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个模样有些像自己的小泥人，黎付微微一怔。
柳愫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想买回去自己放着的，谁知脑筋一冲动便给了出去，黎付什么东西没见过，怎会稀罕这小玩意，她随随便便地给这种东西，没有诚意先不说，万一让人觉得被无礼冒犯可怎么办。
她微红着脸道：“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她正想伸手将小泥人拿回，黎付却收回手，将小泥人放入自己的袖袋中，缓声道：“我喜欢。”
柳愫现下脸更红了，她一时摸不准黎付是真喜欢，还是不想让她难堪，假意说的，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黎付问：“想去哪儿？”
柳愫想了想，镇上来得少，不太清楚可以去哪儿，便犹豫道：“就.....随便走走看看？”
她以为他就客套一下，随便问问，谁知他道：“那便逛逛罢。”
黎付走了两步，发现小姑娘没跟上来，转过头看到她有些发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折回身子，问：“不是想要走走看看？”
“啊，对。”她点点头，跟上黎付的脚步。
当他发现自己走一步路子，小姑娘要蹦跶两步时，他便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柳愫刚才激荡又无措的情绪很快消散，因为她立马被周边热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看完杂技后，又跑去看那些小摊小铺子。
经过捏泥人的小摊，柳愫指给他看，接着又蹦跶到下一个摊子。
小姑娘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像是在枝头上雀跃的小鸟，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什么在她眼里都显得新奇。
黎付在一旁看着，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弯起的弧度。
“哇，你看这个糖可以弄出一幅画。”柳愫停在一处摊位，看着一位师傅正在用麦芽糖在一根小木棒上勾出小动物图样。
“喜欢？”黎付问她。
柳愫亮着眼睛点头，然后她就看到黎付拿出一袋银子，想要付钱，并开口道：“师傅，要这......”
柳愫行动快过大脑，立马扯回那袋银子，往黎付手里一塞，对师傅道：“不，师傅，他什么都不想要。”接着，她便扯着黎付离开。
黎付顺着小姑娘的力道，跟着她走，有些好笑的问：“你不是喜欢么？”
柳愫坚定的摇摇头：“不，我不喜欢。”
买那一个糖人，她得绣好多东西才能挣回来，况且她不太想黎付为她花钱，毕竟他已经帮她太多，她已经回报不来了。
接着逛了几家铺子和几处摊子，柳愫看得正欢喜，一旦黎付拿出银子，她便一副没了兴致的样子，拉着他匆匆离开，之后他便不再掏钱，静静地看她赏玩。
柳愫发现黎付是真的人气高受欢迎，每走几步路，便有人向他打招呼，再走几步路又有人给他塞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都往他手里塞。
他都一一拒绝，最后实在拗不过一位热情的大婶，便收下她的饼，当然这饼最后落到了柳愫的手上。
“别饿着。”黎付将饼塞到她的手里，让她听出一种养小孩的语气。
柳愫不好拒绝，确实也饿，便接过咬了两口，这才发现是香葱馅的饼，外皮的芝麻掩盖了它的味道。
人流正拥挤着，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当即一噎，给吞了下去。
“......”她心中惨叫，完了。
黎付看她表情僵硬，便问：“怎么，不好吃？”
柳愫艰难地说：“抱歉，我得先行回家一趟。”
黎付：“家中可有急事？”
柳愫含含糊糊地应了声，便一溜烟的跑掉了。
黎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
“不是，我说你出去逛个街，是把魂落街上了还是咋地？”郭捷义一手撑在黎付的桌边问。
今日上午，来了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找上黎付说了两句话，黎付便撂下事情出门去。本以为有人请他上门问诊，等人回来一问，才知道他逛街去了，留下郭捷义和徐瑞修两人苦不堪言地忙着医馆的一大堆事情。
虽说黎付也不像那种没事就上街闲溜达的人，但郭捷义忙得懒得问。可黎付这人回来了，却丝毫没减轻他的工作负担。
因为这人正盯着一个破泥人使劲看呢。
“这破泥人有啥好看的？你对着镜子自己照自己不成？”郭捷义简直想把黎付的脑袋摁在这些药柜里面，他抓药抓得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这人还盯着个破泥人傻愣，让他有种医馆马上要倒闭的错觉。
比起郭捷义的急躁，徐瑞修就显得淡定从容很多，他瞅了眼小泥人，笑起来：“阿付平日里还嫌咱们自我迷恋，也不看看他自个儿都倾慕自己成什么样了，上街看到个自己的小泥人都要买回来放着看。”
黎付将手头上的小泥人收起来，而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笑眯了眼，道：“既然你们当着我的面忙里偷闲，那便扣工钱罢。”
两人：“......”
真是光明正大的假公济私，黎付方才还去街上闲逛，他们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有忙里偷闲的罪名。
黎付一眼看穿两人心中所想，十分坦然地承认道：“对，就是这么回事。”
徐瑞修：“......”
郭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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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蓉赶集到傍晚才回到家，今日集市上有些米和菜都挺便宜，她买了不少打算回家屯着。
她将手头上的东西放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一扫视线没看见柳愫，灶房和房间都没亮光，像是无人在的样子。
“阿愫——”何云蓉唤了两声，在院子里和灶房都没瞧见她的身影，便一路走到她的房间。
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她便推开房门。
天色暗下，暮色袭来，房间里没点灯，看不太清楚，只能瞧见床上有道隐隐约约用被子拱作一团的轮廓。
“阿愫？”何云蓉走进去点燃蜡烛，昏暗的房间瞬间被点亮，“为何不燃烛？”
见柳愫没动静，还缩作一团在床上，何云蓉便坐到她的床边问：“发生何事？给娘看看怎么了。”
“没事。”柳愫蒙着头，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娘先去忙吧，我再躺会儿。”
“也好，”何云蓉怕她身子还未恢复好，便嘱咐道，“你先好生休息。”
她一起身，余光瞥见柳愫床头的东西，顺势拿起来一看，是已经凉透的大饼，再仔细一闻，还是香葱馅的。
顿时一种不安感浮上心头，她皱起眉头，忽然用力地扯开柳愫身上的被子。
“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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