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灵眨了眨眼,不知所谓。
钟微竹以袖掩面咳了两声,道:“六弟,你先回避下吧,我会仔细给这位黑先生诊治。”
等到小孩回避后,钟微竹才不避讳地跟龙愈说起了病情:“阁下这是兽丹离体的后遗症?”
“你有听说过兽丹离体后,会这样吗?”
龙愈心中也不是十分确定。
可除了兽丹离体之外,还能怎么解释身下的反应?
“听过。”
钟微竹:“五年前在青城,有一群貌美的蝶妖开了一家青楼,客来客往,却从不收银钱,也不吃人精元。便是因为这群蝶妖曾为了筑防家园吐出了兽丹,足足三年,它们每日都只能以此方法缓解痛苦。不若的话,发作起来十分痛苦。”
龙愈这才刚开始,要是再往后,恐怕会更加难熬。
龙愈嗤道:“呵,难道你也想让我去当个娼伶?那还不如招一群妓来得更快活方便?”
钟微竹没想到本分高冷六弟的朋友竟是一个如此“放荡不羁”之人,肃了肃声又道:“蝶妖此举,其实只是下下策,长此以往容易伤及身体精元根本。此症据我所知,有三种办法可以医治。”
“什么办法,快说!”
他现在就难受得快死了。
“与心爱之人结合,一次即可治愈。”
龙愈黑线:“我没有心爱之人……另外的法子是什么?”
上一世的钟子灵便说他是个心中“无爱无善,贪欲不尽”之人,他从不会干爱别人这么蠢的事。
“与心爱之人转世结合,亦可治愈。”
龙愈:“……”
钟微竹看了他一眼:“如果这两者阁下都没有的话……还有个最简单也最为困难的办法。按常理说来,兽丹离体会落下这等症状的仙兽,多半是近来火气过旺导致。阁下不妨先试试修身养性,再加以药物辅助,或许可以慢慢痊愈,不过,希望渺茫。”
那怪不得了。
毕竟他在幻境里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就吐了兽丹出来……
“算了……那你说,如何个修身养性法?”
“戒酒、戒荤、戒色,平心静气,与佛修之道有相通之处。”
光是这第一个,龙愈就做不到了。
可的确,他这症状是从昨夜喝了那么多酒之后开始的。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那我试试吧……”
不然不修身养性,他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等着爱上谁之后,再上了他?
仔细盘算下,他活这么大岁数以来,真正看上的也只有钟子灵的那副皮囊,对他曾动过几分歪心思。
至于其他的男男女女,他也只是图个新鲜好奇。
钟微竹是个清冷如玉的君子,与他说过一番话之后,服了两颗丹药,龙愈不觉已经耐下了几分心,下身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看来还真得静心养性一段时日先看看。
他从池水中起身,披上衣服,又来到了前厅,见钟子灵正趴在书桌上练字。
钟子灵看了他一眼,搁下笔说:“二哥方才都与我说了你的症状,让我将你的酒都搬走了。”
龙愈心中稍有些不情愿,但也微微颔首。
“二哥还说,让我少与你接近,说你生病的这段时日心情容易不好,会吃人。”
龙愈:“……”
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虽说钟子灵如今还是个屁点大的小孩,可若他倒是真压不住了,的确什么禽兽之事都干得出来。
禽兽之事于他来说,不过是炒烂了玩腻了的家常便饭。
“听你二哥的吧。”
“哦。”
龙愈走过去,也拿起一支笔,扯过一张宣纸。
他如今不能饮酒吃肉,自然就得寻点能让自己心静下来的事,看到笔墨纸砚都备齐全了,干脆也来写个字。
一千多年不曾动笔,稍有些生疏了,可笔锋凌厉,濡染之间,一如当年那个人冷峭的笔迹。
“你的字写得真好看。”钟子灵探过脑袋来欣赏,全忘了二哥嘱咐他的事。
“我的字,都是他教的。”
龙愈望着纸上的那个“靈”字,眼神微动,又低眉烦躁,那纸张抽开揉成了一团,扔了出去。
他并不是想写钟子灵的“靈”,不过这个字是他写得最多、写得最好的,落笔之时毫无察觉,便一气呵成写了出来。
一千七百年前,钟子灵也是让他修身养性。
“不得饮酒。”
“不得偷盗。”
“不得杀无辜之人。”
“也不得对人狎昵轻浮,否则——”
“呵呵,否则如何?否则你就再像我娶你那晚一样,干了我?干得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时的龙愈刚被领回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对着钟子灵一个劲嚣张地打嘴炮。
那天晚上钟子灵的确上了他……
他也的确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只不过是骑在他的龙身上,用绝云剑的剑鞘打得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钟子灵后来把遍体鳞伤的他押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冷酷道:“你若是无聊,不妨练练字,收敛心性。”
“我不……”
他本来还嘴硬,见着绝云剑的剑光,就吓得腿软,不说话了。
钟子灵二话不说,俯下身来,用他的手握住了笔,修长的手臂将他死死堵在了书桌前,执手强硬地教他写下的第一个字,便是“愈”。
龙愈以前不识字,第一次在纸上见到自己的名字,竟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字能被写得如此好看,泼墨之间,浑然天成。
钟子灵指尖松开他的手:“练吧。”
龙愈哆哆嗦嗦地问:“主人……那我要练到什么时候?”
钟子灵:“练到与我的字有三分像为止。”
他隐约记得那天的灯光很暗,身上伤很痛,却还是被那冷漠无情的男人摁着头在书上练字,倍感耻辱。
一开始他连笔都不会提,心浮气躁,可渐渐也就静了下来,坚持了半月有余,字迹才与钟子灵的有了一分神似。
他后来颇为得意地把自己的字拿给他看,也学着凡间那些没骨气的贱奴,就等着主人夸自己几句。
可钟子灵看罢,也只是冷冷说了句:“再练。”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放火杀人的龙愈咽不下这口气,竟埋头练了五年的字,连做梦都在写字。
而这个“靈”字。
正是他临摹他的笔迹,写得最多的一个字……
他如今都已想不起来,当年自己到底是为何要没日没夜长年累月地临摹这个字,临摹得不亦乐乎、不知疲倦。
他只记得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钟子灵拿着自己写的“靈”字:“嗯,有九分像了。”
他听了,就笑开了。
笑得跟条哈巴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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