看......只是配黑绳未免朴素了些,若是换上月下仙人的这根‘平安绳’就更好了——要不,锦觅帮你换上吧?”锦觅道。见玄素应了,还主动将珠子摘下,她连忙手脚麻利地将它在加强版红线上穿好,又替玄素戴上,生怕她反悔,心道:‘锦觅啊锦觅,你可太聪明了,三两下就完成了月下仙人交代的任务!’

    正当她暗自得意之时,九容从门外走来,向玄素道:“主人,璇玑宫邝露求见。”

    锦觅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他身后跟随着一个穿着盔甲的白面天兵,迈着小步子,目不斜视,颇为拘谨地向玄素见礼:“邝露见过霜神仙上......邝露奉夜神大殿下之命,来给霜神仙上送一样东西。”说着,又苦着脸道:“大殿下还说了,若是看到魇兽在这儿叨扰仙上,顺带......再把魇兽寻回去。”

    “魇兽的确在院中,一会儿让九容带你去寻,不怕它躲着你,”玄素温声道:“夜神让你捎带何物?”

    邝露忙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交给玄素。锦觅只看了一眼,便惊讶不已:“红......平安绳?”

    “平安绳?”邝露疑惑道:“大殿下并未交代这是何物,只命邝露交给霜神仙上......”想了想,又笑道:“若是叫平安绳,大殿下许是想祝福仙上平平安安吧。”

    “对对,这夜神大殿下一定是跟月下仙人想到一块儿去了,想到一块儿去了......呵呵呵.....”锦觅干笑着,偷瞄玄素的表情,见她若有所思,心中不免七上八下的。

    好在玄素似乎并没有在意,只对邝露笑了一下,道:“我晓得了。”便接过了第二根“平安绳”。锦觅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尽管如此,经此一事,她也不敢在冰清阁多呆了,只怕再多说几句,自己的计量要被戳穿。她借口月下仙人叫她回去吃饭,匆匆向玄素告别离开了冰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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