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另一边，不明真相的白梓然，此刻正在悦动本月的第一期新人入职培训班听课。
台上的讲师用两页ppt就草草讲完了悦动的基本状况，随即用大量的篇幅唾沫横飞地吹捧起了悦动创始人，林老板的传奇人生：
“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林岳东先生，现年48岁。M国国立大学新闻学硕士，同时辅修生物学硕士，34岁时回国创办悦动，几乎是白手起家的他，14年间，把公司做到了现在的业界前三。这是怎样的能力，和魄力啊！大家说，是不是！”
“是！”
大型传/教现场，台下一片鼓掌叫好声，白梓然混入其中，心不在焉地拍了几下巴掌。
她心中记挂还在外头等着她的金又凌。曹歆刚刚跟她说培训班开幕式10分钟就能搞定，结果台上这女讲师已经亢/奋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没有要熄火的意思，白梓然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借口上厕所一走了之。
“林先生的光辉事迹，还远不止这些！大家应该都知道，30多年前，林先生是首批被确诊为不治之症ASDT的患者，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与病魔做着斗争。在那个年代，在特效药极度短缺的艰苦条件下，林先生是硬生生靠着自己的意志，熬过每一次痛苦发病期……这是怎样的意志，和精神啊！大家说，是不是！”
“是！！！”
白梓然：“……”
越吹越过分了，这病当年医生给她讲起的时候，很严肃地告诉她必须严格按日期服药，否则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怎么到了林岳东这，倒成了不吃药也没什么所谓的病了？要神化老板也不能不按基本科学来吧，白梓然现在都有点怀疑，患病这一条是不是也是林岳东杜撰出来的虚假背景了，为了增添他履历中光辉的一面。
不过，既然都讲到这一段了……姑且还是听听看吧？
万一是真的，她兴许能从这位长寿患者的经历中找到延长自己寿命的方法。
*** ***
而在林老板的办公室，浓郁的花香弥散得更加肆意。
“哎呀，真的是个alpha呢。”
金又凌的小脑袋瓜被面前这位元老级男omega的信息素气味熏得七荤八素的，听到对方一眼就揭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由心里一凉——
气味这么浓烈，这大叔显然已经要发情了！这个时候作为新晋alpha的她又被送到了面前，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面白无须有点娘炮的大叔，嘴里说出的下一句马上验证了她的担忧。
“这么多年了，我睡到的alpha也就四五个，想想其实好遗憾，”林岳东坐在办公桌后面上把玩手里的串珠，回忆着过往居然怅然了起来，“虽说现在的几个小伙子也挺厉害的，在生理上，我这种人，始终还是跟alpha更匹配喔。”
还真的是要睡她啊！
吸气，吐气。金又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作为金家的门面担当，将来的储君候选人，绝不能在危机面前失态。
“你不会得逞的！”
直视着对方微微眯起的眼睛，金又凌的表情冷静而不屈。
“因为我……不举。”
“……”
适当的时侯，需要牺牲一下自己的尊严来保全自己的清白嘛，金又凌这么安慰自己，同时又觉得好像太委屈自己了，于是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暂时。”
“我知道啊，”林岳东呷了一口茶，瞥了眼金又凌挺直的小身板，目光掠过她贫瘠的身材带着些许怜悯，“小家伙，你是不可能满足我的。因为从来没有服用过抑制药物，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最需要的是一个强壮持久又够长的男性alpha，你差得太远了，对我没有用。”
金又凌：“……”
大叔，难道费尽心机把她叫过来独处是为了用语言羞辱她的吗。
“总之小姑娘，你可以放心啦，叫你过来，主要是验证一下我的猜测而已。至于签你呢，也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只是想作为难得的同类，尽量帮助下罢了，”在确定完金又凌的性别之后，林岳东的眼皮耷拉下来，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要问我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解决生理问题了哦，家里还有四五个男孩子在等我。”
饶是曾经阅遍小黄书的金又凌也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一，一次和四五个alpha？？？”
床顶得住吗？！
“不是alpha，只是普通人。alpha很难找的呀，几率大概十万分之一吧，Omega也一样。你都知道abo的分定方式了，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见到金又凌的的确确是一副茫然摇头的模样，这位48岁的本世界骨灰级元老男性omega，才开始对她最为关切的这部分疑惑做出讲解，“这样的分类标准，是M国研究界尚未成文的划分，知道的人只有M国咱们圈里的。我看你知道，以为你也是。”
“……我不是，”看来曹歆在跟汇报工作的时候隐去了她的穿越身份，不过这也难怪，一般人谁能相信呢？还不如省点口舌。金又凌无意解释自己的真实来历，只对她目前需要掌握的情况提出疑问，“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已经有小部分人分化出其他性别了吗？”
“对，我是第一批，应该是大约三十多年前才出现的，至于现在具体人数有多少，这个不好说呀。M国的研究进展相对快很多，咱国现在还在讨论o发/情到底是不是病呢，”林岳东一提到这茬就一肚子怨气，手里头的珠子也不盘了，“就那个什么鬼ASDT的，就一普通omega发/情期，非得说人会神志不清，会被捡尸会滥交会染艾滋会影响社会稳定，整了个副作用都没搞清的抑制药让人吃，吃得人都折寿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金又凌：“……”
她是真没想过，白梓然那个只能活40岁的病，根本原因居然是这样的。
其实早在知道白梓然身患此病的第一天，善于利用网路资源搜查学术情报的她就查过相关的资料，当时医学百科对这个病的解释是这样的——
ASDT症，多发于12-35岁的女性，偶有男性病例。患者一般自青春期开始发病，症状表现为神志不清、四肢无力、浑身燥热、几乎丧失自主生活能力，初次病发后周期性复发，周期因人而异，从一个月到六个月不等；事实上，有接近三成的患者，死于发病时不慎发生的不洁性-行为而导致的其他疾病，少部分人会不幸成为暴力犯罪行为的受害者，而剩下的幸存者，也几乎都在40岁以前因多器官衰竭而早逝……
因为对这个世界的二元性别系统深信不疑，看到这一段，除了惊讶于疾病的凶险外，她也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现在看来，这些描述里的每一点症状，都和omega发/情期的状态高度相似。
这是何等恶劣的生存环境呀。
关于是否需要定期服用药物，的确从近两年起，各国的医学界开始有和往年不同的声音出现，不过长期以来，全球也确实是默认，以长期服药来作为唯一公认的治疗方法。至于服用的副作用，由于缺乏关联性实验，也只写着“不明”两个字而已。
即便在她那个科技更为先进的世界，抑制剂的使用也是有严格工艺和规定的，尚且不能确保服用者的身体不出现任何不适，何况是在这个技术相对落后，且第一例研究对象才出现三十余年的世界里？这样的药物长期服用的后果已经不难猜测了，极有可能，这种全世界曾经公认的救命药，却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可怜的omega们英年早逝的真凶。
又或许，这是现有人类，以拯救为名，对悄然出现的、异于自己的新型性别人类的，一种变相扼杀？
金又凌是何等聪慧的alpha，只需对方寥寥数语，她便能飞快联想到背后许许多多的可能性。
alpha的发/情期之所以不对应专门的“病症”，一是因为表现出的“症状”更轻，特别是男性alpha，根本没有被发现的可能；二是因为尽快解决生理需求，就不会有其他问题出现了。而且alpha无法怀孕，如果说要限制类似基因的进一步传递，从力量更为弱小的omega入手会更快也更直接。
——当然，她希望这些恐怖的内容，最好都只是她毫无根据下做出的最坏猜测。
无论如何……
“白姐姐，我一定会救你的。”
从林岳东的办公室走出来，某位来自异世界的年幼alpha，在心底悄悄留下了一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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