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便到了除夕,白子画早早将天腊之事安排给了幽若,自己携了妻儿下凡去了。
此时凡间大定,百姓安居,白子画于都城中买了一座宅院,施法使左邻右舍将自己一家当做了多年的睦邻,便安顿了下来,并约定自此刻起以三日为期,每日谁先使用仙力法术,便是谁输了。
凡间的习俗是在今夜守岁,需备些瓜果菜蔬才好,借着这由头,小小白便闹着要往街市去,那花千骨又是最喜热闹繁华的,自然也随声附和起来。
白子画拗不过这母子俩,只得随他二人一起出了街门,要往西市去。
孰料才出了门,便见一队头带狰狞恶鬼面具,身着黑红衣裤的如小小白一般大小的男童边击鼓边舞蹈着迎面而来。这一队男童身后还跟着逶迤长队,俱是虔诚百姓。
小小白与花千骨从未见过这阵仗,不禁同问道:“师父/爹爹,这是在干什么?”
白子画释道:“这是凡间百姓一种祈望驱除瘟疫的祭祀,名曰‘傩’,这一队男童共有十二人,为首的称为‘方相氏’。”
此时熙熙攘攘的大傩人群已涌了过来,三人身不由己地汇入其中,好在白子画身形高大,将妻、子二人牢牢护在其中,并不曾挤坏了。
一片混乱之中,小小白无比艳羡地望向那方相氏,但见他不过比自己大了一两岁年纪,但舞姿娴熟,神态自若,众人纷纷将钦敬眼神投向了他,待他恍若天神。
花千骨又何曾见过此等情形,早与一众凡人混在一处,欢呼着、舞蹈着,玩得不亦乐乎。
只可怜这六界神尊,分外手忙脚乱,一会儿将小娘子扯回自己身畔,恐她被人轻薄了去,一会儿又高声唤着自家孩儿,怕他胡闹。
这大傩的队伍缓缓前进,过了小半个时辰,队伍已渐渐行至西市。
但见街道两旁鳞次栉比,商铺林立,好不热闹。店家既知今日有大傩前来,早早便备下了各色时新货物,放在店门口售卖。
花千骨近来事忙,也久未下凡了,如今见了这阵仗,哪里把持得住?!只道了句“师父,我去看看”,便立时就扎入买卖人群中,东挑西选去了。
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这一个眼错不见,白子画便寻她不着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小小白便在前面不远处,白子画忙挤了过去,凑在他跟前道:“为父要去寻你娘亲,你只跟着这大傩队伍便好,到时我们自来寻你。”
小小白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眨眨眼睛,狡黠道:“爹爹放心去吧,我自会小心。娘亲貌美如花,人又和善,这场面鱼龙混杂,千万莫要让登徒子占了便宜去才好。”说着,手舞足蹈着随人流向前而去。
白子画知他天赋异禀,生来便有无边仙力护体,莫说被人欺负了去,只他不欺负了旁人便好,故此十分放心,转身找寻花千骨去了。
既不许使用仙力法术,于这茫茫人海中寻人便成了大麻烦事,白子画不知问了多少路人、寻了多少店铺,足足用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在一间售卖胡人香料的铺子中寻到了花千骨。
远远望见她发间的桃花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小的人儿正比手画脚地与店家说话,白子画总算松了口气,高喊了声:“小骨!”
不料小徒儿正与那香料贩子不知唠叨些什么,并没有听到自家师父的一声唤,兀自与那商贩说个不停。
白子画长叹一声,只得又往前挤了几步,正欲拉住她的衣裙,忽听街面上一阵骚动,大傩人群似乎都停住了脚步。
想是花千骨也有所知觉,退后一步,要出店铺观瞧,不料好巧不巧,正撞进自家师父怀中。
“师父?!”有力的臂膀在她腰间死死一揽,几乎将她箍得透不过气来,但好在他的气息是她极熟悉的,倒并未惊讶,只略扭了扭。
“你呀,总是这般毛毛躁躁地,若撞上了他人,可如何是好?!”白子画又急又怒,忍不住斥道。
花千骨大喇喇一挥手,道:“只是一时不小心啦,师父莫要小题大做!”
“你?!这怎是小……”
话未说完,花千骨已做了个鬼脸,吐舌道:“哎哟哟,我家师父大人好不小气呢!”
这下,白子画总算被她堵得闷哼一声,缄默了下来。
嘻嘻窃笑着,花千骨这才攀住他臂膀,踮着脚往门外看去。
此时他夫妻二人距离那方相氏已有十几丈远,中间又有无数凡人阻隔,并不能看清头前发生了何事,只听得大傩的鼓声已熄,却传来另一番敲敲打打的嘈杂乐声。
那香料铺子的商贩此时也出了店门,略往外看了看,扶额叹道:“看来是要出乱子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