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额头上带着冷汗，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他能感觉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正顶着自己的后脖颈，莉欧娜始终没有把枪放下来。
“我手都酸了。”莉欧娜抱怨。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你把车载收音机打开。”
于是保安战战兢兢地打开了收音机。
沙沙的电流声过后，一个女声出现在车内。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警情，坎德尔精神病院中逃出了两个具有犯罪倾向的变种人，目前两个变种人已经劫持人质驾车逃跑了，我们尚不能确定人质的安危，交警已经在嫌疑人可能途经的公路两端设置了岗哨和路障，嫌疑犯的车牌号是……”
“换台。”莉欧娜不耐烦地说。
保安吓得一哆嗦，无比顺从地换了个电台，连续换了几次之后，他调到了一个音乐电台上，莉欧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居然还有心思听音乐？”洛娜不可置信地问，“你没听到电台的广播吗？我们已经被通缉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目前的情况还算在我解决范围之内，所以我并不是很紧张。”莉欧娜说，“我不需要广播告诉我事情的局势，听音乐难道不好吗？放松一点吧洛娜，你的脑子被乱糟糟的想法充满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你难道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能力吗？”洛娜烦躁地说，“我不喜欢你读我的脑子！”
“对不起，我必须时刻保持能力开启，这样才能监控到敌人的动向。”莉欧娜说，“等我们脱离危险，我立刻就把它关掉。”
莉欧娜从后座车门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张地图。
她研究了一会儿就把它丢下了。
前方几公里有交警的岗哨，那里设置了路障，交警正在检查过路人员……
后面的警车还有一会儿才能追上他们。
莉欧娜可以捕捉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心音，精神病院位于纽约郊外，人不算很多，如果莉欧娜在城市中央地区开启能力，她的脑子恐怕会被这些嘈杂的心音给挤爆。
她过滤掉杂乱无用的心音，把聆听范围集中在附近。
确认完周围的情况后，莉欧娜再次尝试收束能力范围，更深入地读取他人大脑中的情报，她把目标定在了保安身上。
她的心灵之力就像无形的触手，可以悄无声息地入侵到人类大脑深处。
混乱的记忆碎片和种种模糊的图片影像顺着心灵触手传输回了莉欧娜的大脑。
她只提取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我说你听，你来分辨我说的对不对，不要停下车，匀速往前开。”莉欧娜突然说，“你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但你和你的妻子离婚了，儿子跟着他的母亲生活。”
保安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他隐约知道莉欧娜可以读心，但他完全没料到莉欧娜会把他的家庭情况摸得那么清楚。
“你的爸爸妈妈年纪很大了，他们在伊利诺伊州有一个小农场，现在就生活在那里，你三天前跟他们通过电话。”莉欧娜专注地盯着保安的后脑勺，“你家里养了一条苏格兰猎犬，它鼻子上还有一道疤……我知道你的全部，我甚至还能说出你的账户密码，我连你存了多少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求求你……”保安目露哀求。
“你刚刚在想，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了过路的车辆就假装控制不了车子，和对方撞在一起，制造一个小小的车祸，这样你就能拖延时间了。”莉欧娜平静地陈述，“你刚刚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路上碰到交警时怎样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人类往往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脑子。”
保安的眼神越来越惊恐。
“莉欧娜！”洛娜抓紧她的胳膊低声说，“我们只用安全逃脱就够了，你不能这样！”
“我有必要这样。”莉欧娜面无表情地举着枪对保安说，“你必须听我的安排行动，不然我就报复你。相信我，我手段多的是。”
保安连连点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会儿我们下车，而你不能停车，你必须一直往前开，不能返回，开到几公里外交警的岗哨。在路上，你不可以试图联系交警，或者联系别人，你脑子里的任何想法都逃不过我的监控，我希望你能听话。”莉欧娜说，“明白了吗？”
“就、就这样？”保安不可置信地问。
“就这样。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可以完成吧？”看到保安再度点头，莉欧娜又说，“你可以停车了。”
车子嘎吱一声停下了。
莉欧娜和洛娜下车。
然后车子再度启动，沿着公路前进。
“所以我们就这样下来了？”洛娜暴怒地把手里的枪摔到地上，“Shit！我居然以为你需要帮助，我居然愚蠢地冲出来帮助你！你在精神病院里那副好孩子的样子是装给别人看的吗？！”
“确实是装出来的，我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才那样做的。”莉欧娜捡起枪，顺手把它揣进自己兜里，她站在马路尽头左右张望，“等我们脱离危险之后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可以吗？”
她快速地看了一下游戏背包里的卡牌，点击【伪装卡】。
莉欧娜手里银光一闪，出现了两张卡牌，她把卡牌贴在自己和洛娜身上。
“你使用了【伪装卡】*2，时限一小时。”
游戏版面的提示语浮现。
两个中年女人站在马路上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开口说：“我只有两个伪装卡，现在全用掉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另一个中年女人表情扭曲。
道路尽头闪着车灯，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莉欧娜立刻挥舞手臂，示意车子停下。
开车的司机停下车，探出脑袋奇怪地问：“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两位女士？”
“是的，我们需要帮助。”莉欧娜淡定地从怀里掏出枪，指着司机的脑门，“载我们走。”
于是莉欧娜拉着表情难看的洛娜再度登车。
这次的倒霉蛋司机还是一边给她们开车一边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洛娜一言不发，而莉欧娜尽职尽责地威胁着司机。
“一直往前开，三公里后会交警岗哨，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吸引别人注意的动作。”莉欧娜压低声音，报出了一串数字。
司机听到这串数字后立刻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的账户密码？”
“我知道你的出生日期，你的交友网络，我还知道你最近打算跟你老婆离婚，因为她给你戴了绿帽子，肚子里怀的也不是你的种。”莉欧娜古怪地说，“所以，可以乖乖听我的话吗？”
司机忙不迭地点头。
洛娜焦躁地皱着眉头，看着莉欧娜做完这些事。
几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开完了。
洛娜视力很好，她注意到警察手里的显示器上有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和莉欧娜。
她甚至还看到被她们劫持的精神病院的保安正哆哆嗦嗦地裹着毯子捧着咖啡坐在警车上，坎德尔先生的车被扣押在路边。
吉普车接近了岗哨，而粗心大意的交警只是往车里扫了一眼，就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交警满脑子都在想“嫌疑犯是两个年轻女孩”，他一看到后座坐的是两个中年妇女，立刻就放行了。
洛娜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座位上。
“这他妈是我经历过最刺激的事情。”她喃喃道。
她们从精神病院逃脱后又成功避过了警员的追捕。
莉欧娜命令那个司机把她们从郊外送到附近的镇子上，然后就让他离开了。她和洛娜需要在身上的伪装效果消失之前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藏的地方。
“我确定那个司机事后会报警。”洛娜说，“我们安全了吗？”
“大概安全了。”莉欧娜看了一眼街道旁的时钟，“再有五分钟，我们身上的伪装会解除。”
“很好。”洛娜站在路边广告牌前，借着模糊的倒影打量着自己，“我实在受不了我这副打扮了。”
“去找一个公共卫生间吧，等伪装解除再从隔间里出来。”莉欧娜说，“真对不起，连累了你。”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用了，”洛娜烦闷地说，“想想怎样逃脱接下来的追捕吧……比这更糟的是我的监护人还以为我这次会乖乖地接受治疗，结果我刚进精神病院一天就逃了出来。”
“你以后想干什么？回家吗？”莉欧娜问。
“他们可以查到我的家住哪儿，我不能回。”洛娜说，“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还没想好。”莉欧娜看着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商店，“但我有大把的时间去安排今后的计划，不是吗？”
她们在不远处发现了公共卫生间。
莉欧娜正要走进去，却听到洛娜说：“为什么要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我们明明可以说服那个人载我们离开。”
“因为我没有时间浪费。”莉欧娜适时地软化了态度，“我确实有点行为过激了，不过我们实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
“人类歧视我们，他们认为变种人是邪恶的，如果我们真的变成了邪恶之徒，我们又与那些不分是非地歧视变种人的人类有什么区别？”洛娜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洛娜。”莉欧娜垂着眼睛说，“我有分寸，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
她明白怎样说话才会讨人喜欢，也明白怎样说话才会刺伤别人的内心。
洛娜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变种人，她希望她们两个能保持友好的关系，而且她们现在是朋友，莉欧娜认为自己不应该拿出对待无关紧要者的态度对待洛娜。
洛娜很年轻，她以前像一个正常女孩一样上学，也不曾被别人发现变种人的身份，甚至还有监护人保护她，她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社会阴暗的一面。
所以她还怀着基本的道德底线，拥有着正常的善恶观。
但是将来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洛娜，”莉欧娜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操控磁场的能力好像一个大名鼎鼎的人啊……”
洛娜愣了一下，很快地说：“你读取心灵的能力也很像一个大名鼎鼎的人。”
她们对视一眼，一起进了公共厕所。
她们谁都没真正地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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