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胡蝶一个妖,怎么知道临清观的道士厉害的?
那当然是...
她差点儿被那观里的道士一拂尘打死。
虽说如今因着国师之故,大淼国中道观林立,但这里头真有本事的道士却也算不上多。
胡蝶曾遇上过的,也就临清观的算的上是真才实学。
转头又回了家,胡蝶放下鸡笼和背篓,开了门便进了堂屋,拉开了阁楼下方的帘子,露出被掩在后头的画像。
那画像上的所画之人貌丑而威猛,正气凛然,刚一露出,胡蝶便觉压力倍增,赶忙从画像下头娶了香烛点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后,插到画像前的香炉中,嘴里嘀嘀咕咕道:“小妖一心向善,身不沾因果,望钟大人保佑小妖度过此劫。”
没错,胡蝶供奉的,便是以辟邪镇鬼出名的钟馗,还是经过道士开光的钟馗像。
这年头,有些个道士对于修成人形的妖反倒没有神灵宽容,至少胡蝶这样身上一点孽障也不曾沾染的妖,还能得神灵一丝庇佑,那画像一丝金光落在身上,除了压力倍增外,倒是没什么坏处。
白天时拉上帘子,生活如常,晚上时,拉开帘子,这屋子别说鬼,胆子小点的妖都不敢来。
只是画像到底只是画像,就跟上辈子胡蝶曾经买的紫外线消毒灯似的,不正面相对,就不怎么好使。
不过那刚伤人性命的妖,该是不敢进来。
这般想想,只要不离家太远,好像也没啥好怕的。
在钟馗像前呆坐一会,胡蝶虽顶着压力,但心下担忧已然去了一半。
虽是出了命案,但今日的天色倒是跟昨日里一般的好,春光明媚的模样,坐在外头凉亭中,听着后头风吹竹林沙沙作响,若是没之前的事儿,日子怕是惬意的一如往昔。
不必担心钱财,不用去想未来,有心时专研些吃食,无心时便晒晒太阳睡上一日,再不然按着自己心意来打理自己这方小天地。
日头快要接着正中时,胡蝶远远便看见田埂间的小路上,两个身影慢慢往这边走来,一高一矮,路过小竹林时那矮一些的还跑了几步。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胡蝶看清来人后,起身趴在围栏上高声问道。
要知道,高明死在小竹林里,指不准那凶手还留在这附近呢,这会儿这些人怎么还敢过来。
“我娘说了,你一人住在这她不放心,叫我们来接你去家里住些日子。”姑娘在春光中仰起一张俏丽的脸庞,笑着高声说道。
来人不就是高氏的一儿一女,许秀儿和她三哥许文昌。
不过许文昌怕也是高氏担心,才叫他一道陪着秀儿过来吧。
胡蝶叹了声气,到底还是感念她们的好。
即便村里刚出了事儿,到底没怎么影响到不太熟悉的人,许秀儿脸上依旧没有一丝阴霾。
胡蝶一开始想拒绝,后来想了想,还是将钟馗像卷了卷一道去了村子里。
一家人呆着,总是比她一人呆着安心多了。
其实若不是钟馗像近些日子才托了许家的人给弄来,她也舍不得自己亲手打造的窝,早先她便从那没什么人气的山脚搬离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收拾好的,胡蝶背了背篓,将鸡笼一拎,便跟兄妹两一道去了许家,到底住过一些时日,再搬进去也没什么生疏感。
高氏还拉着她一阵关怀,“没吓着吧?”
“吓着了!”胡蝶拍了拍胸口,苦了脸,“婶儿,我得喝点鸡汤压压惊。”
说着,一指自个带来的鸡笼子。
高氏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最后也没同意。
倒是胡蝶,趁着高氏没注意,吃了午饭见家里没什么人了,伸手去鸡笼里抓了一只鸡出来,偷偷躲到厨房里头。
即便刚出了人命,乡下人家到底还是靠地吃饭的,这会儿下地的下地,干活的干活,厨房里头没人。
许秀儿蹲在边上眼巴巴问道:“真要杀啊?”
乡下家里养鸡往常都是留着下蛋的,逢年过节才会杀了吃肉,这也是为何高氏听了胡蝶要喝鸡汤,反倒是不搭理她的缘故。
才养大能下蛋了,这又宰了,不是糟蹋么!
胡蝶手里拿了把菜刀,在被拔了毛的鸡脖子边上比划,她手上那只鸡已然被吓的叫也不叫了。
“要不,你来?”比划了半晌,胡蝶最后还是直起腰,跟许秀儿商量道。
“哎,这是你的鸡,干嘛要我来?”许秀儿不肯接手,她娘要是知道了,可得骂她了。
“你来嘛,婶儿问起来就说我杀的。”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呀?”
胡蝶犹豫半晌,这才拿手指戳着鸡脖子不情不愿道:“我不敢嘛。”
她一个现代城里长大的姑娘,蚂蚁可能踩死过几只,鸡鸭什么的还真没杀过,即便曾经也自己动手烧过肉菜,那也是菜场里处理好的。
这答案引得许秀儿忍不住嘻嘻笑起来,“杀鸡都不敢,你是哪里来的娇小姐啊!?”
“你帮不帮嘛?”
“好嘛,帮啦帮啦。”
晚上高氏看着桌上多出的一锅的鸡汤,真的开始唠叨,“秀儿你怎么也不拦着点,才会下蛋就这么糟蹋了。”
许秀儿为了转移目标,忙将胡蝶连鸡也不敢杀的事儿当稀奇抖落出来,要知道,乡下姑娘,即便像许秀儿这般住上青砖瓦房的,也是要干活的,谁还没杀过几只鸡啊,鱼啊的。
许家一家好些人呢,看着被调侃的一直让许秀儿闭嘴的胡蝶,有些好笑,也不免多了些猜想。
“鸡都不敢杀的人,也亏的高寡妇还非赖着说人是小蝶害死的。”高氏大儿媳妇说道。
“吃饭呢,说这个做什么。”许茂开口道。
桌面上因着这个话,倒一时沉寂下来。
原本这事儿,该是等着捕快来再解决的,但是高明是高母的命根子,若不是有这么个儿子,她又哪里能在高家立足,怕不是草草再嫁了,便是如村口刘寡妇那般被人糟践了。
这会儿儿子没了,一时还找不着凶手,高母原也不是个善茬,不得找个人出气。
得知胡蝶住进了许茂家,披麻戴孝的一大早便闹上门来了。
“她就是个狐狸精啊,你们一个个还帮着她,桂娘啊,你可看好文才,可别被这骚货给骗了,她长那么一张狐狸精的脸,在山脚住了一年了,半夜里也不知多少人爬她的墙。”
“一定是她约了我家高明半夜去幽会,高明才会出事儿的,指不定她就是那害人的狐狸精。”
“贱人,你以为躲在里头就行了吗,你个没娘养的...”
各种不堪入儿的话从外头穿过院墙,传到屋里头。
“你别理她。”屋里许秀儿气愤地安慰胡蝶,“让她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好了,没人会信的。”
直到外头传来高氏的喝骂声:“高荷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不要脸了!?”
高母,也就是高荷花,哭喊道:“我儿子都没了,我还要什么脸,春兰,你让那么个狐狸精住进你家,也不怕她带坏了秀儿!”
别人信不信胡蝶倒是没所谓,只是吧,连累别人就不好了。
看着秀儿涨的通红的脸,胡蝶起身出去。
“小蝶你别出去!”
丰源村原也没多大,高母闹了这么半天,外头早围了许多人了。
胡蝶一露面,高荷花立马一句“贱人”脱口而出,冲上来便要抓她的脸。
胡蝶伸手便精准的抓了她的手腕,在高荷花挣脱不开还想抬脚踹她时,伸手推了她一下。
众人只见高荷花被那个比她整个儿小了两圈的姑娘伸手在肩膀上一推,踉踉跄跄便退后两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出来是看你可怜,还真当我怕你不成!”
“你再张嘴瞎攀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胡蝶来了丰源村一年多,见了村里人向来和气,话也不多,一张脸蛋漂亮的跟个仙女似的,逢人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众人哪儿见过她这么凶悍的样子,一时间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人群都静了静。
人群外围,一个个子略矮,面庞秀丽的小厮对一旁比他高了一头,身穿蓝白道袍的男人感叹道:“方才还想这乡下地方,竟然还有比我二姐姐长的还好看的女子,不曾想,这个性......”
男人唇角微弯,却是不曾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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