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对方通过得如此之快，白梓然反而紧张了起来。她毕竟还是个轻度社恐患者，加了陌生人让她来搭讪她实在是搞不来，尤其对方还是和自己处在不同阶层的名人之女，发啥她都觉得怪怪的。
但是让别人等太久总归也不礼貌吧……？
于是打了删删了打，憋了半分钟，鬼使神差地，白梓然最后发了个：
“嗨”
白梓然：“……”
她是怎么发出这种既糟糕没礼貌又不专业的开场白的？？？
自报家门这种事情也能忘，对面要是回个“您是哪位？”，脸皮薄如纸的新晋经纪人白小姐一定会尴尬到恨不得立刻卸载微信假装无事发生。
幸好对面还没有让她尴尬到这个地步。
“白小姐好。”
白梓然长舒一口气。
“我在你后面。”
白梓然一口气卡在气管。
哈？？？
“是白小姐吗？”
并没有给受不起惊吓的白小姐任何缓冲的时间，冯杨中性且沙哑的女声在离对方很近的后方响起，冷不丁吓得白梓然一哆嗦，直接丢了怀里塞得满满的包包，里面乱七八糟各种钢镚啊化妆品餐巾纸甚至还有姨妈巾啥的撒了一地，吸引不少路过一楼厕所这边的路人注目。
“啊啊对不起！我来帮你捡吧。”
“没、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穿着清凉短裤和AJ球鞋的白皙长腿蹲在她面前，白梓然赶紧把目光移到别处，强忍着快要爆表的尴尬，迅速蹲下来把自己那些私人用品统统塞回了包里，嘴上为了缓解尴尬还在硬撑着寒暄：“好，好巧啊，小冯导来这里做什么？”
话一出白梓然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在厕所附近出现还能干啥，当然是过来解决三急问题的，她问得这不是废话吗！于是赶紧又补充了句：
“没事没事，问了个很没水平的问题，你不用回答也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冯杨笑得爽朗极了，“白小姐，你真有趣。”
白梓然扯了扯嘴角：“……呃，我姑且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尴尬，超乎寻常的尴尬。为什么她和这个人的对话可以尴尬到这个地步？白梓然一瞬间怀疑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是不是已经退化到小学时代了。
“的确是在夸你，不用怀疑，”为了表示自己赞扬的真挚，此人居然还浮夸地竖起了大拇指，“白小姐是我见过的经纪人里最有意思的，比曹歆那个鸡贼鬼有意思多了。”
鸡贼鬼？这个词用来形容曹歆倒是贴切，作为被曹歆骗入经纪人火坑的受害者，白梓然很想对这番发言表示强烈支持，然而很快她意识到，目前她算是曹歆名义上的下属，跟这个人的熟悉程度，还不足以让她分享自己对上司的真实想法，于是只能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幸好这位小导演已经对另外一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这是药吗？”
先前被她放在包包外侧的长期药物在刚刚被洒在地上，冯杨捡起来递给她，似乎对这小瓶包装得像是钙片一样的东西非常好奇。
“是需要长时间定期服用的吧？”
“是的，”虽然这药不仅外观，连口味吃起来也特别像橙味的钙片，但因为小药瓶的瓶身写着很醒目的ASDT四个字，白梓然猜想冯杨大概已经猜到这药的用途了，为了避免误会还是决定解释下，“不过这并不是传染病哦，小冯导可以放心。只要定期服用，和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啊？啊，你误会了，我说的倒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那个，哎呀，怎么说呢……”
上午戴着帽子墨镜拽得二五百万似的25岁节目编导，此时正因不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而苦恼地挠头。当然挠着挠着似乎考虑到应该珍惜自己在未来注定会后退的发际线，很快就从纠结的措辞中脱离出来。
“算了，下次再说吧。”
“……”
这人说话说一半也太吊人胃口了吧！
不过近距离看着这张纯素颜的脸蛋，白梓然还是不由得感慨基因的重要性。毕竟是二十年前拿到C国最高奖影后的女儿，虽然亲爹的长相不怎么样，美貌的基因不可避免地被稀释了，好歹亲妈的底子在那，虽然是一点底妆都没上的素颜，这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细腻的肤质，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放在人群中妥妥也是个可以吸引异性目光的优质外形。
想着想着，白梓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个人是alpha啊……
所以对应的异性应该是omega才对？
不对啊，万一冯杨其实是穿来的，那她跟冯一志和杨繁岂不是没有血缘关系？！
白梓然这才想起金又凌早上告诉她的惊天秘密，方才满脑子的尴尬很快被接踵而来的疑惑和好奇代替了，没经大脑就来了句：
“那个，小冯导，我有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白梓然心里无数个问句闪过：你是alpha吗？你是穿来的吗？你怎么度过发/情期？你能像金又凌发现你是alpha一样发现她是alpha吗？要是发现了你可以保密么blablabla……？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汇成一句话：
“……算了，下次再说吧。”
“……”
白梓然满意地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方才一样类似便秘的神情。
不过冯杨到底是影后的女儿，M国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表情管理做得还是很到位的，几秒间就恢复正常：“对了白小姐，关于上午跟你谈的那个网综，如果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带着你妹妹来这边试镜一下。”
冯杨谈到工作时倒是正经了起来，总算令白梓然没那么尴尬：“好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麻烦小冯导到时候通知我。”
“嗯好，对网综有什么别的问题，也可以在微信上问我。这一波暂时忙完了，所以可以有两天比较闲的时间，”准备出门的冯杨重新戴上墨镜，冲白梓然微微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白小姐，我们可以把刚刚放在‘下次’说的话，好好讲完。”
“……好的。”
混娱乐圈的都这么神秘兮兮的么？冯杨这个人简直是太捉摸不透了，直到此人晃晃悠悠的瘦高背影已经在视线范围内消失许久，白梓然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她刚刚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这是在约她呢，还是在等她约呢？
倒是常听说圈里有什么导演潜规则女艺人的小道消息，难道冯杨刚刚那句话，其实是某种暗语……
白梓然甩甩头，很快把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否决了。
可是没道理会看上她啊，她也不是那种称得上漂亮的长相，最多也是化过妆算是个知性清秀的才女型女性，就算冯杨喜欢女性，阅遍圈内美女的导演肯定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
事到如今，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那道无数次穿过柯南太阳穴的白色光线如闪电一般猛然穿过了白梓然的脑海：
冯杨看中的，其实是有着绝佳容颜的金又凌！
错不了的，怪不得第一次见就说有新网综要拉着小凌一起上，还破天荒的主动留名片，都是在为了勾搭真实年龄年仅十五的小金啊！
“太可恶了，太不是人了！果然导演这种人类没有例外，都是禽兽啊！”
坐在回家的的士上的白梓然甫一想通，再联想起夏仪萱那个油腻的导演老公，新仇旧恨加一起简直是出离愤怒了，一拍大腿突然怒吼了起来，把靠在她肩头睡得流出口水的金又凌都给震醒了，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明状况。
“白姐姐，你说什么呢……怎么了呀，谁是禽兽啊……？”
望着金又凌刚睡醒时毫无防备宛如天使的容颜，白梓然搂紧了对方瘦弱的肩膀，内心突然由人而生一股英雄般的豪情。
“小凌，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金又凌：“……”
听不懂，她还是继续睡觉吧。
*** ***
红色的跑车在夜幕中疾驰。
驾驶座上是个酒红色波浪长发的女人，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按下车载音响的开关键，意图给安静的车内带来一些音乐。
“想听什么歌？”
副驾驶的女人留着清爽的短发，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嗓音却是不太匹配她年龄的喑哑。
“随便你咯，反正我都行。”
“喂，对待千里迢迢来送救命抑制剂的堂姐，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冯沁对自己这个毫无感恩之心的堂妹很是不满，不过也仅仅限于口头上。见对方又佯装掏耳朵的样子假装没听见，也只有轻微揍她一拳便作罢，转而开启又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说真的，在国内有碰到合适的么？你说你也不小了，管她是男是女是alpha还是omega，总之带来见见我呀。虽然我也不保证会不会吃醋就是了。”
“您吃的哪门子醋啊？”
冯杨无语了一阵，自己这个堂姐在M国拍了六个月电影，作风比以前豪放了不少，还老是说些戏弄自己的话，真是头疼死了。
但是说到后面一个话题——
“合适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不过今天，倒是碰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性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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