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顾紫荆即将离开,在被赶走后几次后最后去看一次林逸然。
林逸然卷着对联:“嗯嗯,走吧,不用管我。”
顾紫荆闻言看看窗外,月明夜深,又回来犹豫:“族姐……”
顾清鸢在后来收到消息后,在当初让顾紫荆注意的前提下,又让她把林逸然做的事都说一下。
顾紫荆开始说了,收到一段看不清楚的回复,后来要再说,就收到一句:“不必说了。”
之后,林逸然想起来什么了,让她不要传信给谁,做了噤声动作,神神秘秘。
顾紫荆收到长辈嘱咐,无有不应。
而后顾清鸢又传消息过来,顾紫荆想一下,就把林逸然的吩咐传了过去。
顾清鸢这次的回复倒是很清楚:“让他滚!!”
后来又补充:“滚回来!!”
于是顾紫荆就成了两人的传声筒。
直到后来林逸然说今年不回去了,让顾清鸢自己看着办,爱去哪去哪,顾清鸢才没了声响。
顾紫荆……也就歇了好几天。
现在临别,顾紫荆就过来问候一声,却又得到林逸然果断的拒绝回答。
她犹豫一句,不知是不是问一声顾清鸢那边,林逸然就又说:“顾清鸢个小孩子管的还多,你该回家就回,不用管她——”对联全部卷好放着,林逸然捧着盒子转过来,又说,“你也该回去了。别什么不好学,就学她乱管,小孩子就有点小孩子的样。”
“去吧去吧。”
再赶两声,林逸然就不再管顾紫荆,只自己摆好盒子,又换了换椅子的位置,最后屋里的四个角落各放一张椅子,每个椅子上又摆着一盒对联。
顾紫荆等了会,只好:“是。”
出去后,外面的积雪早就化了,但天边明月如玉,映照街边一路清亮。顾紫荆走在路上,想想几百岁的族姐被当作自己一样的小孩子,眼睛弯一下。
无声笑完,她又回去,准备起几天后的离开。
顺便和这里的一些人事物道别。
也许,暂时就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她就去周围转了一圈,第三天,她想一想,还是去找谢承运最后道别了。
谢承运听到后算算时间,才发现距离上次已经快一个月了:“啊……这么快啊。”
上次顾紫荆留下信,说将来后悔可以传书的事,就像是在前两天。结果这一忙起来就过了这么久。
“嗯。路上还要几天,所以提前一点。”解释一下,顾紫荆就说,“以后保重。”
林逸然来这里,她也摸不清楚以后怎样,而顾清鸢和林逸然的往来,则更让她迷惑。不过怎么说,都是祝福一声保重没错。
谢承运听了也说一句:“我会的。紫荆姐姐你也要保重啊。”
顾紫荆点头,之后两人说了会话,顾紫荆看看天色要走,谢承运就迟疑一会,说:
“紫荆姐姐,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但是觉得好像管太宽,就一直按下来。但是你都要走了,我怕这次不说就来不及,还是说吧。”
顾紫荆不知那是什么,点头:“说吧。”
谢承运直言了:“有时候,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是需要说出来才会被人知道的。你自己不说,别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顾紫荆看他一会,微微点头,也没说什么。
谢承运就有点丧气。
最开始的时候,他去找林逸然之前,看着林逸然自己在那摆摊子,觉得有点不好过去开口问,之后看顾紫荆一直过去,他才了解一下后借故跑去问了会,又才有之后的事。然后他就经常去找林逸然,又好几次碰到顾紫荆过来。
从开始人比较少,到后来人越来越多。
开始的时候,顾紫荆来得频繁一些,后来,顾紫荆大概是看林逸然这边人不少了,他过得不错,就不怎么来了。
所以谢承运就想了想,以己度人,连着以前的事一起,就觉得顾紫荆开始是在帮一把林逸然,后来看到林逸然自己可以了,她才会逐渐消失。
直让谢承运觉得顾紫荆虽然面冷,也不爱邀功,但一次、两次等多次的事成之后不留名而去的行径真是君子风范,值得推崇。
——虽然,在需要的时候,谢承运一定会把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功劳都拿出来说。
很欣赏这种气度,也很羡慕这种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挟恩图报来获得什么的做法。
因为这两种情绪,谢承运在顾紫荆要离开的时候就觉得格外舍不得,又觉得有些话实在想说,也应该说:虽然前些年都不熟,但是最近熟了之后,他觉得顾紫荆真的很好。
就跟阿七一样。
阿七是太过内向,有些自卑,也不正视自己的优点,顾紫荆就是有些高冷,对着别人有时候会爱搭不理,不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虽然原因不同,但是殊途同归,结局就是他们的朋友都不多。
“紫荆姐姐,你回家之后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多说话啊,别像现在这样,做了什么、怎么想的全都闷在心里:你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你冷面背后做了什么,也不会了解你是怎么想的。这太吃亏了。”因为性别不同,关系也没亲近到那种程度上,谢承运惯常用来撒娇的办法就不好用在这里,只能说话再斟酌一点,轻轻劝两句。
——他向爹娘撒娇的时候,都是用抱的,而阿七那边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抱着拍拍背,像爹娘安慰自己一样也可以。只是现在不可以。
顾紫荆听了,勉强点点头:“嗯。”
谢承运看顾紫荆没直接拒绝,又小幅度笑了下,站在旁边按着爹娘以前教自己的,把训.诫的语气变一变,又说了好一会,才在反思有没有漏掉后听到顾紫荆说:“都记住了。”
谢承运这才安心,点头。
又想一会,顾紫荆要离开,谢承运就终于跑回去把自己挂在床对面的涂鸦装盒了带过来:“这是我五岁生日前后画的,开始准备的时候是四岁,画成落款的时候是五岁,我觉得它陪我长大一岁,很有纪念价值,就一直挂在床对面看着。现在紫荆姐姐要走了,我就把它当作礼物送给吧~希望你不要嫌它丑。”
说完,有点想打开看看的顾紫荆听到最后一句就止了动作,点头:“好。”
谢承运这才送走顾紫荆,又在走回来一会后对着自己这种废物利用的行为感到头疼,跑过去追送了自己喜欢的弹弓:“再送一个弹弓给你,这个也许用不到,就看着当念想吧。”
如此,他才安心回家,又被娘亲指着房间问了一次。
谢承运如实相告,然后在谢夫人的惊诧里转而问起几天后的小年怎么过,会不会有去年喜欢的菜,会不会做火锅,会不会买玩具……
谢夫人打发他:“到时候再看,有什么做什么吧。”
谢承运这才回房看书。
然后谢夫人过会又进门嘱咐一句:“你不是说林先生是异乡人吗?那天你把他请来吧。”
谢承运点头,才想起都腊月十六了,林逸然怎么还不走。
他家到底多远?那么多钱都不够吗?
“当然远啊。”被问到的林逸然比划一下:“每晚月亮升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说远不远?”
谢承运在后半句出来后翻白眼,说了娘亲的打算,问林逸然那天去不去。
林逸然:“去啊,多谢~”
谢承运得到回复,准备回去,只多问一句:“你真不回家了?现在就半个月了,就是最近的城也得走好几天。”
半个月后就过年,这够走几里的路啊。林逸然看起来又不像附近的人。
林逸然摊手:“离家太远,过年时候就落到哪算哪呗。”
谢承运就不管他,只走出去。
林逸然在后面要面子:“四处游历,边走边打边说书,岂不快活?”
谢承运听了走远才敢回头:“你当你是凌祖师啊!边走简单,边打你一下就被打趴了,边说书……你这是边摆摊啊,生计完全成问题啊!”
理想很美好,但是请正视自己的实际条件,一点点来好么。
受到嘲讽的林逸然捡起石头就砸偏在谢承运旁边,谢承运连忙跑回家,回复娘亲:
“林先生不但小年有空,大年也有啊~娘亲,我们到时候也接他过来好吗?”
不然人家热热闹闹,就他一个外地人孤家寡人,也太凄凉了。
谢夫人点头,后来回来的谢老爹也同意。
于是这两天的事算是安排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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